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笑了,笑着笑着,双眼里积存了泪光,映得让人心也跟着无声撕裂疼痛起来。
朱晨星放在身侧的手蜷起握住,指甲扣进了掌心中,感受到丝丝的疼痛,她彷彿双脚腾空,也掉入了宋梓洛编织出的黑暗中,漆黑不见五指,绕绕转转漫无目的,没有出口,背负着枷锁,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抽出了灵魂,成了一副空壳,在这世俗中游荡。
医院里的空气瞬间稀薄了起来,朱晨星松开了拳头,在自己还能支配脚步之前,撩开绿帘走出,恰巧迎面碰见了上气不接下气赶过来的阿浩,阿浩满头大汗,一见朱晨星,浑身抖成了筛子,他被巨大恐惧垄罩,话都说不清了,“洛、洛哥怎么样了?”
“他没事。”朱晨星心情荡到谷底,无心继续谈论关于宋梓洛自杀的事,她正想离开急诊室,谁知道阿浩猛地在她面前双膝跪下来,她愣了愣,“你做什么?”
阿浩这一跪在急诊室的众目睽睽之下,好多道视线刷地火辣辣射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们,切切私语,甚至有人偷偷拿起手机拍摄。
对于周围投射过来的目光,朱晨星视若无睹,她伸手却拉不动阿浩,阿浩低着头,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星姐……求求你,洛哥自杀的事情,求求你不要曝露出去……”
“你先起来再说。”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阿浩使劲地摇头,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一跪肯定会让大家看笑话,他的双膝甚至在颤抖着,但他已经想不到任何更好的办法来阻止宋梓洛又自杀未遂的事被曝光。
他只能卑微地祈求,卑鄙地利用群众给予朱晨星不得不答应的压力。
朱晨星见说不动阿浩,也懒得跟他纠缠下去,越过他就想走,猛地被他给抓住裤角。
“星姐!求求你答应我吧!”他急得要哭出来,哽咽。
“不好意思,请问是发生什么事吗?”年轻的急诊医师走过来关切地询问。
朱晨星不耐烦,大声地朝阿浩大吼:“知道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泄漏徐……唔!”剩下未完的话被紧张的阿浩给全摀在掌心里了,她还能尝到阿浩掌心咸咸的手汗。
这惊天一吼,吼得急诊室的所有人都一愣一愣,搞不清楚他们究竟在演那一齣。
“那个你们……”年轻的急诊室实习医师左看看右看看,挠挠头,欲言又止。
“我们没事。”阿浩一手还摀着挣扎的朱晨星,一手搭上她的肩,朝医师敬礼,“我们感情很好,闹着玩的,哈哈!抱歉打扰了。”
他一一向围观的病患家属敬礼致歉,狼狈地拉着朱晨星赶紧离开急诊室,有了她的保证后,他一直紧绷的肌肉也顿时轻松下来,后知后觉的痠痛,他们一直走到人烟稀少的医院**院后,朱晨星才甩开他的手,脸色不快。
阿浩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冲动让朱晨星骑虎难下,他连连道歉,“星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我真的没有办法……”
他利用群众的力量迫使朱晨星不得不答应自己的要求,然而她却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只是木着淡漠的脸,一字一句缓慢地说:“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但老实说,你就算不跪,我也不会说出去,我不是个不守合约信用的人。”
阿浩倏地心口一震,用双眼里的赤红凝望她,他只能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他脑袋乱成一片,只剩下不断道歉:“对不起……星姐……我只是太慌了……”
他在警局做车祸笔录时,接到宋梓洛又自杀送医院的电话,整个人像是被淋了一桶冰块,从头到脚,又冷又寒,彻骨颤抖,冻得他心脏几乎要不跳了,以为自己也死了,宋梓洛初次割腕自杀倒卧在血泊中的惊悚画面一幕幕横冲直撞涌入他的脑中。
搭着出租车到医院的路上,他只是茫然失神的反覆想着,他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宋梓洛又想自杀?难道他做得还不够多吗?哪里还让宋梓洛不满意?
