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勾唇道:“不想死就回答我的问题。”
叛兵头子又连连点头:“您问,您问什么小的都答!”
“谁指使你来的?那个人报告慕容杰了吗?这件事谋划多长时间了?”
“是,是梁督军,梁飞派我们来的,听说还没有告诉主帅,谋划了多长时间,小的也不知道!”
梁飞?他倒戈了吗?还是被人刻意安排过去的?
薛晓踩着他肩膀的脚碾了一碾,看他浑身颤抖,又问道:“是谁报告梁飞的,你知道吗?”
叛兵头子摇头说道:“小的不知道,真不知道。小的就是个办事儿的,您就放了小的吧!”
薛晓还想问点什么,却本能地感到了危险,迅速放开了叛兵头子,紧接着闪着寒光的刀尖就从他的手臂边上划了过去。薛晓转身迎敌,那叛兵头子却反应迅速地捡起了自己的兵刃,又狠狠刺向薛晓!
薛晓闪过接连而来的两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顾大夫?你为什么……”
在薛晓盘问叛兵头子的时候,顾凇竟然捡了散落在地上的刀,刺向了他。若不是薛晓反应快,此时怕是已经没命了!
顾凇没有回答,接连两刀又是刺向了薛晓。刚才逃跑的叛兵看着这边局势逆转,居然都跑回来了,又一次将薛晓团团围住!
薛晓万万没想到,叫来叛军的不是一直刁难他的李敏安,而是看起来憨厚温和的顾凇。怪不得当叛兵去抓他的时候,他躲都不带躲一下的。真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薛晓紧咬牙关,不停躲闪着。这些叛军一个不能留,梁飞手里的情报有多少他不清楚,所以也不能留。
在挑开顾凇刺来的刀后,他低声在他耳边威胁道:“你可别忘了,这是你家,你女儿还在这儿呢。如果我把她叫出来,看到这幅模样,你觉得她会怎么想你?”
薛晓可不是打不过顾凇。他是看在顾晓月的份儿上,才没有杀了顾凇的。当然,他大可以轻松逃脱……但他怎能让顾凇在害完自己之后还舒坦地继续他的“神医”生活?
谁知顾凇居然一脸的无所谓:“反正她是我女儿,等你死了,我怎么说都能圆回来。”
“好啊,既然你不信邪,那我就让你看看顾晓月到底会不会听你的。”
薛晓说罢,提了气,大喊一声:“顾晓月,你快出来吧!”
没过一会儿,小屋的门打开一条缝隙,随后顾晓月的脑袋就从那门缝里挤了出来。顾凇看见自己女儿真在家里,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不是跟你娘去集市了吗?”
顾晓月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见了这死尸遍地的景象,吓得腿都软了。听见父亲的质问,她支吾了半天,这才勉强把话说清楚:“娘说,她一个人去就行了,说陈瀚是外人,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顾凇“啧”了一声,还想说点什么,薛晓便抢先开了口:“顾晓月,我本来想多陪你些时日的,但看你爹想要赶我走,我就今天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从袖中摸出一只白色的小药包。看到这个动作,熟悉薛晓的人都该清楚他要干什么了。
“顾晓月,这个给你,你现在吃了。”薛晓在与叛军士兵的周旋间抽空一扬手,一颗棕褐色的小药丸便精准地飞向了顾晓月。后者不明所以,只是本能地接下药丸照做。待看到顾晓月吞了药后,薛晓毫不犹豫地将小包摔在地上踩破,一股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院子。
在遮天蔽日的白雾间,薛晓又一次在追兵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晓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那些人。所有知道他还活着的敌人,都得给他乖乖地去见阎王爷。
……
莲都,议事厅中。
陈墨皱起眉头,严肃地叩了叩桃木长桌的桌面,示意议论纷纷的将士们安静,然后严肃地说道:“想必大家都听说了这件事……”
他顿了顿,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视一圈,然后继续说道:“上个月从陈家军叛逃到慕容杰阵营里的梁飞死了。”
四座俱寂。
“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我们还不知道,但梁飞身死这一件事定然要被梁青萍拿来做文章。我会先预备着些,这还要拜托云楼兄。”陈墨说罢,向着慕容阁微微行礼。慕容阁也没有占他便宜,即刻回礼,然后又顺着他的话,示意陈温继续发言。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所有人都领会到了他的聪明才智,没人再拿他的年龄说事儿,也没人会去怀疑他做出的决策。
出人意料的是,陈温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站起来,而是摇了摇头。慕容阁的邀请被回绝,可他却并没有为此感到尴尬,而是笑着看向陈墨:“那我们的主帅大人呢?”
