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
风雨欲来。
那惨白的草叶颤颤悠悠。
似是预感到了古城欲摧的惨烈模样。
它于大地上狂舞,悲歌。
应是黄昏将近。
不见残阳如血。
老婆婆轻抚着躁动不安的白虎,长叹。
“虎儿哟,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将这事儿告诉那丫头呵······”
白露听不懂老婆婆的话,却能体会言语中的愧疚之意。
昂起头。
眸微润。
以额头的“王”之一字,轻轻蹭了蹭老婆婆粗糙的手心,它是很善良的,它还会安慰以前不认识的人。
但它的心跳得很快。
可无人能够平复它的不安。
老婆婆听得到白虎的心跳。
“你想跟着她吗?”
她问道。
它出神。
大概,是在思考她的话语。
少女将它托付给老婆婆,自己提着剑,冲了出去。
“白露,乖乖的,乖乖地留在大娘这,我······我一会儿就来接你······”
少女如此说着,只余下白露呆呆愣愣地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它得听她的话。
它必须乖乖的。
“这丫头唉······”
老婆婆又是一声叹息。
她依旧抚着它的背。
“像你这样懂事的兽儿不多见,我生平第一回见到。”
她喃喃道,似是在自语,似是在和谁诉说,只是说这话时,她的眼有些浑浊与模糊。
雷声轰然作响,白露豁然惊奇,龇牙咧嘴一番后,颓然地蹲下了。
它在吓自己。
时至盛夏末。
雷雨已经很少很少了。
但今日······大概率是会下的。
老婆婆看着白露,问道:
“你这兽儿忠心耿耿,丫头此去,大抵不会是什么好事儿,你真的要遵循她的话,留在我这没用的老骨头处,不肯去帮衬着她一点?”
白露蹲在原地。
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在念什么。
灿金的眸忽明忽暗,如夜风中将熄的火烛。
许是一个时辰,许是几息功夫,白露终是摇了摇头。
老婆婆也明白了它的意思,什么也不说了。
“我懂的······”
对,她懂的。
活了那么久。
她什么都懂。
······
轰隆——轰隆——
黑云之中,雷声狂躁,恍若灭世。
远处几道白银雷霆隐现,几乎要撕碎这片苍穹。
狂风骤起,将大树吹得东倒西歪,更是险些吹走了少女的斗笠。
她死死地捏住了斗笠。
幸好,她留了个心眼。
整座城中,除却那位心善的老婆婆,尚且无人晓得她的真实身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少女狂奔在熟悉却又陌生的街道上,沿途空无一人,萧瑟而寂寥。
也是······风已起,雨将至,不该在外停留。
百姓早早躲起来啦。
还听到隐约的吆喝。
无不是诸如打雷下雨,要收衣服一类的言语,或许还有将晒在外头的食物收起来的呼喊,总归是无人如她一样,还在街道上停留。
她不敢不留。
无人认得她。
这样最好。
记忆中的青石街道向前蔓延。
铺向那熟悉的,赤红的大门。
她飞奔在回家的道路上。
只求家还是记忆的模样。
路是对的。
她还记得。
毕竟百姓感念镇国公威名,自发留出了一片净土,供镇国公居住。
在繁华的淮苏城中,那一处园林是显得如此格格不入,清幽而寂静,时刻守护着淮苏。
只是如今的那条清幽小道,更多了几分引人毛骨悚然的氛围。
少女已不在意这些了。
镇国公府近在眼前了。
她看到了朱红的大门。
却不禁愣住。
府门大开着。
瞧去,府中却无人行走,墙门破落不堪,仿佛多年不曾住过人。
怀着几分难以置信,陈衣雪的手轻轻地触碰着灰白的墙面,可在碰到的一刹那,指剑便传来了一阵诡异的触感。
她愣了愣。
好厚的灰······
晃神间,少女踏入偌大的镇国公府,茫然地左顾右盼。
杂草生得满园,绿植已然枯萎,三年前的欣欣向荣,竟是全然不复存在了。
少女踟蹰良久,鼓足勇气再向里行了几步,俏然闭上了眼。
无人在府中。
一丝气息都不曾留下。
除却悲鸣的虫儿,再无生灵。
少女无措地站在原地。
她不敢呼喊。
已经明确了。
陈府应是遭遇了什么巨变,才会落得如此凄惨。
而爹可是帝境的高手啊······天下有名的帝境才不过寥寥五人耳,谁敢动陈府呵。
少女的思绪纷繁耳杂乱,可无论如何,都维持着那一份难能可贵的警惕。
敢动帝境的镇国公,一旦暴露她的身份,自然有人敢动她。
即便她也是帝境。
陈衣雪舒了口气。
还是得一间一间屋子去看。
打定决心,少女犹豫不再。
长剑握于手中。
手心沁出冷汗。
走过厨房,走过大堂,走过府中人的住所,眼前所见,无不令人触目惊心,家具被破坏殆尽,书籍被烧成飞灰。
而在墙面之上。
竟有数行话语。
皆是对镇国公通敌之举的控诉。
陈衣雪心里头平白涌起一股无名火。
爹不会做这些的······
绝对不会。
少女心想。
在一间屋子前愣住了。
那是她以前住的屋子。
似乎被保护得很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推门而入,依旧是三年前她离开时的样子,除却桌案上的水果。
表皮干透,眼看是吃不得的,应该是数月前的了。
换言之,那时的陈府依旧无恙。
“你是······”
少女猛然起了剑。
架在来人的咽喉。
老人家打着颤,惊恐地望着眼前被斗笠遮掩着面容的姑娘,脚下一软,便要跪地求饶。
陈衣雪微微皱眉,叹了口气,收剑入鞘,在老人即将跪下的刹那扶住了他。
“我······我是游历于此的旅人,见此间萧条,好奇而入。
老人家,若你知晓前因后果,告知于我可好?”
老人大惊失色。
连连摆手而道:
“姑娘还是莫要打听为好。”
顿了顿,老人见她执着,大概是觉得劝说不得,暗道一声造孽,回到屋门处将其关得严严实实,道:
“算了······
这本是要杀头的罪。
姑娘既是旅人,听了就莫要声张了。
此间原先住的是镇国公大人。
那一日忽地传出了一阵风声。
说,大人通敌!
我们却都明白。
正直如大人,又怎会干出此等不义之举······
再往后,便是一日黑衣人大举进攻镇国公府,猝不及防之下,所有人皆被捉住。
拿出数条罪证,要死镇国公大人叛国,不日便要杀头······”
“后来呢!后来如何?”
老人话音不曾落下。
少女焦急问起后续。
老人颤了颤,兴许想起她拿剑抵住自己的模样,不敢怠慢。
“姑娘莫急莫急,老头子只是替人做事的,此间屋子无人住,老头子受城主大人的命,来拾掇拾掇的而已。
也不算明白很多。”
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却无法平息心底的不安。
便是声音,也带上了些许的疲惫。
“后来呢······”
“大人被判了死罪。
时间······大概是一月前。”
言罢,老人只听得一阵长剑落地的声音。
再看去时,少女的斗笠不知何时落了地,露出少女惨白的面色。
不待老人说些什么,少女夺门而出,转眼不见了踪影。
他捡起了少女遗落在原地的剑,皱起眉头。
“我认得她······”
老人自语道,猛然一惊。
“竟是你,陈大小姐!”
轰隆——
雷声再起。
大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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