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深蓝色。
零零散散地挂着星光。
今晚云朵，遮掩星辰。
月色亦是有些昏晕。
它羞啦。
钻回云里去。
却一时疏忽，似是打翻了墨水，将暗淡的黑在宣纸般的天空中晕开。
漆黑肆无忌惮地在空中蔓延着，却在稍稍远一些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将自己藏了起来，余下天边一抹极淡极淡的明亮。
看不清的。
夜是寂静而热闹的。
夜是冷清而浪漫的。
夜莺低声地唱。
少女无声地行。
不久前，雷廷火急火燎地将库中最好的剑拿过来了。
他是猜到了，这把剑应该是要给这位陈大小姐用的。
“陈大小姐这个状况，还能握得了剑吗？”
雷廷给指挥使大人传音。
“有我看着。”
北冥离竹拍拍他。
示意他放轻松点。
雷廷颔首。
倒也是哈，之前就是指挥使大人将那惊天一剑挡下的。
而且有大人保护陈大小姐，总要比他这半吊子功夫要强上不少的。
他明明也挺厉害的啊······结果放在两位姑娘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
气死人。
“那属下先回去了。”
雷廷抱拳道。
“等等。”
北冥离竹递给他一张纸，画着一个漂亮精致的大葫芦。
“这是衣雪一月前在淮苏城里落下的东西，有闲工夫就带着人去找找，没工夫就算了，等把案子了解，我亲自去找。”
才言罢。
人不见。
北冥离竹牵着陈衣雪离开了。
陈衣雪胡乱挥舞着那把剑，倒是很兴奋的模样。
只余下雷廷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玩意儿怎么找？”
大人也忒雷厉风行了些。
······
出了丐帮的小巷后，就换成了陈衣雪领路。
虽说有些地方重新修了修，有的地方房子拆了重建了一座，还是大差不差的。
她记忆中的那些羊肠小道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还是原本的模样。
“你好熟练。”
“偷溜出来的次数多。”
可不嘛。
陈衣雪以前专门干这事儿的。
还是穿着男装，打扮成雪衣。
为了躲过爹，小姑娘将镇国公府周围的小道摸了个遍。
她还挺自信的，若是她想，大概是无人能够在淮苏城中找到她的，天晓得她会出现在哪一条幽深的小巷之中哟。
“到了。”
龙井阁离陈府远。
巷子穿过了十几条。
还翻过了一面墙。
后来建的。
以前没有。
但为了图省事儿，姑娘们一合计，干脆翻过去得了。
眼前豁然开朗，正是那座老态龙钟，却依旧散发着阵阵威严之意的镇国公府。
陈衣雪愣愣地注视着阔别一月的家，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去看看，一月前没仔细瞧过。”
向前走了几步。
北冥离竹没跟上。
她看着陈衣雪。
“你在逞强。”
“我没有哦。”
陈衣雪笑得很灿烂，眉眼弯弯的，和月牙似的。
“你不哭，我还能相信你说的话，你在逞强。”
北冥离竹渐渐走到她的身边，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替她擦起了雨滴般眼泪。
“猫儿一样。”
“你才是猫。”
语气没先前那样肯定了。
陈衣雪任由帕子滑过自己的面颊。
她自己都不晓得眼泪是何时出现在眼角的。
只是鼻子微微泛了一下酸嘛······
北冥离竹的帕子软软的，滑滑的，味道也好闻，许是长久随身携带的缘故，帕子上沾了些少女自己的味道。
女孩儿都是香香的。
北冥离竹身上的味道是山茶花的味道。
洁白山茶花的花语，好像是纯真无邪。
陈衣雪拿过帕子，用力擦了擦红彤彤的眼角，笑道：
“回去以后的第二日记得来找我拿，我帮你洗干净。”
北冥离竹想拒绝的。
但······没能说出口。
陈衣雪太过坚强了。
至柔无损，至刚则易折，若她以后找不到一个宣泄情绪的口子，也许会很危险。
习剑者剑心通明，若是这颗心破碎了······北冥离竹摇了摇头，没见过，不揣测。
“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陈衣雪变回开朗活泼的模样了。
她总是很擅长派遣自己。
嘴角是一抹清澈的笑意。
北冥离竹颔首。
“先去书房。”
凭经验，书房留下东西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镇国公府不算很大，毕竟一共就陈衣雪与陈飞绝二人会居住。
至于别人，多是一些命苦的人，陈飞绝不忍，就把他们招进来，帮忙料理这座府苑。
福利待遇极好。
于是府中的屋子也少。
轻轻松松能找到书房。
许多房子都是后来才建起来的，便是她的住处也在十数年间翻新过，唯有书房在暴风雨中屹立不倒，始终挺立在大地之上。
墙角的青苔是岁月留在其身上的歌谣。
悠远绵长。
古朴沧桑。
“这便是书房了。
以前总是偷偷进去。
想学武功，爹不让。
爹总说，那些武功配不上我，我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陈衣雪姑且算是明白陈飞绝为何说这种话啦。
她学武功比常人要快上亿点点。
红尘剑诀很难的！
小心翼翼地推门。
少女二人入了满是书香气味书房。
果然，书房也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书籍稍稍有些散乱了。
也幸亏如此，灰尘并未迷了少女们的眸，挥挥手，视野便恢复了清晰的模样。
陈衣雪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册子，看着封皮上的大字，恍惚了下。
《镇海拳》。
翻开小册子。
陈衣雪学着册中人的模样，气沉丹田，缓缓向前推出一拳。
龙吟声震天撼地，扬起大片的烟尘，待其散去后，隐约能见陈衣雪尴尬的面色和北冥离竹微微起伏的胸脯。
“省点力气。”
北冥离竹拿下另一本书。
上面写着《翻山掌》。
一拳一掌，算是给初学者打基础的武功。
偏偏被陈衣雪用成了惊世骇俗的气势来。
再加上一门《踏云步》这一身法，作为初学就算是完备了。
陈衣雪一个不会。
跳得一干二净的。
不过······陈衣雪有些垂头丧气的。
她连禁军的功法都给找到啦，可偏偏没能找到任何的线索。
以陈飞绝的性子，不可能不留下一丝一毫的消息。
“大概是书房里有密室？”
陈衣雪不死心。
左摸摸右找找。
她是想找找看有没有如山洞中的机关那般的存在。
“不用找，我看过了，这间书房不是能够造暗门的结构，会塌的。”
北冥离竹将小姑娘最后一丝幻想给断了。
陈衣雪泄了气。
“那你相信身为镇国公，爹会不想到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便是我阅历浅薄，也能想到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她把北冥离竹问住了。
答案显而易见。
不可能。
少女们面面相觑。
“你办了那么多案子，一点参考都没有？”
陈衣雪怼了怼北冥离竹的胳膊。
北冥离竹皱了皱眉。
忽地一怔。
居然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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