陈墨好像知道陈温的意思,微微一笑,然后开口道:“继续我刚才说的话……”
会议结束后,苏言回到了房间里,脱了披肩,坐到桌台前。按理说在莲都,即使是冬天也不会很冷,可今年偏偏是个例外,这才冬月中旬,清晨傍晚就已经开始刮起寒风了。
苏言怕冷,所以穿得比谁都厚,为此,她可没少被宋宇开玩笑,就连陈峰都笑她“在北方根本活不下去”。
今天早上,两军在涔水中游处起了冲突,陈墨终于一改保守的风格,打算主动出击,并立言要收复涔水南岸的竹林山一带。苏言作为一名将领,自然也是要带兵出去打仗的,她于是打算今晚早睡一些——明天天不亮就该起床集合了。
“再看一点吧,把这沓公文批阅完再去睡觉。”苏言对自己说,点了油灯,借着油灯柔和的光线,她用毛笔蘸足墨水,又在砚台上刮了刮。
就在她细细阅过第一份文件,打算签字批准之时,一块轻薄泛黄的竹片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面前。苏言下意识将手伸向挂在旁边墙上的翊华,猛地一抬头,却连人影都没看见一个。
苏言只好一头雾水地拿起竹片,颇为好奇地扫了一眼,随即一双杏眼便瞪得溜圆!
竹片上墨迹还未干透,缕缕墨香悄悄钻进苏言的鼻腔。那飘逸不羁的字体,苏言再熟悉不过了。
“既然回来了,就给我快点出来啊,混蛋!你听得见我说话的吧!”苏言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也不顾什么会不会打扰到隔壁的堂兄们,直接放开嗓门喊了起来。
苏言面前的窗户大开着,窗前腊梅树的叶子落得三三两两,仅留下一树金黄色的骨朵儿接受风吹雨淋。月光温柔安静地投在腊梅骨朵儿上,穿过那半开的花瓣,影影绰绰地洒在苏言的桌台上,洒在她的脸颊上,也洒在她身后的地板上。
苏言看着那近乎透明的花瓣,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
“你回来了。”苏言用平静得不像她本人的语气说道,仿佛是在陈述一个在正常不过的事实。
“嗯。”那身着夜行服的青年从漆黑的阴影中走出来,皎洁的月光也洒在了他的脸上,竟将他的眉眼衬出了几分温柔。
两人对视良久,这才以苏言的起身而告终。在薛晓惊讶的目光中,苏言猛地扑向薛晓,却是哽咽得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将眼眶里盈着的泪水尽数蹭到他身上。
薛晓愣了一阵儿,这才僵硬地抽出手来,将她拢进怀里,叹道:“别蹭了,我身上脏的要死。”
苏言才不管那么多,大概是出于“在别人面前哭了且不好意思抬头”的羞耻感,她一直埋着脸,直到薛晓拖着她和自己疲惫的身子,靠着墙一屁股坐下。
“干嘛不坐椅子上。”苏言狠狠一抹眼泪,嘟哝着问他。
“都说了,我身上脏,别把东西也弄脏了。”薛晓叹了口气,又指指苏言,“你看看,你的衣服上也沾上灰土和血了。”
“我又不像三哥那样,有那么严重的洁癖。”苏言眼里还噙着晶莹的泪珠,睫毛也被打湿了,眼眶微微红肿,和薛晓坠崖时看到的一样,不过少一些痛苦,多了几分喜悦罢了。
“快起来啦,像什么样子。”薛晓见苏言赖在地上死活不起来,只好自己先站起身,然后将手在袖子上擦了又擦,这才伸到苏言眼前,把她拉起来。
在苏言平静下来,恢复常态之后,两人总算是能够正常地面对面坐着说话了。苏言端了些茶和点心出来,放到茶几上,然后问他:“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我叫侍女送洗澡水进来……”
“且慢!”薛晓眼看着苏言要转身出去,连忙阻止了她,“你别走。”
苏言停住脚步,转身问道:“为什么?你刚才不是一直嫌弃自己身上脏吗?”
薛晓摇头:“先别让其他人知道我回来的消息,你那三位堂兄也不行。我今晚去外面住,等到合适的的时候,我再去见你堂兄。”
苏言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还有劲儿溜出府去找地方睡觉吗?”
薛晓一时语塞,他的难处还真被苏言说中了。他奔波了一天,此时还真不知如何应付莲都里的巡夜侍卫。
“那边还有个偏房,连着这儿,本是给丫鬟住的,我没有丫鬟伺候,那儿就空了。你先委屈着在偏房睡一晚,至于洗澡什么的,我就说是我要洗,叫丫鬟把水送过来就行了。”
苏言安排完一切,打开门,就要走出屋去。前脚刚迈出门槛,她就扭回头来,对薛晓笑道:“放心,我不会告密的。”
说罢,她便离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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