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二话不说便向苏言掠来，速度快得让她几乎看不清楚，更不知道这家伙要攻向哪里，于是只凭本能，下意识地一挡，正好挡住他的进攻。
“第一招。”他数道。
薛晓丝毫没有对苏言的反应而感到吃惊，只是迅速伸腿一绊，苏言迅速跳开。薛晓数道：“第二招。”
苏言迅速同他拉开距离——剑比匕首长，保持距离才是她的首选，一旦被薛晓逼近，她就有被抓住破绽的危险。
可惜薛晓步法让苏言根本捉摸不透，几步对峙下来，薛晓又不知转向了哪里。
苏言背后一凉，迅速向后转身，可那里却空无一人。就在这时，一把匕首忽然横在她脖颈之前，薛晓在她耳边数道：“第三招。”
苏言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连忙回过身来伸手推他，薛晓没有等她推到自己，就自觉地后退两步。
“第一天过了三招，”薛晓语气平静总结道，“超出了我的预期。”
苏言被他这种不甚在意的态度激怒了，但也是默默把火气闷在肚子里，她虽讨厌薛晓，但对于强大武者的钦佩让这一切都变得能够忍受。
“怎么样，我这师父不是白当的吧。”薛晓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厚脸皮的模样，笑眼弯弯地在苏言面前晃来晃去。
苏言“切”了一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变成我师父了。”
“在竹林山啊，”薛晓笑道，“你忘了？”
苏言脸颊“嘭”地红了，别扭地嘟囔着：“那么久了，谁还记得啊。”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了。”薛晓说着，将七毒收入鞘中，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什么东西，那抹颜色在这光线昏暗的地下城显得十分鲜艳，在苏言眼前那么一晃，就被他藏到袖中去了。
虽然只是很快地晃了一下，但苏言还是辨认出了那个物件，待到她反应过来时，薛晓早就跑出几十尺远了。苏言双足发力，拔腿就追，一边追，嘴里还一边骂着：“薛晓，你混账！”
原来薛晓在制住苏言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竹叶从她脖子上取了下来。
待到薛晓停下脚步的时候，苏言却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站在岸边，屈膝欲试。
“来啊，”薛晓立在湖中央的一根梅花桩上，炫耀般将那竹叶抛到空中，又用双指将它稳稳接住。
这是一个人造湖，并不很深，却也有一人多高，因为没有光照，水中也不生浮藻，因此池水清澈见底，如一块剔透的水晶。池中养了几十条颜色亮丽的锦鲤，时不时还有几只水鸭懒懒地浮在水上。小湖东边有一片梅花桩，高高低低不尽相同，此时竟被薛晓当作训练场所来用。
苏言哪肯示弱，连连跳过好几根梅花桩，却又猛地停住，不敢再快速跳跃。脚下那细细的木桩被清澈的池水包裹着，一旦重心不稳，就会落入水中。苏言一反常态，小心翼翼地走着，双腿似在打颤。
薛晓有些奇怪，苏言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平时就算在几十尺高的树上，她也照样如履平地，可现在却在这梅花桩上畏畏缩缩……没道理啊！
薛晓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没见苏言接近自己，于是把玩着那竹叶儿，开始用话激她：“怎么了？害怕？”
激将法对苏言来说向来管用，听了这话，她咬紧牙关，又接连跳了几下，却还是能量耗尽一般缓慢下来。
薛晓愈发觉得不对劲了，伸手掷出竹叶儿，看着它从苏言的脸颊旁边掠过，又乖顺地飞了回来。苏言似乎被它吓了一跳，小腿一颤，险些从梅花桩上掉下去。
好像真有点问题。
薛晓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苏言身边，却看见她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冲自己伸手，说道：“还我。”
“我才不还，你又没有凭本事从我手里抢。”薛晓故意这么说，就为了看她的反应。
苏言气得想要跺脚，却又不敢做出什么大动作，眼睛竟急得有些发红，又匆匆瞪了他一眼，然后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脚下。
“你到底什么情况啊，几个梅花桩你就害怕了？”
“你快还我！”苏言居然急得要哭，眼眶里积了些莹莹的泪水，又生生被她憋了回去。
薛晓还是觉得她莫名其妙，向后退了几个梅花桩的距离，正要开口对她说些什么，苏言却脚下不稳，竟“扑通”一声栽到水里去，水中红红白白的锦鲤顿时都一摆尾巴游走了。再一看那罪魁祸首原来是只水鸭，刚刚从苏言面前“扑棱棱”地飞过去。
薛晓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就是带她回去换件衣服嘛。可越看越不对劲，这水池才一人多深，苏言虽身材娇小，却也不至于扑腾这么久。
莫非她不会游泳？
薛晓心里“咯噔”一声响，赶紧伸手去捞她，却发现苏言扑腾一阵子后，忽然没了动静。薛晓也顾不上什么，连忙跳下水去，靠水的浮力，他勉勉强强能踮着脚尖，仰着头，在水里走两步，这池水真的不深。
可苏言却像块石头一样，向下沉去了。
薛晓没费多大力气就把苏言捞了上来。她没有失去意识，杏眼圆睁，小巧的嘴唇经水浸润，此时的色泽正如那朱樱一点，半张着露出整齐的贝齿来，胸口剧烈地喘息着，吐出一口池水来。
“你不会游泳？”薛晓把她抱起来，沿着池边的栈道往自家小院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问。
走到一座小亭子边上，苏言喘了半天气，这才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水从鼻子和嘴巴里涌出。薛晓不敢怠慢，立即把她放下，拍着她的背，让她趴在亭子的栏杆上把水吐出来。
两人浑身湿淋淋地折腾了半天，苏言肚子里和肺里的水终于也吐干净了。
“怎么样？”薛晓有些愧疚地问道，“还难受吗？”
是他唐突了，没有了解她的情况就擅自让她做不擅长的事情。
苏言摇摇头，放开栏杆走了两步，可惜腿一软，又要摔倒，被薛晓及时扶住。薛晓把她背起来，感到她无力地瘫在自己背上，心中难受得很，又听见苏言颤抖着声音，小声说了一句：“我不会游泳……”
“我看出来了。”薛晓轻声应道。
“……那是因为我小时候差点被人溺死。”苏言把后半句说完，又不吱声了。
“什，什么？”薛晓以为自己听错了。陈家那三个兄弟可是把她当成宝一样护着，怎么可能让人试图把她溺死？
苏言的脑袋垂在他肩上，有气无力地说着：“我和娘在进到舅舅家之前过得很苦，父亲常年不知所踪，最多会给点银子打点一下家事，其他的根本不会管。我小时候，那条街上的人都说我是野孩子，是妖怪，有一天在河边，有一群大孩子围堵我，不知道谁出了主意，说是要把我溺死在河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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