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宇楼阁。
浅香宜人。
少女的闺房总是神秘又温婉的。
不过，她也不好意思自称少女，该自称女人啦。
念及此，北冥花招偷偷地笑了笑。
没能躲开妹妹的目光。
“姐姐笑了。”
北冥离竹道。
颇为笨拙地挑起北冥花朝的一缕长发。
摆弄来，摆弄去，最终也只是徒劳无功地放下，捡起另一缕来。
有模有样地学着册子上的步骤为姐姐扎头发。
然后这一缕就成功地打结了。
死结。
无解。
北冥花朝无奈地笑笑。
“说了好多遍了呀，要如此如此······”
把北冥离竹摁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北冥花朝用力地点了点好妹妹的额头，以此让她长一点记性。
不要老是打打杀杀。
也学着打扮自己嘛。
她们模样至少有个五成相像吧。
北冥花朝觉得自己姑且还算是个大美人嘛。
离竹的模样甚至比自己还好一点嘞。
却如此不懂得梳妆打扮。
从不束发。
随意散落。
更不会佩戴首饰之类。
也太浪费这副容颜啦。
北冥花招气鼓鼓地叉着腰，颇为严肃地教训着妹妹。
“离竹，你若是不会打扮，以后嫁了人可讨不得自己夫君欢心，关系更不会好的。”
北冥离竹却是淡漠地撇开了视线，倒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姐姐，离竹大概是绝对不会嫁人了。”
北冥花朝微愣。
只是轻轻笑笑。
也罢。
不愿也就不愿吧。
总不能逼着小妹。
但最最基本的打扮，北冥花朝还是希望北冥离竹能学着点，至少······她好歹是位漂亮的姑娘呀，要学会如何爱自己呢。
会打扮自己。
也是爱自己。
自然不是说不会打扮就不怜惜了······
但能够让她与周遭之人赏心悦目，也是独属于姑娘们的本事嘛。
打定了主意，北冥花朝更加不会放小妹离开了。
她得留在这里学会一种发型。
“会了没？”
“会了吧。”
北冥花朝头一回从小妹口中听得如此不确定的话语。
略显惊奇地从镜子里打量着北冥离竹淡然的神色，终是从她的眼底读出了一抹困倦。
好嘛，自己费尽心神教她，这丫头居然昏昏欲睡了。
气得北冥花朝险些跳了脚。
坏妹妹。
坏妹妹！
似是感觉出北冥花朝的不满。
北冥离竹从昏昏欲睡中清醒来，微微摇了摇头。
明明昨晚才大婚，姐姐今日又有要事。
只要说一声，她就会帮忙呀。
想了想。
叹了叹。
算喽，姐姐如此要强的人，肯定不会答应的。
风家的风波好不容易才被北冥给压了下去，长生教的烂摊子还留了一堆呢。
不过，总算不是自己去处理了，南宫衣雪不知为何对这事儿特别上心，主动跑去寻了爷爷拦下这个任务，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我们是好友嘛。
该是互相帮助的。”
倘若北冥离竹没看见北冥崇玄气得脸色铁青的样。
或许心思还算单纯的她就真的相信南宫衣雪的胡言乱语了。
但南宫衣雪找北冥崇玄要了什么条件她也不晓得。
大概很诡异，以她对小姑娘的了解。
也懒得猜。
猜不到的。
“离竹？你学会了吗？”
姐姐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了起来。
北冥离竹登时颤了颤。
嘴角一抽。
“姐夫呢？
今日没能见到他。”
看来她是没有听。
北冥花朝可了解自己的这位好妹妹了。
见她没了学习的心情，姑且放过她，于是调整了下久坐酸麻的坐姿。
“快过年了，夫君与爹和二伯一起筹备年夜饭呢，哦对，还有小弟也在帮忙来着。”
北冥离竹恍惚了下，歪了歪脑袋。
居然又是一年了。
这日子过得······
都忘得光光的啦。
“你那位好姐妹嘞，你俩平日里几乎形影不离的，今日她怎得没在外头等你？”
“听她说要去海边玩，大清早地去把灵朝给喊起来了，以他们的功夫，这会儿大概已经在海边胡吃海喝起来。”
北冥花朝了然颔首。
忽地想起什么似的。
测过身子，目光穿透了时空。
落在了那一花团锦簇，锦绣万千之上。
“离竹，你说你找到了宝灵？”
北冥离竹心头一紧。
只得点头。
她不说谎。
一定会露馅儿的，她清楚得很。
本以为姐姐察觉到了什么，却不曾想她指了指屋外。
北冥离竹顺着她的指尖看向窗外，倏地被姹紫嫣红牢牢地吸引住了目光。
而万紫千红之中，那一株大红最是美丽动人，夺人眼球。
那是红得如此璀璨如群星闪烁哟。
“天竺葵？”
“我种的。
是不是很好看很好看？”
北冥花朝俏皮地笑了笑，似是很满意。
“那一株红色的，我想让小妹帮姐姐摘下来，保管好。
然后······尽可能快地送给宝灵，算是姐姐赠予他的最后的礼物啦。”
北冥花朝的语气显得如此释然，但北冥花朝沉默良久，自觉大抵是拗不过姐姐的脾气了。
南宫衣雪曾经告诉她过。
“红色天竺葵的话语啊。
是你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很浪漫吧。”
的确很浪漫。
却也很痛。
痛彻心扉。
不过······这样也好，姐姐是真的放下了，才有勇气以一种相当隐晦的方式与自己的过去告别罢。
花开花败。
总归尘土。
这样就好。
······
少女远眺大海，忽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大声喊出。
少女说，面对旷阔无垠的大自然时，偶尔疯一回是能够很好地派遣心中的烦闷的。
虽然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却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与大海的相处之道。
大海从来不会拒绝对着自己倾诉烦恼的人。
“爽快啦。”
南宫衣雪咧嘴一笑。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余光之中瞥见灵朝立于礁石之上，任由海浪拍击双腿。
他是站得挺稳的，换一个普通人来怕是早已被浪潮卷入海中，生死不知了。
“南刀前辈真是，明明北冥神刀就是离竹的苗刀来着。
居然还把它作为交易的报酬！
气死本姑娘！”
发完了小牢骚。
南宫衣雪偷偷地瞧了眼灵朝的反应。
灵朝仿佛没能听见，只是放空了心神，沉浸到大海中去。
南宫衣雪自然也没了说话的兴致了。
“你以后怎么办？
回武当？回少林？”
灵朝终于有了反应，瞧见少女略显关怀的目光后，扭了扭胳膊与脖颈，活动下疲惫的身子后，一屁股坐到礁石之上。
然后就后悔了。
他的裤子湿了。
“哪都不回，剩下的这点日子，去各处走一走。”
“若是没了钱财，记得顺路去一趟淮苏城，我希望还能在那儿再见你一面。”
灵朝怔了怔，唯见少女明媚如昨，时光如梦的微笑。
她到底是夏日一般的人呐。
“好。”
便答应。
自然是无需犹豫的。
人生终末，能有此一位好友。
的的确确是幸事一件了。
“姐姐，大师！”
女孩儿小心翼翼地跳过礁石，难免脚下一滑，不偏不倚地滑入南宫衣雪的怀里。
夜听澜的小脸儿红扑扑的，手上攥着一张被海风微微打湿的字条。
“离竹姐姐说啦，要我们别在海边停留太久了。
花朝姐姐要请我们吃年夜饭！”
南宫衣雪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却是看向灵朝。
她自是要去的。
“你呢？”
“去呗。”
有饭不蹭是傻瓜。
灵朝大笑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了。
果然，人生还是要潇洒点好。
够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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