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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爱情陷阱(13)

第183章 爱情陷阱(13)

每次绮一下厨,都是一场味觉大冒险,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你们不再是她痛苦的试验品,相反的,你却像期待喜爱的作家出新书一样,经过耐心的煎熬等候她端出不同于以往的菜色,每一口都让你有初生的喜悦。

你以为食物不过是为了果腹,现在这食物却提醒你嗅觉和味觉的存在:你嗅到小默说的水沟气味,乍闻之下的确臭得令人掩鼻,挟近了,却有另一股迷离恍惚的气息,就像掀开破茅屋襴褛的门帘,却见到一座雕工繁细的黄金喷泉,听见啼啭的五彩鸟,你诧异这表里不一的印象,疑惑自己到底是置身在贫民窟还是皇宫禁苑里;但这对比的滋味却又如此调和,没有那吓人的臭味,入口的奇香也不会瓣瓣绽放。你全身的细胞如同无数敏感贪馋的毛毡苔,盘卷着遍生密毛的顶端,不放过半毫芬芳。你飘浮在玄冥的大气中,黝紫的空中环绕着随时变幻光彩的星斗,所有的星斗都标志着你曾有过的时光:沈郁微焦的辣,清新如晨露的回甘,初恋般的酸甜,悠婉似歌的醇腴。你拥有了一切,因为这些味道包含了你曾经或未曾经历过的事物;但你同时又一无所有,因为这些滚过味蕾上的刁钻精灵你一个都捉摸不到,它们嬉笑着,消失在你追赶不上的烈焰白光里。你放松,去享受在你身上怒放的这片花田,忘了你的名姓地位困境责任和忧虑,此刻你只是个不动如山却能恣情纵乐的人。

无言是对美食最高的礼赞,你既没有更超卓的词汇称颂,你的嘴也无暇他顾。但是小默的感想显然和我有别,她一面吃,一面含糊不清地数着盘子:

“炸石榴球,广东菜。菜饭和这个恶心的臭豆腐,上海菜。橙香鸡,嗯……像江浙菜。酒呢,当然是法国的,至于这个槟榔排骨汤呢,算绿岛菜吗?…哦!你今天这一桌菜不中不西,不土不洋,真是个大杂烩!”

“那有什么要紧?好吃就行了,要是能搭配得来,何必划地自限?怎么样,你们到底比较喜欢哪道菜?”绮吃得不多,对我们的反应倒是一点也不放过。

“都好吃,除了这个臭死人的豆腐以外。”小默顽固得很,我大乐,那盘豆腐眼看就要让我独享了。“你做的这些菜,每一道都那么麻烦,要是我才懒呢,一碗鲁肉饭,一盘烫青菜,吃得饱就行了,吃饭嘛,还不就那么回事。”

你总算能腾出嘴来反驳她的实用主义:“反正又不是天天做,再说偶而享受一下也挺不错的,要是做饭只为了吃饱,不管味道好不好,那吃草吃饲料不是更省事?”

绮向来脾气好,反而出来打圆场:“你们说的都对,只是每个人都吃的讲究不同罢了。太精致的菜也未必健康,不过呢,没办法,我从小就喜欢看我爸妈做菜,挺好玩,那时我就想,有一天我要有个自己的厨房。所以囉,这就是我的兴趣,能把那些看来很平常或毫无关系的材料配在一块儿,花上时间和心思去烹调出先前无法想象的好滋味,这种无中生有的创作,对我来说就像那些画家作曲家的工作一样,是在用自己的天赋和力量创造奇迹。看到别人很高兴地吃我做的菜,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收获。当然了,一般人平常还忙着别的工作,吃可能只是为了补充能量或是为了应酬,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人们还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就绝对不会只为了填饱肚子才吃饭。”

你瞟见小默一撇嘴,猜想她大约又要来那套什么资本主义的批判论了,赶紧抢在她前头问绮:

“明年毕了业你打算做什么?开餐馆?”

绮笑得明媚:“哪有那种本事?我现在还只是业余的,工夫也还不到家,又没本钱,哪里有办法开餐馆?”她筷子上挟了一个石榴球,沾沾辣酱,动作轻巧,把那颗凹凸不平的酥球均匀涂上一层艷红薄膜,没有一角被遗漏的小洼:“不过呢,开餐馆是我最大的梦想,只是早晚的问题。我打算先去做几年事,同时把中国各地的菜学精了,等存够了钱,再到法国去念餐饮旅馆学校,手艺足够了,再去餐厅或饭店工作,等到时机成熟,钱也存得差不多,就可以开餐馆了。”

“哇!学贯中西,你打算开什么样的餐馆?”

