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照山床。
星汉西流夜未央。
风清晚抖了抖身子,想将寒意赶驱。
也快过年了,即便是南方,晚间也不应有白日的温暖。
尤其是如此一座高山的山巅,自是有些冷的。
而且比起灵朝的往事,又不算冷了。
如此。
轻叹。
风清晚不知该说些什么。
叹息是一种很好的表达心情的方式。
无奈,可悲,释怀,洒脱。
都集中在一起了。
最直观。
但这种直观,又何尝不是无奈的一种?人们奔行在尘世之间,若是每一种无奈都亲历亲为的话,想来会活得很累的。
“您累吗?”
风清晚问道。
眉眼深如炬。
青年看似愚钝,却总在特别之处分外机敏。
以某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女的话······她会称赞这种人为大智若愚。
太聪明了是会招人嫌的,于是便出现了装傻的人。
虽然不排除他是真的傻。
灵朝知道。
青年不傻。
“不累,为何这么问?”
明知故问,灵朝只是想知道他的答案。
风清晚愣了愣,窘迫地挠了挠头。
“虽说您说自己已然放下。
可您还是遁入佛门。
以风某之见。
您不曾放下。
直至入了少林之后,您才逐渐地看淡了一切,才会在今日出现于此,对过去做个了断。”
风清晚颇为认真地分析着,却引得灵朝稍的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好家伙······风清晚看人确实挺准的。
将讶色藏起。
将微笑显露。
灵朝继续表演着不羁僧人的模样。
“风施主说的不错,小僧的确是来做了断的。
也如风施主所见,小僧的确成功了。
嗨呀,还得谢谢南宫施主。”
似是自言自语了许久,灵朝不动声色地朝少女们潜藏处眨了眨眼,没让风清晚发现自己的异样。
“那就好······
对啦,您不想见一见她吗?
花朝似乎并没能认出您来。
依照您的说法······
只怕是往后不能再见。
风某不想让您留下遗憾,也不想让花朝留下遗憾。”
风清晚忽地朗声道,声音不算太响,却生生震慑了灵朝游戏人间的心。
要说不能再见呐,遗憾当然也是有的,不过他已经不在意了。
大笑着,狂笑着,灵朝举起了那一壶月光般的浊酒。
仰望夜空。
心似繁星。
灵朝高傲地举起了酒壶。
仿佛回到了一人一剑孤身江湖的日子。
偶尔,他也会这般邀请明月。
“人生在世。
必然有遗憾。
若是一丝悔恨与愧疚都不能存在于天地之间,那这人生也忒过无趣无聊,毫无色彩了。
小僧既然已经放下了前尘旧事,那么这一份凡缘便断在此处即可。
不必如同藕片那般藕断丝连,剪不断理还乱。
这壶酒小僧就带走了。
今晚好梦。
且渡良宵。”
灵朝话语才落,便是肆意潇洒地拎着酒壶,低声吟唱着莫名的调子,在夜色中显得如此突兀,却又令人平静。
良久。
声歇。
风清晚朝灵朝离去处深深一礼。
愿大师从今往后一帆风顺,寻得自己真正的归处。
祝福罢,青年腾得红着脸胡思乱想起来了。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来着······
岂不是说!
红妆花烛。
······
灵朝并未走远,在瞧见青年摇摇晃晃似是喝醉了脚步后,错愕地回到了小桌旁。
看着同样有些不解的少女们,稍稍觉着这位纯情青年有趣。
“这小子想到了什么呢?晕成这副模样?”
南宫衣雪与北冥离竹落座。
对视一眼。
互相摇头。
灵朝都不知道,她们就更不知道了。
不论怎么想,唠磕完也不应该是这般晕眩的模样吧?
大抵是猜到这个问题不会有结果,少女们便作罢。
灵朝也是长长松了口气。
真问,他也不好回答嘛。
能够预见到被羞恼的南宫衣雪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以及北冥离竹强忍着拔刀给自己来一刀的冲动的模样,二位女祖宗都是他惹不起的嘞。
“灵朝。”
“在呢。”
南宫衣雪唤了一声灵朝。
朝他伸出一只手,静静地等着他。
灵朝却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小僧不属狗的。”
小姑娘嘴角抽了抽。
“帮你把把脉而已,看看你还能够活多久。”
灵朝总算是恍然大悟,主动忽略了少女额头上若隐若现的“井”字。
伸出手来,任由南宫衣雪仔细地诊断着自己的脉象。
倒是不曾想过南宫姑娘还会一点医术。
有些惊讶了。
“嚯······”
少女有些惊叹的声音倏地响起了。
灵朝一怔,与其狡黠的目光对上视线后,便听得她说:
“不错的脉象,大概有两个月了。”
“噗。”
“嗯?”
北冥离竹将尚在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愤愤地剐了南宫衣雪一眼,慌忙掏出帕子擦擦嘴。
灵朝则是在反应好久以后,才异常不确定地对南宫衣雪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这种陈年的笑话,便是灵朝这个年纪的人都不会讲了。
居然从南宫衣雪的口中又一次听到。
果然。
只要人活得够久。
就什么都能见到。
暗暗点头。
嘴角微扬。
灵朝倏地举起了伴身长棍,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小姑娘的脑袋,却是出乎他意料的,她只是安坐原位不曾躲开。
她应当是躲得开的。
自己特意放缓了呀。
许是看出灵朝的不解,南宫衣雪耸了耸肩。
松开把脉的手,撑起脑袋,澄澈的目光中多了几缕复杂。
“中了那么重的毒,也真亏你能抗这么久。”
那种毒当然无法轻易驱除。
但他有方法。
以己身为炉。
汇集天下毒于腹,从此不知命几何。
灵朝有时也惊讶得很,明明自己愈发虚弱了,却总是死不了。
想来想去,大概是少林的前辈们说的不错,有执念的人通常是很难抛下凡尘的。
南宫衣雪见灵朝又陷入沉思了,不禁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的苦笑。
“本姑娘给你来一掌,可以打掉一点毒血。
但以你的情况,便是东生前辈来了也救不了,这一掌至多为你续上······半年左右的命罢了。
半年后,你依旧会毒发生亡。
或者登离竹晋入帝境了以后。
你再回广南城来寻她给你一巴掌,就又能续半年。”
北冥离竹默认了南宫衣雪给她平白找来的活,只是漠然地看着灵朝。
不管她们怎么合计,做决定的始终不是她们呀。
灵朝果不其然地拒绝了她们。
一如南宫衣雪所料。
“不必如此。
此生已足够。”
言尽于此,灵朝仿佛不愿再与少女们交谈。
他怕少女们再说下去,自己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内心要被破坏啦。
南宫衣雪微微嘟起了嘴,感受到来自友人的目光。
北冥离竹竟是感到了一丝意难平。
“你也会如此啊。”
南宫衣雪笑了笑。
“自然。
我是人。”
此生为人,有情已是幸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哟——”
目送灵朝迈着大步,真正地走向自己的居所。
少女们终究只能够为他献上祝福。
无憾。
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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