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言的死缠烂打下，陈温总算同意让她出门。苏言本打算等宋宇过来之后再走，可等了好长时间，苏言也没能把他等来。
宋宇今天也许被什么事耽搁了吧，苏言这样想着，刚要出门，却听见门外侍卫的一声传报：“苏将军，门外有个叫顾晓月的姑娘，说是要找一个叫陈瀚的人。”
苏言微微皱眉，在脑海里不断搜刮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却无论如何也没想起来“顾晓月”到底是谁。
“让她进来吧。”苏言说。
侍卫略施一礼，转身离去，很快就带进来一个女孩。一看到她的脸，苏言立马就想起来了，指着她说：“啊，你就是那个……那天跟我们一起回来的人！”
顾晓月没有回应，四处张望一番，问道：“陈瀚呢？”
“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这里是我的住所。”苏言说道。她实在是没能说出“他不叫陈瀚”这句话来——说到底，薛晓是七皇子，应该姓慕容才对，他真名到底叫什么，就算是苏言也不清楚，所以苏言觉得自己没资格说人家叫错了名字。
顾晓月显然非常失望，微微垂下眼帘，又问道：“凤姐说在这里能找到陈瀚，难道你和他住在一起吗？”
苏言被问得一愣，半晌才答道：“算……算是吧，不过他暂且住在偏房。”
她本以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再怎么样也不会惹出差错来，谁知顾晓月一听，竟是拍案而起：“你还说你们是对手关系？哪有对手住在对方家里的？！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言皱起眉头，这个人无礼也要有个限度！她啊主，顾晓月是客，跑到她的家里做客，居然还敢当面拍她的桌子？她冷声道：“第一，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第二，就算你是薛晓的朋友，你也应该知道：你现在可是在莲都的都护府中，你面前坐着的是陈家平叛军的将军。你现在要么给我道歉，要么立即离开，我不欢迎没有礼貌的客人。”
顾晓月的脸涨得通红，却又怒不敢言——苏言那把沉重的大剑此刻就挂在她身边的墙上，只要她想，她大可以干净利落地削了顾晓月，随后利用特权毁尸灭迹。
“我再说一遍，道歉，或者走人。”苏言眯起眼睛，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气了。
“……抱歉。”顾晓月不得不低头，好不容易进来，她可不想就这样被苏言赶出去。
“我听不见。”苏言不耐烦地用右手撑着下巴，左手则放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顾晓月深吸一口气，稍稍提高了嗓门：“对不起，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这还差不多，”苏言没有继续欺负她，“只要你好好说话，我们就都是朋友。要茶吗？还是说你想吃些点心？昨天有人送了我一盒糯米糍。”
顾晓月摇了摇头：“不了，谢谢。”
苏言懒得理她。宋宇到现在都没有来，她的出行计划也因顾晓月而泡汤了，苏言现在心情十分不快。她起身走到书台边坐下，开始阅读卷轴——那是老刘亲自跑来塞给她的，说是苏怀友人的手迹，还说那位友人在苏怀死后便杳无音讯，无论是谁也没能与他保持联系。
还好，没等顾晓月开始烦苏言，薛晓就回来了。这回，他大概是听了苏言的话，老老实实地走了正门。他进门第一眼，就见到苏言坐在书台边看书，而顾晓月坐在茶几边上赌气般鼓着腮帮子。
为何这情形如此诡异……薛晓一头雾水，却还是礼貌性地道了一声：“我回来了。”
一听见薛晓的声音，顾晓月就“腾”一下子站了起来，颠颠地跑到他跟前。苏言也回过头来，却看见她捏着薛晓的袖子，笑得十分开心。
“又去找老刘了？”苏言随口问道。
薛晓点点头，答：“最近早上都会去他那里的，他掌握了我意想不到的情报。”
“宋宇还没来，也不知道被什么事给耽搁了。我现在就叫人去拿些饭菜来，顺便把我的公文也一起捎来。”
苏言说着，刚要起身，却听见顾晓月说：“你叫一人份就行，我带了两人份的早饭。”
苏言和薛晓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看她掀开盖着竹篮的布，变魔术般将一碟碟菜肴摆到桌上。
她确定这是两人份的吗？这么多东西两个人怎能吃得完啊？
