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洛抿了抿嘴,犹豫着说:“如果不听着那个人的鼾声就会失眠,没有看见那个人就会觉得胸口闷,总觉得有那个人在身边,我才能好好呼吸。医生,我这样算不算病情加重?”他情绪止不住低落,对于这样如此依赖一个人的自己,他感到相当无措。
朱医生写字的手稍稍一顿,抬起头看宋梓洛,发现宋梓洛并没有在开玩笑,反而是很认真地询问,他放下笔,阖上病例书,温和的问:“除了这些,还有吗?比方会忍不住想触碰那个人,或者想跟那个人一起去旅行等等。”
宋梓洛迟疑的点头。
朱医生笑了笑,“这是好现象,证明你的病情正在好转。其实忧郁症即便吃再多的药,看再多的精神科医生,都不如靠自己的力量更有效。”
听到病情好转,宋梓洛并没有因此心情一松,“医生,我这样是不是会带给那个人很多麻烦?”他不想造成她的困扰,若因此遭到她嫌恶的眼神,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会不会造成麻烦,应该是由那个人决定的,你不妨问问那个人,我相信她会给你答案的。”朱医生将病历单交给他,示意他今日的诊疗已经结束了。
宋梓洛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正要走出诊疗间时,便又听见身后的朱医生低笑,“其实吧,这种情况在心理学术上我们有更笼统的称呼。”
“什么?”宋梓洛迷惘。
“爱情、fall in love、撒拉黑、爱依稀得卢,这些都是。”朱医生笑得别有深意又暧昧。
绕了半岛的一天疲惫,月亮悄悄升起,阿浩与宋梓洛终于再度回到民宿,停好了车,宋梓洛才被告知今晚有场演唱会……他自己的演唱会。
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们了,朱晨星用眼神示意阿浩,阿浩清了清喉咙,佯装自己是主持人,用拳头充当麦克风,“欢迎我们的巨星,宋梓洛!掌声!”
宋梓洛愣了愣,被动着走上舞台。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原本他是不愿意的,虽然喜欢唱歌,但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唱过,怕自己唱不好,怕自己让别人失望了。
他总是在害怕这个,害怕那个,直到他接过阿浩给他的吉他,是那一把他拿剪刀无数次剪断琴弦的吉他,又以完好无缺的全新面貌回到他的手里,掌心里能深刻感受到吉他的重量。
明明被他伤害得遍体麟伤,吉他仍旧信任着他,不离不弃。这象是给了他一剂安定剂,徬徨摇摆的心缓缓停了下来,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过来所谓“心静”就是这样的感觉了吧。
草草搭起的观众席,就连彼此的轮廓都快要看不清,呼吸声顿时也轻微起来,生怕惊扰了这静谧,他们熄暗了民宿所有灯光,唯有黑夜里的星空璀璨,这场只有六名观众的演唱会被他们取名为“星空演唱会”。
看不见喜怒哀乐,他能完全的放松下来,其实已经许久没有触碰到吉他弦,简单地拨动了几个和弦,有些生硬,有些陌生,但他却觉得无比悸动。
象是见到了久违的故人,而他们即将在银河流淌下互诉涓涓故事。
“啪”“啪”“啪”此起彼落地掌声取代欢呼言语,绕梁在这片相思树林里,也给足了他勇气,他弯起嘴角,“接下来,我要演唱的是翻唱自中岛美嘉《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的中文版《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悠扬的弦奏中,他用低沉富有磁性的歌声吟唱他曾经困在抑郁的心境。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看见蜷缩的猫/在码头望着远方/海浪拍打在岸上/一阵又一阵侵踏/希望那些过往都消失/不再回望……”
他痛恨过自己的软弱,对世界充满绝望,无数次尝试走上绝路,又无数次被身边的人们抢救回来。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身边一切都像在问我/过得好不好/泪不能停止地流/流进心底的荒漠/这颗心中的模样/早空如一具躯壳……”
周围关切的问候都变成巨石,压在肩上沉重不堪,许多话积着攒着,后来都成了一成不变的无声,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残破又丑陋,碎裂地分割成千千万万,渺小的自己,等待被吞没。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为何人们都说我/无可救药/不强求能明白我/不奢望时间倒流……”
当无力感缠绕上脖颈,越绞越紧,窒息的不只是自己,连同身边的人都被绊住了脚步,跌得狼狈不堪,哭着吼着,一起跌入泥泞里挣扎。
“没能把命运看透/只是因为没能找到坚持的理由/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在没能和你相遇的时候/能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悄悄唤醒我沉睡心底的喜悦……”
他仍旧爱着自己,爱着世界,爱着身边的人。
“啪”地一声,一抹刺眼的大灯被剎那被打亮,宋梓洛歌唱也随之嘎然而止,待他适应这份光芒,再次睁开眼,首先看见了站在民宿顶楼大灯旁挥手的晴天,以及眼前座位上手举着广告牌的大家。
“宋梓洛!按时吃饭!”“我女儿要当徐太太!”“洛哥最帅!”“宋梓洛宋梓洛,爱你不迟!”
