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宋梓洛面前,用牵强的微笑问:“洛哥,最近遇到什么事吗?可以跟我聊聊。”
宋梓洛捧着水杯没有喝,用浏海盖住双眸,看不清情绪,他启唇,却轻描淡写,“没事。”
“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洛哥,比如又失眠?或者不想住在这间民宿?又或者……不想吃药?”阿浩说着说着,泪水盈眶,哽咽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泪水滴落到宋梓洛的手背上,他有些恍惚,象是被吸入了漩涡里,久久不能从那颗晶莹里回神过来,
宋梓洛越是不回答,阿浩就无法自拔的悲伤,他克制不住眼泪,崩溃无助地说:“洛哥,你别总是说没事,你说没事我就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帮助你……我知道你生病很难受,看着你难受我也跟着难受,但是你会好的,只要我们好好按照医生的话吃药,一定会好的……所以求求你……求求你了好不好……”
宋梓洛缓缓抬起头,望进了阿浩的斑驳泪水里,在那满是水光的琥珀色里见到了自己脸孔的倒影,丑陋狰狞至极。
“对不起。”他机械式的说,抽离了灵魂,毫无生命。
阿浩的心一抽痛,知道自己不应该在宋梓洛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他赶紧用衣服随便擦了擦眼泪,破涕安慰,“没事!没事!我只是刚刚被吓到而已,洛哥没有对不起我的事!我们可以的,一定可以战胜病魔!只要好好吃药!好好看医生!好好睡一觉!”他努力展颜露出笑容,“修吉他,对!修吉他!我明天就去市区找修琴店,保证修得跟新的一样!嘿嘿嘿!”他努力逼迫自己露出笑容。
阿浩离开宋梓洛房间后,一个人坐在楼梯口,久久不能恢复情绪,他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拨了通电话给家人。
“喂?妈。最近好吗?我不是说我要出差一阵子吗?没有,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哪有遇到什么事……声音沙哑?不是感冒……咳!咳!”他清了清喉咙,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才编造出一个别扭的谎言,“可能昨天吃了辣椒吧……特别辣的那种,辣到我喉咙痛……”
挂上电话,他将脸埋进膝盖里,无声痛哭。
家人永远是坚强的后盾,无论内心多么艰辛与煎熬,想说的委屈说不出口,却只要听听声音,都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然而此时的阿浩却不知道自己暴露在宋梓洛面前的短暂脆弱,往往无心的话却是压垮他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南湾的天空依旧无关谁的喜怒哀乐,独自绽放自己专属的清澈与美丽,阳光难得的娇羞,没入浮云之后,赋予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诗意。
蝉声在树上鸣叫不知疲倦,编织成了一首大自然环绕的交响乐。
阿浩承诺过宋梓洛要去修吉他,因此一早就开车出门了,少了阿浩的叽叽喳喳,反而象是少了什么一样,就连晴天都懒洋洋的没有动力了,像颗软烂的马铃薯瘫在沙发上,无聊转台切着电视频道。
“欢迎收看本期的《明星私房话》,这期的嘉宾我们邀请到金马影后于霏霏。”
恰巧转台到娱乐频道介绍当红女演员于霏霏,晴天兴奋地呼喊,“是我女神!”
朱晨星用汤匙挖着自己做的早餐莫札瑞拉奶酪蕃茄色拉坐到晴天的身边,她亦顺手做了阿浩与宋梓洛的早餐,只是阿浩一大早就出门,说是要去市区找修琴店,而宋梓洛则未出过房门,两碗色拉孤零零地在餐桌上等不到主人。
朱晨星瞥了一眼在荧幕里接受采访的于霏霏,于霏霏天生丽质,高挺鼻梁加上樱桃小嘴,勾起自信笑容的唇畔让人情不自禁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于霏霏二十岁时以艳星出道,当时还被不少人取笑鄙夷,如今不仅成功以精湛演技荣获金马影后的殊荣,更是鲜少能走上国际影坛红毯的华裔女演员。
开场与于霏霏寒暄完,女主持人话锋一转,犀利问道:“今天我们邀请到霏霏真的很不容易,大家看到霏霏几乎都是靠电视电影作品,因为霏霏真的很少接受采访或是上娱乐节目,可以请问霏霏这是为什么吗?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于霏霏捻发入耳后,举止中充满优雅,她从容回应:“我认为透过作品,大家能够更认识我。”她的眸光散发着暖流,坚定而无畏。
“我以为你只关注欧巴。”朱晨星咬着小黄瓜发出清脆声响。
“女神我唯一支持于霏霏!”也不知道于霏霏是怎么收服这中二少女的心,晴天心花怒放,转头对上朱晨星的侧脸,忽然拧起眉毛,伸手比划着,“朱姨,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明星脸,这个鼻子、嘴巴和我女神很像。”
“你怎么不说是她像我。”朱晨星不以为然。
晴天嘁地一声拉长音,露出揶揄的眼神,“人家可是金马影后。”
“金马影后在家也是不洗头,不穿内衣……”
“我不听!我不听!朱姨,我不准你毁谤我的女神!”晴天摀起耳朵使劲摇头,看桌上的手机震动,她赶忙将手机塞到朱晨星的怀中,“电话来了!电话来了!是阿浩!肯定有事!快接!”
