漆黑的房间里,天鹅绒的床铺软得就像是母亲的怀抱,窗前的白纱帘低垂,遮住了窗外的瓢泼大雨。
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古典样式的铜香炉,来自东方的熏香无声无息地燃烧着,释放出了令人心静的奇异香味。
“哗哗”的雨声在房间里寂寞地回荡着,李成蹊和白砂弥月躺在床上,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李成蹊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一阵微微的响动,那个娇俏的女孩像只怕冷的小猫一样裹着床单贴了过来,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于是李成蹊微微偏过了身子,柔声问道:“大小姐睡不着么?”
“嗯,”白砂弥月发出了轻声的呢喃,“‘长生者’们都拥有着黑夜的眷顾,所以我们往往都不需要太多的睡眠。而且我自己……向来睡眠的质量都不太好。”
白砂弥月白金色的发丝在黑暗里萦绕着点点光华,而借着这点微光,李成蹊能看见少女那模糊的身形轮廓,因为纤瘦单薄而显得无比脆弱。
李成蹊伸出手来捋了捋白砂弥月脸上的发丝,轻声说道:“一边要在所有人的面前都维持一幅坚强而优雅的模样,另一边却还要孤独地与堕落的怪物们厮杀——这样的生活,一定是很累吧。”
白砂弥月说:“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李成蹊温柔地抚慰她说:“是啊,所以真的是辛苦你了,我的大小姐。”
白砂弥月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李成蹊温暖的手掌,发出了安心的声音:“嗯。”
即使在“荆棘十字骑士团”或者“拉结尔圣所”这样拥有着强大异常力量的势力眼中,白砂弥月都被认为是一个难以理喻的怪物。
但李成蹊却从不这么觉得。
李成蹊能够感受到白砂弥月的那些混沌而难以言说的情绪,她已经独自一个人走过了太长久的时光,甚至已然忘却了应该如何去信任并依赖他人。
那份看似无懈可击的优雅与坚强是白砂弥月最完美的假面,但当所有人都不再记得她最真实的那个模样,难免连她自己都会逐渐遗忘、都会逐渐迷失。
这让她感到烦躁。
“长生者”的悲哀在于他们永远都不会被人理解,即使他们拥有着再强大的力量,却也依然无法超越命运与时代的轮回。
他们经历无数战争与安乐,见证无数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最后却只能留下自己独自一人,走向更遥远的未来。
“长生者”注定是孤独的,而这份孤独,也加深了他们所背负的“不安定”的原罪,让他们在漫长的寿命里不断遭受来自心灵的折磨。
白砂弥月生来就拥有着一个高贵而骄傲的人格,所以她需要的不是悲悯、不是同情也不是呵护。
她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同伴,一个可以理解她的同伴。
在这种时候,即使只是一句“辛苦了”,也已然足够。
“我的记忆力是很好的,”李成蹊向着白砂弥月微笑,“所以不要担心,即使你忘了自己最真实的那个模样,我也会帮你将其铭记。”
白砂弥月把李成蹊的衬衫攥得更紧了,她凑过来,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全身都塞进少年的怀里。
她从唇齿间流泻而出的轻巧呼吸声传到了李成蹊的耳朵里,让他感觉脸上有些痒痒的。
白砂弥月轻轻念叨道:“我想……”
李成蹊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回应道:“哦。”
白砂弥月低吟道:“谢谢。”
她绯色的眼睛有着红月般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即使身在黑暗之中,李成蹊仿佛也能看到少女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在房间之外,一朵鲜红的孤挺花从枝条上坠下,落到了那根樱花枝上。
黑夜之中,一切都逐渐归于沉默无声。
……
少年重新理好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布满了被尖锐的指甲给撕开的细小伤口,这些伤口在碰触到布料的时候,还发出了一阵阵入骨的刺痛。
他用似笑非笑的语气轻轻说道:“你真的是很怕疼呢,大小姐。你就像是一只小野猫一样,而且,还是那种最为任性的野猫。”
白砂弥月抱着那个与自己等身大的柔软天鹅绒枕头,将自己通红的脸庞全都埋了进去,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喊声:“我知道啦!这种事情你就不要故意说出来啊!”
白砂弥月难得露出的娇羞模样却让李成蹊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想了一想,接着问道:“我突然有些渴了,我看你家的酒柜里还存着不少老酒,你也想来一杯么?”
听见李成蹊的提议,白砂弥月缓缓从枕头后面露出了半张娇俏的脸庞,她秀丽的白金色长发散落满床,就宛如夜空中闪亮的星辉。
她轻轻点了点头,说:“好吧……”
于是李成蹊站起身来,对少女温柔地说道:“那你等我一下。”
……
白砂弥月独自一人躺在温暖柔软的床上,依稀能够听到从楼下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应该习惯了孤独的生活,但在此刻的瞬间,她又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开心与不舍,以及愉悦与幸福之后的落寞。
蓦地,她低声地自言自语道:“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却会把我的寂寞,照耀得更加荒凉。”
她能够记得,这是一首闻名于世的忧郁小诗,但她却又突然忘记了写下这首诗歌的诗人的名字。
她知道,李成蹊一定会记得那个诗人的名字,因为他总是这样,看起来那么平凡、那么安静、那么遥远,却又好像什么洞悉了一切。
但她不想问,也有些,不敢问。
少女的心思似乎总是这样矛盾而奇妙,即使是她这样非凡的“长生者”,也终究还是拥有着万千思绪的存在。
越是喜欢,就越害怕靠近;越想要拥有,就越害怕失去。
白砂弥月知道,这不像她自己的应有的模样。可她已经在过往的时光里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东西,以至于让她不敢再轻易地直面自己的真心。
所谓投鼠忌器。
不久之后,李成蹊端着酒杯回到了这间华美的卧室。
“我很喜欢村上春树先生的文字,”李成蹊将酒杯递给了白砂弥月,脸上依然维持着那沉静的微笑,"如果我们的语言是威士忌,那或许就不必这么辛苦了。只要我默默递出酒杯,你接过,静静送入喉咙里,事情就完成了。非常简单,非常亲密,非常准确。"
白砂弥月放开枕头,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稳稳地接过高脚杯,轻声问道:“这是什么酒?”
“Blood and Sand,”李成蹊用亲切的语气回答了她,“这是一种很经典的威士忌鸡尾酒,名字叫做‘血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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