夜晚风声飒飒,他们举着广告牌默默不语,虽然脸上挂着些许尴尬,嘴上却都扬着笑容,突如其来的酸涩涌上了他的眼眶,这股无声且看不见的力量一直推着他前进,去向更好的地方。
宋梓洛背过身,快速用指腹拭去泪水。
五颜六色的烟火灿烂了天际,也在他的心上开出了花。
大家已经习惯早睡早起运动的作息,每一次的运动完汗水淋漓后,围在一起享用早饭,说说笑笑打闹,宋梓洛笑容逐渐多了,是大家都倍感欣慰,只是心有灵犀不曾说出口。
原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持续下去,直到风和日丽午后,阿浩正在打扫泳池,忽见一辆黑色厢型车驶进了相思树林里,正朝着民宿靠近。
“完了!是瑞秋姐的车!瑞秋姐来了!她怎么会来!完蛋了!”阿浩大惊失色,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丢了扫把就匆匆跑下楼,途中还自己左脚绊右脚,滚下来,忍着痛大声疾呼着,“快躲起来!快!”
“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还坐在沙发上翘脚在吃饼干的晴天吓了一跳,其他人也一头雾水。
“我公司主管来视察了!没时间解释了!快!躲起来!都给我躲起来!千万别让她发现了!要不然我就完蛋了!”阿浩慌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求生欲使他全身血液沸腾着。
“一楼客房!一楼客房!”王朝昧大喊。
“对!对!一楼客房!”
厨房洗菜的朱晨星、查看相机里照片的颜淼与慧律、吃饼干的晴天以及看电视的王朝昧都被阿浩给推进一楼客房内,确认关上门后,一个回身,黑色厢型车已经停在民宿门口,瑞秋姐已经走至玄关,打开了大门,他背脊发凉,额头留下一滴汗水,牵强的微笑,抬手打招呼。
“嗨!瑞、瑞秋姐!你怎么没有先跟我联络就过来了?”
瑞秋姐斜眼瞥他挡在一楼客房门前,明显侷促不安,挑了挑眉毛,意有所指地问:“我过来需要先跟你联络?”
“不用!当然不用。”阿浩一噎,感觉喉咙瞬间如沙漠荒洲干涩,他猛吞口水润喉,顺了口气接着佯装镇定解释,“我是怕瑞秋姐来,洛哥刚好不在,对吧,洛哥。”他使劲朝身边的宋梓洛使眼色。
宋梓洛面色淡定,虚应了一声,附和他,“嗯。”
瑞秋姐是何等聪慧,立刻抓住了阿浩话里的关键字,转头将目光朝向宋梓洛,关心问道:“宋梓洛,你都去哪里了?垦丁有很多好玩的吧?”
明明是关心的问候,却让阿浩一个激灵,差点软了脚跪下去,他这不就是自打嘴巴告诉瑞秋姐他带宋梓洛离开过民宿吗?
“不是!那个瑞秋姐,我的意思是……”
阿浩结结巴巴想要亡羊补牢,一旁的宋梓洛处变不惊,小幅度的弯起了微笑,“菜市场,去买了点东西吃。”
这个答案在瑞秋姐的意料之外,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宋梓洛唇畔荡漾的笑意,小小的,似春天里开始萌芽的嫩枝,瑞秋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宋梓洛脸上有这样的笑容了。
“是吗?想必买了很多好吃的吧。”她也跟着弯起了弧度。想开口问的最近睡得好不好?还天天失眠吗?吃的药有没有副作用?似乎不再值得一提。
瑞秋走到沙发坐下,沙发上凹了个陷,彷彿还带着谁的热度,桌上还放着办开封的零食,饼干屑落得到处都是,处处生机,曾经热闹过似的。
这一点一滴瑞秋都收纳在眼底,却没有问出口,她从容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纸合约,“其实今天主要是想来看看你,次要目的呢,是有个好消息。”
宋梓洛跟着坐到沙发上,而阿浩像站岗一般,死钉钉挡在一楼客房门前,隐约还能听见房内传出零星声响,窃窃私语,七嘴八舌讨论着,他恨不得打开门让他们小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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