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间？我看看。”
张瑞亦说着，绕过长桌，拉过一张椅子凑到张恒的脸旁，她自然的接下张恒手中的鼠标，认真地检视计算机上显示的单据。
这一刻，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对方的呼吸声。明明在上礼拜之前，张瑞亦与张恒连并肩站着都能感觉有层隔阂。
“原来是这家啊！这是成衣厂滚筒卡榫的零件，虽然这间机械公司去年倒闭了，不过我记得这台机种卖的很好，我想之后应该会陆续有维修的请求......”张瑞亦思考着，做出结论，“嗯，还是先留着好了。”
接着，就在张瑞亦刚语落的瞬间，张恒无预警地扯过她的手腕，而她上身失去重心冷不防的往张恒怀里倒。下一秒，张恒把自己的嘴压上张瑞亦的唇。
张恒没来由的吻让张瑞亦心里一惊，不过她没有拒绝张恒略带粗鲁的吻......也没有主动回应。
虽然，她很想。
若现在不是在办公室里，她一定会回应他的吻，并接续之后所有会发生的事。
直到其他员工要打卡下班，打开办公室门的那一剎那，张恒才从张瑞亦的嘴唇上离开。不过他的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张恒笑着跟进来打卡的员工打招呼，一边与张瑞亦讨论报表归档。座位的死角完美掩饰了张恒紧握张瑞亦的手。
五点二十五分，建档完毕，整着仓库只剩下张瑞亦与张恒两人，张恒的手还是紧扣着张瑞亦不放。
然而关上计算机的同时，张恒原本毫无动静的手机也亮起来，来电显示一张带着雏菊花圈女孩的照片。
张瑞亦看着，那女孩是张恒车内的挡光板上，小小大头贴上的女孩。
她其实见过这个女孩很多次了。在张恒家中渡过的一天一夜里，她一直看到这个女孩的照片装饰在家里的各个角落。看来她是个很热爱纪录生活点滴，活泼大方的女孩。
“你忘了，冯雨潞要你下班后去接她。”张瑞亦眨了眨眼，声音微小的象是挤出来似的。
听见女友的名字，张恒不悦地皱眉。
但此刻他终于松手。
“我没有忘记。”张恒冷冷地说完，接起电话，转身走出办公室，并对张瑞亦做了请她关门的手势后离开仓库。
他们两人都想假装所有的事从没发生过。但其实，他们两人根本就无法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从来就没有办法......
张恒与张瑞亦彼此互相吸引。或许是在第一次的肉体接触，也或许是在初次见面的那个当下，又或者是在更早，他们第一次通电话的那个瞬间。
感情早早埋了根，却错过了机会发芽。
张瑞亦脑中闪过一张张，在张恒家中看见冯雨潞与他开心出游的照片。显然，她与张恒之间隔的何止是一堵无形的铁网那样简单。
她与他中间隔的是一道十年的无知。
听见车子的引擎声逐渐驶离，张瑞亦摸了摸手腕，露出无奈的笑容。
张恒紧握她的手，是因为不想让她去见汪柏松吗？她能期待张恒对自己并非只有肉体上图新鲜刺激需求，而是也渴望有所回应的感情吗？
重要的是，自己爱上这个男人了吗？
张瑞亦思索着，完全没有答案。她只知道，她不排斥张恒的拥抱，不讨厌他激烈的吻。
只剩自己一人的空荡仓库里，时钟前进的声响喀嚓、喀嚓的回荡在湿黏的空气中。
张瑞亦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距离今晚与汪柏松的邀约，还有一个半小时。
晚上七点，张瑞亦准时地出现在与汪柏松相约的餐厅门口。
与吴芷鸳明艳性感的形象相逆，张瑞亦秉持着第一次见面的印象，选择了剪裁大方的及膝短裙和样式简单的白色上衣。这次平口的衣领覆盖住锁骨，不过无袖的设计露出她纤细的手臂。
而汪柏松也是维持一身衬衫西装打扮，唯一不同的是，他摘下给人厚重感的黑框眼镜。少了眼镜的阻扰，汪柏松看上去比身分证上标示的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一些。
两人在餐厅门口稍微打了照面，一同进了餐厅。
其实张瑞亦对于需要正装、规矩吃饭的场合总觉得拘束。幸好汪柏松订的是一般中等价位的餐厅，室内的装潢及菜单简还不至于到让人高攀不起的地步。因此张瑞亦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不少。
在服务人员带位、点了菜之后，张瑞亦与汪柏松便开始闲聊，虽说今晚是彼此第二次见面，不过汪柏松谈吐大方、言谈顿点合宜，不会让人感到生疏或觉得太紧迫。总而言之，张瑞亦认为和汪柏松聊天还算满舒适的。
