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梓洛,我讨厌我的名字,而我想你该猜得到是为什么。
相信那些和我一样、从小用电视配饭的电视儿童,都曾幻想过自己成为电视剧的主人公吧?无论是善良柔弱的灰姑娘、善良开朗的小太阳还是善良骄傲的败犬女王,在大家的内心小剧场中,应该都不会忘了给自己加上“善良”这个女主角必备人设。
但偏偏,我的名字出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
2010年的某部电视剧有句经典台词,至今仍常被做成梗图,是许多网友爱用的心头好。那台词是这么说的……
“可是梓洛,我回不去了。”2010,《犀利人妻》
电视剧里的梓洛或许也有苦衷,但在他成为“外遇男”的那刻,他的本质和感受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人设已经决定他将背负的一切。
电视剧热播时我21岁,宿舍室友远远看到我都会戏精附身般吼上一句:“可是!梓洛!”我不堪其扰,加上本就对这名字很感冒,总觉得是“活得长久、但一生都很平凡”的意思,所以那年暑假一回家就急冲冲地跑去户政事务所,当时承办业务的阿姨还开玩笑地安慰我:“至少不是和『小三』撞名,该庆幸啦。”
当然,电视剧以许多我意想不到的方式改变了我的人生,改名既不是第一件、也不是最后一件。
现在的我31岁,若是从8岁陪爷爷奶奶一起看《施公奇案》算起,电视剧已经陪了我23个年头。我的青春期几乎和绿岛偶像剧的黄金年代重叠,在那之后我的人生也跟着走了下坡,陷入长达十年的低迷。
面对现状满心不甘却又无能为力时,人是不是总会想得特别多?此刻夜深人静,坐在老家客厅的藤椅上,我百无聊赖地拿着遥控器一台转过一台,竟发现《犀利人妻》又出现在电视上了。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看过这么多虚构人生的悲欢离合,也是时候写个属于我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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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是什么样的感觉?
19岁出道,在演艺圈载浮载沉已有12个年头的何沅彤,看待这个问题也有自己的独到观点。被不合的演员甩耳光,是又麻又辣又伴随着点点刺痛;坐在男演员腿上与她耳鬓厮磨,听见导演喊卡的瞬间却发现对方出现生理反应,是又惊又怒又带着一丝无奈和恍惚;爱上不该爱的人,则象是伸手抓住了什么,张开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但若问此刻在海水中载浮载沉的她,大概只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除非想体验一下濒死的滋味,否则千万不要轻易尝试“假戏真做”。
一个小时前,八点档《花开富贵》的外景现场。何沅彤一边补妆一边接过刚出炉的剧本,目光疯狂扫射起来。
绿岛的八点档电视剧播出时间长、集数多是众所皆知,大多时候剧组人员都在赶戏的高压下工作。当天拿到剧本、马上开拍的情况屡见不鲜,八点档演员个个练就一身快速入戏的好功夫,而何沅彤更是其中的翘楚。
她这次饰演的角色柳金金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假千金,某天意外得知自己的身世──原来爱人是自己的亲哥哥,而且对方已有妻女。
为了守住自己的身分地位及爱情,柳金金没有告诉爱人真相,不但伪造亲子鉴定报告还试图绑架大嫂和真千金,罔顾人伦又自私心狠的性格让观众恨得牙痒痒,PTT讨论版上“乎伊死”的呼声极高。
于是在前一集中,编剧毅然决然搭上近年流行的丧尸潮,让柳金金误中尸毒,变成失去理智、见人就咬的活尸,以满足观众期待。
既要活用肢体语言诠释活尸,又要让“不忍伤害爱人的挣扎”若隐若现,难度不可谓不大。为了揣摩角色,何沅彤在拍摄棚内戏的空档看了国内外的丧尸电影和影集,整夜没阖眼,还没上妆就已经脸色惨白、眼球布满血丝,那模样让副导都疑惑:“你这演技,是灵肉合一了吗?”
当时场务阿超哥正好经过她面前,也打趣地说:“朵朵敬业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拍台版阴尸路她一定是女一啦!”
副导听了,摇头道:“要是那些casting这么有眼光就好咯。演员的演技跟人品怎么样,都嘛是做现场的最清楚,但敲演员什么时候问过我们的意见了?”
在片场资历深又和气、平时颇受敬重的阿超哥拍了拍他的肩,“那等你混成大人物,可别忘了何沅彤这么好的演员,要多给她机会知道吗?”