“还不一定。不过我想开个有个人特色、和别人不一样的餐厅,卖我的招牌菜,能够集天下美味之大成,客人上过一次门就再也不想吃别家的菜,那不是很过瘾吗?”

小默插上话:“好哇!那餐厅名字就叫地球村好了,或者叫绮绮小馆。”

“这太没特色了吧?嗯,要雅而不俗,又要响亮好记……”

“喂!别忘了除了中文还要有闽南语、法文、英文的名字……”

“噢,那干脆去百货公司地下楼开美食街算了!”

你心里很羡慕绮和小默,她们都已经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没有畏怯,也不左右张望探询其它可能,只有你还茫然无绪,你的明天总是空白的。绮的梦想打动了你:无中生有的创造、与众有别的风格,那隐约也是你所期待的,一个傲然睥睨群生的独立姿态。但是你能创造什么?你没兴趣去发明或生产那些有用的商品,象是能横行停车的轮胎或可以因应不同风阻的耐用雨伞之类,这些只会让人变得更懒更孱弱的方便东西,或许可以替你带来一大笔财富,或者出名,可是你内心有个不能被有形物质填满的深壑,那里住着一只永不餍足的怪兽,日夜因飢饿发出狂啸呼号,你活着一天,就不能摆脱这兽的肆意骚扰。只有在聆听音乐或演一齣戏、看梵谷的“星夜”或读一段普鲁斯特的时候,才能够使牠发出舒畅的饱嗝,暂时使牠陷入醉醺醺的狂喜状态,并且酣然入睡。但钢琴和绘画都是你早就荒废的课业,你能演,却只算是还不坏的模倣,你虽能写,也不过是把人尽皆知的话修饰得漂亮点罢了。

过去这一年来,你的生活中只有吕向捷和他摇摇欲坠的剧团,玩票的人来来去去,他们多半是些对戏剧心生向往却不得其门而的学生或上班族,不耐烦磨戏,持续力也很有限,你已经不是头一次看见台下观众打起呵欠,或团员批评这齣戏杂乱无章。你拼命替吕向捷回护,硬把他只有概念的戏解释出他自己也没想过的意味来,可以把一个原本只标示“在山里,一群原住民誓死捍卫森林”的剧本,扩充成像罗密欧与茱丽叶那样凄美而饱含张力的故事。

吕向捷有次深情地对你说:“你现在就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支柱”,你为了这句话窃喜了许多天,把它当做是示爱的语言;但是你现在回想起来,那不过是句老实话,没有任何弦外之音。他的诚实就在于从不保留对别人的真心赞美。他没说过爱你,也从不在人前说清你们的感情关系,虽然你以为他用行动和眼神说得很清楚了。说实话,这一年来你在吕向捷身上投注了太多心力,你得到什么?他的爱情?还是你未来的生命计划?没有,除了掏空你自己仅有的,还有一点虚荣的满足以外,你得到的只有负数。但是爱一个人不该计较得失,你愿意让他快乐,再说你一旦抽身了,不是正好让其他虎视眈眈的女人趁虚而入么?不,你得让他看见你对他的爱是无人能比的,谁会像你这样为他付出自己的全部?

你似乎看见一个圣洁的的自己在忍受着爱情烈焰的焚烧,而仍然露出坚定幸福的微笑昂然受死,像你印象很深刻的一部电影“卡蜜娜”。在十九世纪末的阿根廷,和神父私奔生子的富家千金卡蜜娜最后被族人捉到,依法要双双被枪决,在最后一幕,被蒙上眼面对行刑队的卡蜜娜惊惶地叫唤找寻她的丈夫,却只听见同样被蒙上眼睛的丈夫低沉安稳的语调说:

“By your side,Camina.”

她安心了,从容无畏地面对死亡。枪响过后,倒地的她,脸上的微笑如同即将进入天国。多么美丽!那就是为爱而死的至福!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吕向捷会是那个对你低语:“By your side.”,然后一同赴死的人吗?

吵杂的水声中,小默向你喊:“电话!喂,有电话!”

你赶紧擦干手上的洗碗精泡沬,奔到客厅去接起越响越急的电话:“喂?”

“喂--”那是你盼了几天的、总像午后才刚醒来的熟悉声音,他从不报上姓名,那醇厚绵长如枇杷膏的独特嗓音谁都该立刻认出来。“你在干嘛?”

“唔…在家和朋友吃饭。”你轻快的说,不流露出半点委屈。看吧,他到底还是在乎你的,刚才居然还为小默那番话白白掉了几滴泪,真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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