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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不是海的海(27)

第136章 不是海的海(27)

“咦?这是什么?”小刘在往瑞秋的办公室的途中看见柜台放着一指牛皮纸袋。

“不知道谁寄,属名要给瑞秋姐,你一起拿去瑞秋姐的办公室吧。”柜台阿兰头也不抬的说。

当瑞秋拿得牛皮纸袋也一头雾水,打开一看赫然是威胁宋梓洛人身安全的血刀子与割腕血照,里头还装着一封信,看完信她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严厉地说:“怎么连这种东西都随便寄给宋梓洛,是都没过滤过吗?我说了几次了?是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吗?”

瑞秋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阴风阵阵,刮得人寒心刺骨,小刘站在一旁不敢吱声一句话,紧张得手心都要冒汗了。

瑞秋将牛皮纸袋翻了面,找到了寄件地址,位于屏东,是宋梓洛正在住的民宿,她沉了沉眼色,沉吟了好半会儿,将信交给小刘,“依照信上的个人资料,告她,就告她恐吓与毁谤。”随后她扯唇露出了鄙夷的冷笑,“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是不是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好欺负?”

小刘赶紧接过信,信上只有简单几个字,也不知道是谁把寄威胁信的人的资料给找出来了,连同威胁信与割腕血照指名寄给瑞秋,肯定是想公司严肃处理这件事。

在小刘拿着信离开之后,瑞秋坐在办公桌前独自思索着,“不是阿浩也不是宋梓洛的字……那是谁寄过来的?”

隔日是宋梓洛去医院复诊的日子,阿浩终于拿到阔别已久的手机,因为是要回到大都市看诊,接近一天来回的时间,大伙儿趁着宋梓洛去洗澡的时候,朱晨星招集了所有人,偷偷摸摸着商量一件大事。

“今天是宋梓洛的生日,晚上我们帮他庆祝,弄一个简单的星空演唱会,当作他的生日礼物吧。”

陈世方低头凝望她,她的手稿上其实也没有特别写什么,看得出很匆忙,字迹凌乱,只圈起了吉他、星空、观众。他心里闷闷的,长久以来的坚持,似乎破了个洞,正源源不断的流走些什么。

“还真没看过你为什么人如此上心过。”他垂眸,遮住眼帘里的落寞,有些释然。

“你说什么?”朱晨星没听清楚,于是抬起头问。

“不……没什么。”他知道自己是时候放下了,自然地坐到她身边,提出自己的意见,“我觉得这场演唱会越简单越好,几张椅子,一个舞台,配上月光星辰。”

“和我想得一样。”朱晨星点头,笑靥如花。

“那怎么能少了烟火呢!这个我来准备!”晴天兴冲冲跑回自己房间翻找书包,又迅速跑回来,炫耀般举起手中的烟火,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带了烟火的?”朱晨星看她,质疑的问。

晴天抬起下巴,骄傲的说:“我当初到民宿就是要来度假的!谁知道后来跟着你们这些臭大人天天运动!”

“烟火可以到顶楼放。”陈世方提出建议。

“秘密庆生,我几百年没这么热血过了!”王朝昧激动的说。

“那我得准备相机!慧律过来帮我!”颜淼决定要出动自己的专业相机,要好好记录下这些美好的瞬间。

宋梓洛是不知道这件事的,阿浩开着车驶离了民宿,离开这片炎热的南湾,半开着车窗,热风吹在脸上,沾黏着海水特有的咸,宋梓洛凝望着,在民宿的日子有种恍如隔世的幻觉,从绝望的到来,再到短暂的离去都让人恋恋不舍。

真不敢想象一年之期真正退房时,他会是何种心情去道别。而他究竟眷恋的是那栋房子,又或者是人,抑或是只寄存在那民宿里的情感,他也分不清了。

有着海水咸味的空气退去,回到大都市,林立高楼比肩挤拥,喧嚣的车流未曾驻足,尘土飞扬与市侩浮华入了肺里沉淀堆积。

“口罩、帽子、墨镜都戴好了。”下车前阿浩装扮了一下宋梓洛,滔滔不绝的说:“放心吧,我们是挂号的,一进去就能看诊,不必在等候室等待。要是医生问你药有没有按时吃……你就说都吃完了!绝对不要说你都丢进垃圾桶了!”