聊天过程中，汪柏松简单带出自己从事纺织业、兴趣及过去个人的一些经历等等。即使这些基本情报，张瑞亦已经事先都跟孙雪和她的老公打听过了，但她还是很真诚的聆听，并分享自己的看法和生活。
可是，就算汪柏松与张瑞亦天南地北的聊开了，他却依然没有提起自己已经结婚的事情。
张瑞亦用余光瞄见汪柏松的左手，今天仍旧空空荡荡。
她忍不住想起吴芷鸳。印象中，似乎也从没看过吴芷鸳带结婚戒指。
吴芷鸳外貌亮丽、汪柏松有能力背景，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这看似登对的夫妻选择隐婚的呢？
张瑞亦在与汪柏松闲聊之时，这问题也不停在她心中反覆翻转。直到上第一道菜，汪柏松才正式切入正题。
“简小姐，关于第一次见面的话题，你还记得吗？”汪柏松切下一块肉排问。
“当然记得。”张瑞亦甜笑。
“公司原本的方针是要多囤零件，以备不时之需。但听你说新机种即将上市后，我决定转向，购买刚好更换的零件。想不到没几天，业务居然就上门推销新机种。”他接着说，“将上手上的机器二手转卖，等于新机种只用了半价购入。成效与操作方式确实都比旧机型来的方便快速。这都归功简小姐的准确的判断。”
汪柏松说完，对张瑞亦投以赞赏的眼神。
“汪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在这个产业待的时间长一点而已。”张瑞亦抿了嘴，有些害羞的低头。
这时服务人员端着汤品过来，“不好意思，打扰了。为两位送上附餐。”服务生熟练地把汤品及餐具摆在对应的位置，就在服务生转生离去时，一到阻力将他拉了回来，同时也传出张瑞亦小小的哀鸣声。
服务生的胸牌意外勾住了张瑞亦柔细的卷发。
像被雨伞关节缠住发丝那像的刺痛感，逼着张瑞亦惊呼一阵，她连忙转身，急着解救自己的头发。
殊不知这一转身，却让对面的汪柏松倒抽一口气。
张瑞亦的上衣看着端丽大方，不想后背竟然敞开一道V字的开口，展现她白皙嫩滑的背脊。
没有内衣扣的视觉阻拦，加上若隐若现的腰椎，画面令人心猿意马。
危机解除后，张瑞亦一脸抱歉的坐回座位，为了避免头发在被勾到，张瑞亦将长发全撩至同一侧，没想到这个举动却引来站在身后服务生的频频窥视。
而汪柏松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羡慕起服务生的视野来。
“对不起喔！发生了点小意外，我们刚刚说到哪？”
张瑞亦问道，她一面继续吃饭一面观察着，由汪柏松有意无意飘开的眼神，她确信今天的这套衣服，铁定有给这个男人某种程度的视觉冲击。张瑞亦在心里暗叹，还好服务生有勾到她的头发，这一招出的才自然。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呵，这你不用道歉吧！”汪柏松笑了笑，原本环胸的手抱住交叠的膝盖上说，“其实今天除了想谢谢简小姐之外，还有一件事，很想听听你的看法。”
“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分享的，请说。”
“是这样的，我们纺织的订单接的越来越广，现有的生产线有些应接不暇。正巧手上有一笔预算，股东们正考虑着是要扩厂好，还是将现有工厂设备全部机械化的好。”
“嗯......这问题问我......会不会有点......太过了？”张瑞亦听完，一时间愣了。
不论是扩厂也好、全部机械化也好，这笔预算都不会只有采购零件的几百万那样简单。
“事实上，我心里已经有别的看法。但我询问过很多人，就是没有遇到跟我有相同见解的人，所以我开始疑惑，莫非我的想法是错的吗。”
汪柏松自嘲着解释着，不过张瑞亦却注意到了，虽然眼前的男人用的是问句结尾，但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他也问过吴芷鸳一样的问题吗？
张瑞亦在心里暗想。
“既然汪先生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应该就不需要我的意见了吧。”张瑞亦学他，问号结尾，语气肯定。
“我想多听听各个层面的见解，还请简小姐一定要分享。”汪柏松诚恳的说。
张瑞亦放下叉子，喝了口水，“汪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是分享分享我的看法喽！”
汪柏松做了“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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