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下午,两人的确是采了许多药草回来的,但薛晓采的毒草都被他藏了起来,没有带给顾凇。他将其藏起来的原因有二:一是怕顾淞看到后对他起猜忌之心;二是怕李敏安抓到他的把柄。
李敏安显然一直看他不顺眼,但之前看在他有伤在身,就没怎么刁难他。可薛晓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连顾淞给他开药的时候,都在以滋补身体的药材为主来调配。李敏安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以“顾家村没有吃闲饭的人”为由,背着顾淞给他安排了许多重活。
薛晓倒是不怕干活儿的,本来就是他欠了人家人情,干点重活也没什么,正好当作锻炼身体了。他到底是要离开的,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跑了——就算是厚脸皮的他,也是有道德底线的。
这日,顾晓月的父母又是双双不在,薛晓一早就从院子的水井那儿挑了几桶水回来——顾凇说过要让他泡药浴。
然而直到中午,顾凇夫妇还没有回来,薛晓只好和顾晓月先简单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薛晓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双腿在桌子下面下意识地紧绷着。
顾晓月显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一如既往地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今天早上,娘亲老早就走了,怕我们做饭费事,还预先在锅里闷了红烧肉,我这就拿出来。”
薛晓看着顾晓月离去的背影,挑了挑眉:“你娘舍得做红烧肉给我们吃?”
顾晓月将红烧肉端到桌上,笑道:“大概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或者今天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吧。”
薛晓可不这么认为。眼看着顾晓月就要把筷子伸向那红烧肉了,他却一筷子将她挡了回去。顾晓月纳闷地问道:“你干嘛?”
薛晓答道:“待会儿再吃,不着急。”
说罢,他端着那盘红烧肉走到院子里。顾晓月家养了条大黄狗,还算尽职地守着家门,薛晓找了一圈,发现它就趴在门口的那棵大树下面。顾晓月看着薛晓夹起一块肉丢到那条狗面前,有些着急地说道:“你干嘛呀,它啃骨头就行了,红烧肉给它不是浪费吗?”
薛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伸出食指指着大黄狗。一看到那块红烧肉,那条狗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低下头嗅个不停。顾晓月本以为它会一口把肉吞下去,可谁料到大黄狗只是嗅了嗅,然后掉头就走了。
顾晓月惊讶地看向薛晓,后者则一脸惋惜地说道:“你娘可真狠,这蒙汗药下在肉里,可是要连你一起受罪的。不过还好,这不是什么毒药。”
“怎么可能!她,她可是我娘!你在胡说吧?!”顾晓月一脸的不可置信,又看到地上那块沾了泥土的红烧肉,她实在无法把这一切归结为薛晓在撒谎。
薛晓刚想要说点什么,可那话刚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他反应极快地将顾晓月护在身后,沉声道:“进屋,找个地方躲起来,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前,千万不要出来。”
“为什……”顾晓月话问了半截,就被薛晓的一声怒吼打断了。
“别那么多废话,想活命就给我躲起来!我可不保证在打架的时候能保护好一个拖油瓶。”
顾晓月仍然不清楚薛晓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但她的本能告诉她要乖乖照着薛晓的话做,于是迅速跑进屋里,锁上了门。
薛晓看着顾晓月关上门后,对着面前的空地冷声道:“别藏了,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墙头便冒出来许多穿着叛军制服的士兵来。薛晓将关节捏得嘎巴响,露出一个毫无暖意的微笑:“来得正好,就当是复健了。”
说罢,他便双脚一点,掠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叛军士兵。七毒在一瞬间便弹出刀鞘,本该闪烁着银白色金属光芒的刀刃此时被染成成了黑紫色。
那是能让他将对手一击毙命的底牌。
弓兵连忙拉弓搭箭,一支支箭矢犹如暴雨一般向薛晓射来,薛晓侧身迈步,往树下一躲,那些箭矢便统统射了个空。薛晓随即反击,从兜里摸出一把飞镖,向着那墙头狠狠一掷,便听见惨叫声连成一片。
薛晓轻轻勾起嘴角,这半年的“修整”并没能让他的武艺退步,这让他颇为满意。
几个士兵从墙头跳下来,挥舞着大刀和长矛,向着薛晓冲来。薛晓三两下爬上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蹲在树杈上,这样一来,那弓箭手也不能确定他的位置,且不会陷入四面被围,难以防守的困境。
“李敏安真舍得下血本啊,你们弄得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收拾这个烂摊子可不容易。”薛晓嘲讽着,手中匕首一转,随即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便响起了,“都是拿钱办事的,何必把小命搭在我这儿呢?”