明明比宋梓洛小上几岁,阿浩却像个老父亲一样重复叮咛。

“别担心,我会在等候室等你。还有啊,要是有人上来跟你说话你都不要回应,就点头摇头就好,连问路都不要理,知道吧?洛哥。还有还有!如果有人认出你要跟你拍照签名,就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状态不好……”

从停车场走到诊间,宋梓洛都静静得听完阿浩的话没有打断,直到要开门进入诊间,他才无奈地说:“知道了,我要进去了。”

阿浩想了想感觉还没嘱咐够,眼角瞥到等候室好多双眼睛都看了过来,他将还没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

宋梓洛进到诊间,依旧是熟悉的朱医生,朱医生是个精神科方面的权威,他带着金属框眼睛,眼角有淡淡细纹刻划,微笑起来很是慈祥和蔼,是让人能够放松心情的神奇人物。

“坐吧,好久不见。”

跟诊护士在朱医生的示意下递上一杯温水放在宋梓洛面前,随即退出诊间,留给他们二人单独空间。

朱医生看了一下病例,就像闲话家常一般,“好久没看到你了呢,最近过得好吗?”

“一切都好。”宋梓洛点头回应,顺势坐在了朱医生对面的椅子上。

朱医生仔细观察他的脸,蓦地笑了一声,堆积起了脸颊边的小酒窝,“看来伙食不错喔!感觉有长胖了一点。”

宋梓洛摸摸自己的脸,摸不出个所以然,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还会经常看见他?”

宋梓洛一愣,他当然知道朱医生指的是他是谁,这个他是只属于他与朱医生之间的祕密,一个埋藏在他心底发脓恶臭的秘密。

“好像……不常了。”他有些不确定的迟疑,后来在民宿的每一个雨夜里,他房间里总是聚满了人,笑声为他筑起了一道壁,而他也不再来过了。

宋梓洛用指甲抠着掌心,语气中有一丝颤抖,“朱医生,我这样是不是不好?竟然庆幸自己摆脱他了……”

这是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一段往事,年少时在试镜锺导演时他的另一位好朋友同时进入决选,却唯有他得到角色,自此两人关系起了微妙变化,虽没有不愉快却渐行渐远,后来若干年后他辗转得知朋友投资失败自杀。

在某个雨夜里,一盆炭火,了结自己生命,甚至没有留下只字词组,像个死结牢牢在他心底,他所收获的赞美与批评,都成为了枷锁。

忧郁症从不是三言两语能诉说病起的,心里生病了,不似感冒,打个喷嚏咳个嗽就能发像,经常往往找不到病结处,所以许多患者不自知,任由那道盘结愈来愈大,最后被吞噬殆尽。

朱医生凝望他,目光温煦如阳,“宋梓洛,你不是摆脱他了,你只是带着他一起往前迈步,一起迈向更好的未来。”

“真的吗?”宋梓洛低声呢喃反覆自问。

此事点到为止,多的朱医生也不再多开解,他突然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故意打了个哈欠,“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可以跟我分享吗?天天坐在诊间我都要无聊死了。”

其实朱医生作为精神科的权威,病患是人满为患,中午忙到没空吃饭也是常有的事,哪里有让他无聊的时候,宋梓洛知道这是朱医生一如寄往开导病患的方式,象是朋友或家人一样,关心你的日常生活,想多听听病患开口说话,聊聊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他才能对症下药。

宋梓洛开口,不自觉的露出温柔的微笑,“最近认识了一群新朋友,有的人表面是医生,另一面是游泳好手;有的人长了肌肉,却是旱鸭子;也有的人年纪轻轻就看破红尘出家了;再也有的人外型亮眼,却喜欢做幕后工作。”

“听起来是有趣的一群新朋友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特色,聚在一起应该会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发生吧?”朱医生露出羡慕的眼神,“我也想认识这样的朋友们。”

“有一次酒后玩起了真心话游戏,结果他们就开始说起对方的糗事,最后脸红脖子粗差点打起来……玩完游戏过后又酒醉倒在一起睡成一团。”宋梓洛抬起头,眼眸里藏着迷茫,“医生,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加入不了他们。”

他感觉自己象是局外人,看着他们嬉闹,他也插不上嘴,无力感让他徬徨。

“一起陪伴了很久却仍然加入不了才叫格格不入。”朱医生推了一下眼镜,“再说了,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哪有谁能完美契合谁?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做到真正心灵相通。”

宋梓洛想起陈世方与朱晨星之间的好默契,莫名沮丧,“真的没有谁可以完美契合谁吗?”

“那当然了。”朱医生笃定的回答,低头开始写病历书,今日这一番闲聊让他感觉宋梓洛的情况好转了许多,他接着问:“除了认识新朋友,你最近睡得好吗?好像不只长胖了一点,眼睛里的血丝也少很多呢,看起来很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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