到底还是薛晓反应快，他连忙阻止顾晓月，免得她再从篮子里拿出什么东西来：“不用了，我早上吃不了那么多菜，还是让侍从去炊房拿些稍清淡的粥和小菜来吧。”
一听这话，顾晓月可不干了：“我为了做这些菜，可是起了个大早呢！难道就让我这么拎回去？陈瀚好歹也尝些吧！”
“这……”
薛晓正愁不知如何拒绝，却听见苏言说道：“要是怕浪费，就把这些饭菜送到屯兵场去，保证分分钟把这些全都给你消灭干净。”
苏言本来不想为难她，可顾晓月那个忸怩作态的样子实在是让她无法忍受。既然薛晓拉不下这个脸来赶女孩子，那她就来唱黑脸，反正顾晓月也不能拿她怎样。
顾晓月气得一跺脚，一扯薛晓的衣袖，指着苏言说：“你看她！我辛辛苦苦做的饭菜，那都是我一片心意，怎能给了别人？”
苏言一歪脑袋：“这样啊，你是瞧不起那些为了朝廷与百姓上场杀敌，英勇作战的士兵？另外，你找薛晓告状也没用，陈家军可是我的地盘，我要是想做点什么，就算是他也拦不住我。”
顾晓月从小就受父母和村里人的喜爱，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吃过这样的瘪？她一下子就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不是薛晓还在这里，她怕是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薛晓也傻了，苏言说话虽然没有少到沉默寡言的地步，可她从来都是能动手绝不动口，能打架绝不吵一句嘴的角色，谁知道她打起嘴仗来这样不依不饶？再者说了，苏言虽担任将军一职，可她从未借此来欺压别人……
最后，薛晓得出一个结论：顾晓月绝对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正巧踩到苏言的“尾巴”了。
以苏言的脾性来说，这事儿绝不可能轻轻松松就过去，薛晓打心眼儿里为顾晓月默哀。
顾晓月呜咽着看向薛晓，后者则一脸无奈地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菜还是请你拿回去吧。”
“你受伤时，那饭菜可都是我做的，我知道你喜欢吃辣，还特意做了辣菜来，你多少吃一点嘛！”
“不，即使是我，也不愿意一大早上就吃这么辣的东西……”
见顾晓月还不死心，苏言竟是抄起筷子夹了一口，细细咀嚼一番，撂下筷子说道：“你这手艺照薛晓差远了，再练个十年八年的吧。”
苏言话里绝不掺假。不说别的，在做菜这方面，薛晓的手艺可真是没得挑。
这时候，即使厚颜如顾晓月，也知道自己该收手了。她也不收那些饭菜，拎着篮子，捂着脸就跑了。苏言才不怕她哭，大咧咧对外面喊了一嗓子：“送客！”
见顾晓月走了，薛晓便长出一口气：“真有你的。”
苏言撇撇嘴：“彼此彼此。喜欢你的小姑娘那么多，这样死缠烂打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在山上的时候她还挺正常的。”薛晓坐下来，“还有，这菜该怎么处理？”
“这是她送你的，你自己解决，倒了，吃掉或是送人，我都无所谓。”苏言挥挥手，这样说道。
“她要惹你生气的话，我先道个歉，毕竟顾晓月是冲着我来的……”
苏言白了他一眼：“不用了，她再来纠缠，我就要她亲自向我道歉。”
看来这丫头是真生气了，薛晓暗暗地想。
随后，苏言叫了侍从进来，饭菜自然是送给他们吃了。尽管此非薛晓之过，他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对苏言说：“走吧，我们去城里买些早点吃，顺带散散心。”
苏言欣然应允，背上翊华便跟他走了。她本就打算出门转转，虽出了一点岔子，但顾晓月总算是被她气跑，而薛晓的提议正合她意。这样一来，她也能顺路去看一看宋宇的情况。
两人并肩徐行，夏日里郁郁葱葱的竹林此时全都化作枯黄歪斜的竹竿，唯有那青石板路一如既往。这竹林虽枯败萧瑟，张怀沉和陈墨还是没有叫人将它们拔掉。
也难怪，毕竟在今年冬天里，涔水两岸格外冷。
虽是清晨，上阳街上却也熙熙攘攘，大小商贩叫卖的叫卖，形形色色的顾客砍价的也照砍不误。薛晓带着苏言七拐八拐，绕进一条小巷，走到一个小店里坐下。
不愧是薛晓，他总能在各种几角旮旯里找到餐铺，还说：“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依旧能生存下去，这说明这家店的饭菜绝对好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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