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怎么又断了?”阿浩面有难色。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这已经是这个月来断的第五次了,修琴店的老板说弦断是人为的,被用利刃切断的,阿浩拿去修一次,便被严厉指责一次,阿浩都快抬不起头了,只得换了一家又一家的修琴店。
“拿去修吧。”宋梓洛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弦又断了。
“洛哥,我们在这儿不比台北方便,等我们回台北再帮你修吧?”阿浩商量着。
“拿去修。”宋梓洛重复了第二遍,压根儿没在听阿浩说,转身便上了楼回房间。
阿浩抽动嘴角,恨不得一拳头打在宋梓洛的后脑勺上,一回头见朱晨星与晴天双双用悲悯的眼神看着自己,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晴天吃掉最后一个苹果,与朱晨星站起身一同伸个懒腰,“朱姨,我们开始工作吧。”
因为台风过境的关系,民宿外堆积了不少被摧残过的树枝与垃圾,她们约定好一起打扫,把干净的民宿还给阿浩与宋梓洛。
阿浩看着手中的吉他心里赌气,故意不立刻去找修琴店,转而跟她们一起在屋外清扫起来,忙了一整个上午,汗流浃背,当一袋又一袋的垃圾袋被装满,还是很有成就感。
“累死了。”阿浩瘫坐在地上,双颊被毒辣的太阳晒得通红,好巧不巧穿了件白短裤,沾染上尘土脏兮兮,接过朱晨星给自己的气泡饮料,他仰头爽快地咕噜咕噜,再睁眼,瞳孔猛地剧烈一缩。
一双赤脚悬空坐在顶楼围墙边,上有湛蓝天空,下却是十几米的浮空,稍有摇晃都会坠到地面上。
朱晨星和晴天还在自己眼前说笑着浑然不知情,那么那双悬空的脚就只能是一个人的了,阿浩心跳加速起来,嗓音蜷缩在喉咙里,他颤抖的喊:“洛哥?”
宋梓洛要跳楼自杀!
阿浩的脑袋瞬间被恐惧占据,他豁然站起身,手中还没喝完的气泡饮料滚落到地上撒了出来,“硄”地一声,彷彿是他曾经看过的一地鲜血,抹灭不去,深深烙印。
朱晨星与晴天听见了声响,不解地问:“怎么了?”
阿浩来不及解释这么多,反身就跑到汽车旁开启后车厢开始埋头寻找能使用的工具,原本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派得上用场。
他的心脏碰碰地如打响着大鼓,毫无节奏,毫无章法,只是本能地驱动着四肢,使尽全力拖出了被晴天揶揄过的巨大充气垫与打气筒,用肉眼目测着位置,摆放在宋梓洛双脚下的正下方,紧接着马不停蹄的开始为充气垫打气。
顺着他奇怪的举动,朱晨星与晴天也抬头一望,也见到了坐在顶楼围墙边的宋梓洛,晴天瞠目结舌,不确定的问:“朱姨,他为什么要坐在那里?”
阿浩几乎要急哭了,眼眶里蓄满了泪花,满头通红的一口气连续按压了好记下充气桶,手臂爆出青筋,他嘶哑的哀求,“朱小姐!求求你!求求你去阻止洛哥!在我还没完成充气垫之前,千万先安抚他的情绪!不要让他激动!求求你!”
想是这份急切也传染了晴天,她跟着紧张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第二把充气统跟着一起打气,“朱姨!快点!你快上去!”
其实朱晨星只觉得宋梓洛只是在顶楼听风看海,毕竟那里是欣赏海景的最佳地点,但阿浩如此的激动,反而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答应阿浩迫切的请求。
走上顶楼,门并没有关,宋梓洛的背影印入眼帘,她开口,语气从容说道:“阿浩很担心你,还是别坐在那里了吧。”
宋梓洛没有回头,他轻笑一声,似有自嘲与苦涩,“拿一把刀会被以为要割腕;拿一条绳会被以为要上吊;坐在这里,会被以为要跳楼,好像所有行为在别人眼里都是为了错的。”
“难道你只是在看海吗?这里的确是看海景的最佳地点。”朱晨星步伐平稳走靠近到他身旁,与他并肩,一同远眺着海平面,浪潮推前着卷起白花,起伏不定,微风轻拂过脸颊,
“你觉得海底下藏着多少人的骨灰?”他问。
朱晨星转头凝视他。
他们看着同一片海,却又不是一样的海,朱晨星的海里没有骨灰,只有海鸟与飞鱼,而宋梓洛眼里的海甚至不是蓝色。
“现在的人都是树葬,很少海葬。”她认真的回答,抬脚与他一起坐在围墙旁,感受双脚悬空的刺激感,“海底也不会有骨灰,骨灰回随着海潮飘远。”
说是上来劝说宋梓洛别跳楼,她却与他谈论起骨灰,估计是阿浩也没想到的。
宋梓洛一笑,笑意在眼底蒙上一层灰,不真切的附和着,“说得也是。”
上来了顶楼,反而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回忆,自顾自地说起往事,“小时候也喜欢爬高,以前的四合院没有顶楼可以上去,就去爬树,就想碰碰白云和天空,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触感……”她伸出五指遮住阳光,与阳光玩起了躲猫猫。
耳边听着她平稳而有力的诉说,宋梓洛剎那象是着了魔,双眸陷入泥泞中浑沌,他不自觉鬼迷心窍在朱晨星的背后伸出手,张开五指,在风穿梭的缝隙里,那一刻他的耳边回荡着一串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热血疯狂叫嚣着。
推她下去!和我一起死!只要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死,就不会害怕了!