自今她的手机也被朱晨星没收着,过得可是清心寡欲的山顶洞人生活。
朱晨星还想跟晴天说一说于霏霏卸下明星光环是如何的普通人,可偏偏晴天不想听,她没好气地接起手机,开启扩音,“喂?”
“喂?那个朱小姐……嗯,我是说星姐……再麻烦你叮咛洛哥吃完早餐记得要吃药,我这边可能晚点才能回去,我遇到小擦撞的车祸,还有修吉他弦也需要花一点时间。”有事相求的阿浩语气没有之前的气势凌人,连称呼都改口了,恭敬得象是不是同一个人。
朱晨星向后看了一眼还放在餐桌上的色拉,懒散的回应,“知道了。”
挂掉电话之后,晴天在一旁嘟嘴咕哝,“如果我是生病的人,照三餐被提醒要吃药,就算是小病也要变大病了。”
宋梓洛一直没有起床出房门,朱晨星也感觉不太对劲,她站起身,忽又问道:“这难道不是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吗?”
“希望快点好起来的说话方式有很多啊!可以是多喝点水、吃饱一点……非要提醒人家吃药,听了一点都不开心。”晴天想想浑身都不自在,更何况还要吃那苦苦的药,人生都不快乐了。
朱晨星认同的点点头,她捧着宋梓洛的那份色拉走上二楼,站在紧闭的房门口敲门,“宋梓洛,你醒了吗?吃早餐。”
无人应门,悄声无息,时间彷彿被按下了静止键,可怕得让人无所适从。
朱晨星拧了眉毛,眼皮跳了跳,有股不祥的预感,又陆续敲了几下门,依旧没见宋梓洛开门,她转动门把并没有上锁,不经同意推门闯入,眼前景象让她瞳孔剧烈震动,手上的色拉“匡当”一声,盘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朱姨,怎么了?”许久不见楼上有声音,晴天在客厅大声问。
“打电话叫救护车!”回应她的是朱晨星孔武有力的吼声。
急诊单人病床周围拉上了绿帘,遮蔽一切视线,朱晨星伫立在床边深深凝视宋梓洛苍白的脸,医院的灯管散发着白色光晕衬得他又更虚弱无血色,颈间的青色血管凸浮狰狞,看着都让人觉得颤寒。
她只是静静看着,一动不动,额发上的汗水早已被医院的冷气给吹干了,彷彿是一块橡皮擦,擦去了她方才来回不下百次CPR渡气的命悬一线迫切。
回想一推开房门的那一幕,印入眼帘的是宋梓洛睡着了。
他躺在床上,头套着打了死结的塑料袋,床边还放着一瓶已经空的安眠药,睡得无牵无挂。
这画面太过惊悚,朱晨星猛地睁大眼,她几乎是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依照着脑中的急救SOP,迅速做出了判断,流星大步扯开塑料袋,用力拍动他的脸颊,“宋梓洛醒醒!”
宋梓洛毫无反应,歪了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胸口无起伏,就连鼻息都摸不到,朱晨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他扛起平放在地板上,接着跪在他身侧,双膝打开与肩同宽,将一手掌的掌根放在他胸前两点连线的中间,另一手掌交叠于上面,双手重叠互扣,手肘打直,肩膀前倾至双手正上方。
一下、两下、三下……反反覆覆,她的手在颤抖,汗水沿着浏海流入双眼里刺痛看不清眼前,模糊了眼眶,她依旧没有停下来,调整好呼吸,不停实施心肺复甦术。
每一分一秒都是与时间赛跑。
也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宋梓洛终于缓缓睁开眼,空洞茫然的瞳孔逐渐找到焦距,最后清晰定格在医院的天花板上,他淡淡笑了一声,穿越了时间,悲凉自嘲道:“我又醒了。真对不起世界。”嗓音哽咽又嘶哑。
真对不起世界。象是他亏欠了世界一个死亡,又或者他的世界早已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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