薛晓三两下砍翻爬上树来的叛军士兵,微微皱起眉头。李敏安能找到这些人,说不准自己还活着这一消息已经传开了,且这一带怕是早就被慕容杰占领。总之先要抓住一个,问点什么出来……
薛晓还没想完,忽然听到一声惊呼:“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所有人都闻讯看去。待薛晓从枝叶间看清来者后,他的心又悬了起来——那不是顾凇,又是谁?
原来顾凇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薛晓急了,大喊一声:“顾大夫,快跑!这里我能应付,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顾凇向着树上望去,他虽看不清人脸,却也能听出那是薛晓的声音。紧接着,他说了一句话,让薛晓差点背过气去:“我是这个家的主人,他们未经允许闯进我家,就是触犯了法律!我看谁敢乱来!”
薛晓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娘的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他们都跟着慕容杰造反了,谁还管法律啊?!不想死就给我滚,别在这儿碍事!”
这话显然说晚了。
那带头的叛兵显然脑子很灵光,指着顾凇喊道:“先把他抓住再说!”
顾凇居然不跑,还对那些叛兵挥舞他的那根破扁担,结果则是显而易见的。他很快被几个叛军制住,尽管如此,作为一个读书读到有些迂腐的医生,他还是很有教养地没有骂人。
顾凇本来是个书生,连着考了好多年试都没能中举,只好去学医了,这一点薛晓还是从顾晓月口里听来的。
薛晓此时可没空管那个,叛兵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利用顾凇来让他妥协。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不止一次被这样威胁过,他本是最不怕被别人用人质威胁的。
可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是悉心治疗他的医者,他没办法弃之不顾。
他坠下悬崖之时,苏言瞪大的双眼此时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如果他不管顾凇,像苏言那样重义气的人,是不会原谅他的。
薛晓忽然觉得自己变得软弱了。
“现在从树上下来,然后把刀和身上所有的暗器扔在地上,把手举起来。”那带头的叛兵得意扬扬地一挥手中的兵刃,“不然我现在就一刀砍了他。”
薛晓乖乖照做,将七毒和身上的飞镖尽数丢在地上,然后举起双手。
尽管如此,叛兵头子还是不敢接近薛晓,他示意手下把薛晓绑起来,却依然没有放开顾凇。
薛晓被带到叛兵头子面前,看着他那恶心的嘴脸,薛晓皱起眉头,质问道:“为什么不放了他?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
“我只说过你照做我便不杀他,可没说要放了他。”叛兵头子得意地笑道,“你放心,只要乖乖跟我们回去见梁督军,我们就不会杀你们。”
薛晓眯起眼睛:“你自找的。”
叛兵头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绑着薛晓的绳子尽数落了地。薛晓指尖捏着一片青翠纤薄的竹叶,转了一转,便掷了出去,竟是将抓着顾凇的叛兵的喉咙生生割开!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刚才还得意万分的叛兵头子此时已经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做些什么。薛晓迅速杀了顾凇身边的三人,夺回七毒和飞镖,随后将顾凇护在身后。
那叛兵头子慌乱极了,大喊着让手下的士兵攻击薛晓,却无一人敢上。薛晓手中竹叶镖一拋一收,所到之处鲜血淋漓,惨叫连连。
叛兵头子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向院外逃跑,剩下的两三个叛兵看着领头的跑了,自然也都不敢久留,都像是落败的丧家犬一般退走。
眼看着叛军就要逃跑,薛晓又使竹叶镖,片刻间便取了一条性命,又一个箭步奔上前去,拦住叛兵头子的去路。叛兵头子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倒下,怕得大叫:“还不快来护我!”
可没人理他,都只顾着跑自己的。薛晓轻而易举地缴了他的兵刃,将他一把按在地上,沉声问道:“想死吗?”
叛兵头子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哀求道:“小爷饶命,饶命,是小的不对,扰了您的清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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