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砂弥月浅尝了一口这杯暗红色泽的鸡尾酒,多种原料混合出了一种奇妙的味道,它没有像她想象中那般辛辣,反而蕴藏着一股浓郁的果香。
而当回味到来,白砂弥月感觉自己的舌头上多了一点淡淡的烟熏味道,这种酒的口感粗糙、温和,却又平易近人,充满了一种冷硬的浪漫感。
李成蹊点点头,用温柔的话语向白砂弥月说明道:“‘血与沙’是一种很有趣的鸡尾酒,它的名字来源于一部经典的斗牛士电影,也是为数不多使用苏格兰威士忌作为基酒的经典鸡尾酒之一。而‘血与沙’还使用了两种水果饮品来调制,暗红色的樱桃利口酒代表了流淌的‘血’,新鲜的橙汁则代表了粗糙的‘沙’。所谓‘血与沙’,便是一种残酷的美妙……这杯酒,很像你。”
白砂弥月静静地听完了李成蹊的讲述,露出了若有所悟的神情,她说:“谢谢,我非常的喜欢。”
但李成蹊还有一些小秘密,并没有说出来。
“血与沙”的配方看起来很简单,但其实是一种极其难以调制的鸡尾酒,它的调制需要很高的技巧与经验;这是由于“血与沙”三种原料的口感非常容易失去平衡,一旦调酒师出现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都会导致这杯酒最后呈现的味道就像加了酒精的劣质橙汁。
因此,这杯美妙的“血与沙”,便是今夜李成蹊专为白砂弥月准备的一件美好的礼物。
李成蹊坐到白砂弥月的身边,微笑着说:“夜还很长,所以在酒喝完之前,我想听你讲一讲更多关于你自己的故事。”
“嗯?”白砂弥月怔了一下,“为什么?我的过去……全是些无聊而且讨厌的事情。”
“真的么?”李成蹊凝视着白砂弥月无瑕的面容,神情显得沉静而温暖,“但我还是想要更多地了解你。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承受着某种难以负担的东西,但我却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成为了命运的共同体,那我们之间就不应该有秘密,不是么?”
在李成蹊干净的目光中,白砂弥月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许久之后,她才嗫嚅道:“你这样的说辞……实在是太狡猾了。这样我又怎么能拒绝你呢?”
李成蹊只是平和地微笑着:“没关系,今夜还很长呢。”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
“许多人都说,我是一个不应该诞生下来的孩子。在我出生的时候,当时江户首席的大阴阳师亲自为我卜了一卦,”白砂弥月终于缓缓地开口道,“那一卦的结果,是大凶。”
此刻的窗外,传来了雨声隆隆。
……
她是一个不应该诞生下来的孩子。
她的母亲是一个舞女,据说她来自一个遥远的异邦,一个远过瀚海重洋的地方。
那舞女的模样仿若梦寐般美丽而缥缈,以至于仿若妖异。
她的父亲要娶那个舞女的时候,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但那个似乎一向优柔寡断、沉默寡言的男人却在这件事情上却显示出了出人意料的坚决,甚至为此,他第一次向自己的父亲提出了卑微的恳求。
那时的他还不是这个庞大家族的主人,而仅仅只是那一个最文弱也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小少爷。
而那个老人只是说:“如果你愿意成为白砂家的下一位主人的话,我便答应。”
“为何偏偏是我?”
“正因为偏偏是你,白砂旭明。”
尚还年轻的男人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几乎无人能够理解老人为何会做出这样一个荒谬的决定,他在自己的子女之中选择了那看起来最平凡而缄默的一个成为了自己的继承人。
可唯有男人自己明白,那个年迈的老人将自己的目光望向了多么遥远的地方。
女孩出生的时候,江户首席的大阴阳师亲自为她卜了一卦——“大凶”。
尽管这个结果只有少数人知晓,但族人们的风言碎语,依然从不知何时起,就悄然开始传开了。
人们说,那是一个不祥之子。
男人并不关心那些恶毒的话语,他为女孩取名为弥月。
弥月,象征的便是圆满。
但在白砂弥月出生的那一年里,白砂家就遭遇了一场无妄的灾厄。
昔日堕落的鬼神冲破了源氏与白砂一族共同设下的封印,以不灭的烈火焚烧了整个寺庙半月,无数属于白砂家的“长生者”族裔们都在那场灾厄之中罹难。
最终拔除了这只强大妖魔的人,便是刚刚成为家主的白砂旭明,他独自一人以无可匹敌的剑技与咒法将堕落的鬼神生生地撕碎——那是仿佛传承自远古蛮荒的伟力,带着无法侵犯的意志。
直到那一刻,所有人才意识到,原来这一个被他们长久以来轻视的缄默男人,究竟是多么可畏的存在。
鬼神死去的时候,它残破的躯体里滋生出了千百艳美的红朝颜,它们在烈火熄灭的废墟之中破土而出,如同一片血的海洋。
那蔓延的花海最终停在了白砂旭明和他怀中婴孩的脚下,娇媚的花朵低垂,仿若伸出手想要去触及,却又最终不得不匍匐。
如此妩媚而迷离,却又带着如此深邃的幽暗。
那是曼珠沙华,是彼岸之花。
三年之后,当女孩的眉眼里逐渐显露出自己母亲的那份倾尘的华美之时,那个妖异的舞女,却在无声无息中离逝了。
在属于那个女人的葬礼上,年幼的白砂弥月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连一分悲伤都没有,她只是平静地在灵台上,献上了青色的空蝉。
空蝉便是夏蝉脱壳后留下的薄薄蝉蜕,依照禅宗的言语,那便是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人们从此不再称呼女孩为不祥的孩子。
因为他们开始恐惧她。
如同恐惧着一个逐渐成长的怪物一样。
……
白砂弥月的天才显得是如此当然。
与她曾经那缄默无闻的父亲不同,这个年少的孩子是白砂家主的嫡女,是这个古老、庞大而尊贵的门阀未来注定的主人,所以无论她所在何处,都会成为众人注视的焦点。
恐惧、厌恶、疏离却又好奇,正是来自他人的这些复杂的情感,让她怎样都不得安宁。
宛如一种无言的折磨。
但她从来都对这一切由之任之,就仿佛孤独已经成为了她刻入骨子里的习惯。
她的一切都是那样完美,仅仅用不到他人一般的时间就完成了自己的修行——知识、术法、武技,她在一切事物上都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天赋,触类而旁通。
在她十二岁的那年,便安然无恙地突破了第九阶层,代表她真正成为了一个成熟的“长生者”。
即使纵观白砂家漫长的宗族历史里,她的天资,也是万里挑一。
但这一切的一切,只是让别人与她的距离变得更加遥远。
她没有朋友,也没有同伴,她的同辈甚至都不敢和她对话。
那些过去的传言从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散,无数人都相信着,她是家主与一个妖异的孩子。
少女知道这些话语,却从未感到愤怒或彷徨,也从未辩解或认可。
她永远都只是安静地进行着自己的修行,默然地凝视着这个冰冷的世界。
即使是那些存活了百年时光的长者们,也无法透过女孩那绯红的眸子,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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