心跳加速起来,他甚至能数着自已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身边的人近在咫尺,只要轻轻一推,她就能往下坠,摔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他的血在沸腾,有如无数双枯荣的骷髅手挣扎要碰开地面,破土而出,手掌一点一点的靠近,指尖触碰到了她的衣服,轻轻一推……
朱晨星一点儿也不知道身旁的宋梓洛此时此刻的疯狂想法,她抬手遮住阳光,指尖缝隙穿透一缕缝隙,暖得让人忘却了曾经来过的风雨。
“现在和你一起坐在顶楼上,感觉象是又回到了从前向往触碰天空的自己,离天空又近了许多,对吧?”
她转头朝他露齿笑,撤下了手,阳光正好撒在她的侧脸上,眉眼弯如天上月亮。
而就在这一瞬间,让宋梓洛短暂失了神,迷失在了她那灿烂的笑容里。
“洛哥不要!”
阿浩划破喉咙的爆发性吼声从身后传来,宋梓洛和朱晨星都还来不及回头,双双被抓住后领用力往后一扯,两个人同时失去重心从围墙上摔下来,摔得四脚朝天,眼冒金星。
阿浩抓着宋梓洛的肩膀就开始嚎啕大哭,脸颊上还有着和着汗痕的脏污,嗓音是害怕的嘶哑,“洛哥!你没事吧?是心情又不好了吗?还是药忘记吃了?你如果缺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还是心情不好也能找我聊聊!千万不要再自杀!吉他弦我会快去修理的!求求你了……”
宋梓洛被摇晃得恍惚,愣愣地看着自己节骨分明的手,他刚刚竟然有冲动要推朱晨星下楼?为何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有魔鬼占据了他的大脑,甚至支配了他的思想与身体!
他摀着胸口,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脸色苍白几乎要喘不过气,吓得阿浩慌得不知所措,“洛哥?怎么了?洛哥?哪里不舒服?胸口吗?还是头?”
朱晨星揉着疼痛的屁股,也跟着询问,“宋梓洛?你没事吧……”
她想伸手触碰他,宋梓洛就倏地狰狞着脸用力将她的手也挥开,像只受了伤的狮子,强硬地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不允许她触碰自己。
好心关心还被粗鲁对待的朱晨星眨眨眼,不明白宋梓洛的态度怎么会突然变化如此之大,上一秒他们明明还心平气和的坐在顶楼围墙上说话,下一秒就视她如洪水猛兽,彷彿碰一下都会恶心到他。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的宋梓洛稍稍压抑住喧嚣混乱的脑袋,咬紧牙根,尝到满嘴淡淡的血腥味,低声说着抱歉,“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声音嘶哑如鸦。
“不舒服?洛哥,我扶你回房间休息!”阿浩擦擦眼泪,连忙搀扶起他。
宋梓洛举步艰难,佝偻着腰,象是肩上覆着千金之重,压弯了背脊挺直不了,他走下楼之前,回望拍衣起身的朱晨星,愧疚与自责深重。
“对不起。”他声音轻得快要飘散在空气中。
偏偏今天穿了浅色上衣,扑了一地的尘灰,也不知道洗不洗得起来,朱晨星兀自嘀嘀咕咕,抬起头,以为他说的是挥开自己的举动,耸肩无不在意的一笑,“没事,快去休息吧。”
第十四章
扶着宋梓洛一踽一踽走回房间后,让宋梓洛坐在柔软的床榻上,阿浩转身要去倒温水,低头却见床头柜旁的垃圾桶里竟满是被丢弃的药袋,他一僵,抿着嘴巴用力到尝出了血丝,拿着水杯的手指蜷了蜷,深呼吸几口气,佯装若无其事的将温水递给宋梓洛。
废宅十年,我竟被萌妹子倒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别追了,我都逃到东京留学了》、《看我拯救黑化少女,反派系统急了》、《穿书后,我爱上了虐文女主》、《魂淡!我是棋圣不是情圣啊》、《在约战变成精灵的我拒绝约会》、《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