当下何沅彤只是笑嘻嘻地应和着。之后再回想起这段对话,她总觉得阿超哥的语气充满无奈,就好像前人发现自己种不了树,只能期盼着有朝一日后人盖起凉亭,能互相照应一样。
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何沅彤拍打自己的头,想把发散的思绪都镇压下去,这一拍就发觉头皮痒得不得了。她已经好几天没洗头,拍摄都靠着一瓶干洗发江湖救急,而多年拍戏的直觉告诉她,头皮痒是一种极度不祥的征兆。果不其然,她翻到剧本的下一页,三角形后的动作指示赫然出现:“落水”二字。
想想也是,都来到海边了,不下海怎么冲收视呢?前几天拍的都是三厅戏,她闷久了头皮痒,观众也差不多看腻了嘛!何沅彤故作处变不惊,但疲惫的身体早在看到剧情发展的那刻开始瑟瑟发抖。
原因无他,今天最高温只有10度,正逢霸王级寒流来袭。
但作为一个敬业的演员,哪怕是龙卷风来袭,在摄影机还没被卷走之前,都得硬着头皮拍下去。她苦笑了一下,接着研读剧本。
今天的这场戏讲的是,柳金金心爱的男人用绳子将癫狂的她牢牢捆住,带她来到一处海港打算殉情。谁知道双双落水后,口口声声说爱她胜过生命的男人却后悔了,决定摆脱她这个不人不鬼的小三,重新做回世俗眼光中的好老公、好爸爸。
从脖子上至太阳穴都爆出青筋、努力克制咬人欲望的柳金金惨遭抛弃,腥红的大眼充满不可置信,一滴血泪滚落眼眶。她拼命扭动身子想追回爱人,却被对方狠狠踹了一脚、借势向上游去,徒留她一人绝望地沉落海底。
目送男演员离开后,何沅彤依稀听见水面上传来一声“卡”,有身影在那头挥手。她眨了眨眼睛,正想奋力踢腿冲破束缚,却发现绝望并没有离自己而去……说好的“活结很容易松脱”呢?
双脚被绳子绑住而无法施展,何沅彤只好用蛙式别扭地划水,但一个角度施力不当引来剧痛,大腿抽筋的她只能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费力而徒劳地挣扎着。某个瞬间她突然发现,真正溺水的人与死亡搏斗竟比想象中来得平静无声。刚才演得还是太浮夸了,她想。
等等,这不就代表外头的人可能根本没有发现她快溺死了?何沅彤瞪大眼,恐惧油然而生,脱口而出的呼喊变成一串泡泡,彷彿象征着她随时会消失的生命讯号。
喊卡后十几秒过去,剧组人员意识到不对,急忙再次下水将人捞起。
何沅彤的助理辰君一脸焦急,见人平安上岸,连忙上前用大浴巾裹住她湿透冰冷的身体。何沅彤双手捧着保温杯,仍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害怕不已。
“你吓死我了!走戏不是都好好的吗?刚才怎么回事?”辰君一边用毛巾按干她的头发,一边皱着眉头问道。
喝下一口热水,感觉五脏六腑渐渐回温,再冷的风也挡不住何沅彤捡回一条小命、激动得想高歌一曲的心,她结结巴巴地唱了起来:“抽、抽筋……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辰君一双浓眉拧得更紧,仍旧不太放心地嘀咕道:“抽筋?你确定?不是有人故意搞你,把绳子打成死结吧?”
“君啊,你明明是写悬疑推理的料,怎么这么想不开、非得写奇幻爱情呢?”见辰君还想反驳,何沅彤伸出食指抵在对方唇前,虚弱地说:“好了好了,你小声一点,那边有小朋友在看。”
辰君听到这话转头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堤边,有个西瓜皮小男孩直愣愣地盯着他们这群人。
何沅彤担心刚才的大阵仗吓到孩子,扯着僵硬的嘴角、朝他摆了摆手。但或许是因为害羞,小男孩没有回应她的善意,只一脸天真地戳了戳阿公的手臂,仰头问道:“阿公,他们在做什么?”
阿公实在不喜这群打扰他钓鱼的戏班子,斜睨了神情狼狈的她一眼,用不大不小、恰恰能传进她耳里的声音说:“囡仔人莫乌白看,彼拢痟戏。(小孩子不要看啦,他们在拍戏啦。)”
赶回电视台的路上,辰君将捂热的暖暖包塞到何沅彤手里,看着对方怎么也缓不过来、冻得发紫的嘴唇,心情实在又气又无奈,“那些编剧手上是不是都有小本本,专门记女演员的生理期啊?不然怎么每次你那个来,都刚好要拍落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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