想着想着,他头痛得快要爆炸般,无法承受。
“请问是徐一池的家属吗?住院手续要麻烦到住院柜台办理一下。”方才见证他们在急诊室一拉一扯惊天动地戏码的实习医师靠近,侷促朝朱晨星说。
宋梓洛只是艺名,徐一池才是他的本名,但鲜少人知道,这穷乡僻地的地方也不会有人想到徐一池就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明星宋梓洛。
实习医师不确定阿浩与病患是什么关系,只能先暂时将朱晨星当作宋梓洛的家属。
“我来办就好。”阿浩快速拭去眼眶中的晶莹,低着头不敢再与朱晨星对视,跟着实习医师去办理住院手续。
他怕朱晨星会在他眼中看见他**裸的软弱与无助,真丢脸。
阿浩离开后,独留朱晨星一人在后院花园,因为过度CPR导致她双臂酸痛,她找了凉椅坐下按摩自己的手臂,一边望着花园里花草发呆,被高楼挡住的阳光形成一处阴影,不再摇摆的枝枒,此刻时间象是被凝结了,不再流走任何春夏秋冬。
宋梓洛拥有的世界是否也是如此?死寂得可怕,可她明明还能感受到风吹、鸟飞、云浮。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她张开五指,企图触摸这个世界的温度,一杯热咖啡被塞进了她的掌心中,一穿着医师袍的文雅青年径自坐到了她身旁。
“真是稀奇,难得看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含笑,啜了一口自己另一手拿着的咖啡,嗓音温润如山水滑过涧底,流淌入心中。
他的医师白袍上绣着自己名字,陈世方。他是朱晨星的国小同学,如今是这间医院妇产科的医生,刚结束诊疗,听闻朱晨星在急诊室,于是便过来瞧瞧。
“什么样的表情?”她一点也没意外他的出现,反倒是好奇她现在脸上是怎么样的表情,竟然值得他如此一说。
陈世方思索着,“嗯……有点疑惑、有点茫然,这还真不像你,我认识的朱晨星一直都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答案的人。”
朱晨星捧着咖啡没有喝,热度传递到她掌心,却暖不到她的心,她的确是感到困惑,“你说忧郁症患者的世界和我们有什么不同?我看山是山,他却看海不是海。”
与宋梓洛最后的在顶楼的对话始终在她心底,她反覆琢磨,也琢磨不出一个答案。
远方的海是蓝的、浪是白的,时而轻推,时而猛晃,是如此的生动,怎么会在宋梓洛的眼里,就变成了死寂的埋骨之地。
“那你说,你喜欢蓝色,我喜欢粉红色,又有什么不同?”陈世方回忆起了过往,那段岁月虽然在心底留下了伤疤,却也让他收获了挚友朱晨星。
“没什么不同啊。都是颜色。”她歪头理所当然地说,脑袋里只有一条路走到底,没有歧路。
陈世方抿嘴笑,儒雅翩翩,“那就对了,那你看你的山,他看他的海,又何必拘泥哪里不同。”他也不再是拘泥蓝色粉红色的阴郁少年。
“说的也是。”朱晨星点头同意,这才喝了一口咖啡,想起了什么又突然问:“所以你也曾经想过了结自己?”
问得很直白,也很符合朱晨星的性格。陈世方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如同在地平线冉冉升起的晨光,照耀海洋,他说:“我比他幸运很多,因为我提早遇见了你。”
他说得如此真挚,只是在她坦荡不解的神情中,那么一点儿的粉红旖旎很快就烟消云散,“什么意思?听不懂。”
陈世方低低一笑,宠溺般揉揉她的头发,“不懂就算了,反正你一直是你,我相信你会找到答案的。对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的新民宿开张呢,虽然我们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在医院里重逢。”他摇头无奈笑。
他也耳闻了今天有一起男性自杀案件,万万没想到这人会是朱晨星的民宿房客。
刚开幕就险些发生命案,这迟到的恭喜还真让朱晨星有几分挫败,她揉揉发酸发胀的太阳穴,一边说:“别提了,才开幕不到一星期,差点变成凶宅。”
出来溜哒得过久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陪朱晨星吹吹花园的风,很是舒爽,短暂忘却了工作上的烦心,陈世方站起身活动活动酸涩的腰间,贴心地将她手中已经饮尽的咖啡拿走,“我想想得送些什么开幕礼物给你……”
“不用了。”朱晨星连忙拒绝,想到表姐那神秘兮兮的说也送了礼物,这不就迎来了第一个有忧郁症的房客吗。
开幕礼物还是别乱收的好。
被拒绝的陈世方也无尴尬之色,笑了笑,“好吧!那改天我也去你的民宿捧捧场,权当给你的开幕礼物了。”
他的微笑很温暖,堪比南湾的太阳,看得朱晨星有一瞬愣神,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何时有休假?”
“下个礼拜,怎么了?”
“那就下个礼拜来我的民宿吧。”她发出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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