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是不冷的。
午后甚至有着丝丝燥热。
那些悲秋的墨客,说的都是晚秋。
可无论如何,秋风已至。
秋风是金色的。
吹过了树与草。
吹过了山与花。
于是草叶们低下了高昂的脑袋,花儿们褪下了七彩的衣裳。
看万山,的的确确是红遍了,只可惜时候未到,若是再过两个时辰的傍晚,就能够远远地瞧见夕阳西下与远方山丘的完美结合了。
山已红。
叶已黄。
被秋风点了点,金叶便落下了。
飘飘悠悠,穿过了被打开的窗户,落到她的手中。
“秋啊······我已经三年没看到这里的秋了。”
陈衣雪将落叶放下。
端起茶杯。
小小一抿。
茶水温热,是她亲手泡的。
茶叶用的自然是龙井阁的。
望着窗外,陈衣雪扬起了嘴角,撑着脑袋,怔怔出神。
她从来不胡乱说话,山谷虽是四季分明,可渺无人烟的地方,便是秋也少了几分韵味。
景总是与生灵衬的。
最好是人,妙极了。
北冥离竹看着泰然自若的陈衣雪。
“陈大小姐,你还没回答问题。”
她已拿起了刀。
而她依旧捧杯。
陈衣雪笑问道:
“回答什么?”
“我要知道,你不惜以内力强行封闭属于自己的记忆,甚至将自己折腾得如此虚弱狼狈,也要装作痴傻疯癫的理由。”
北冥离竹不能理解。
自己肯定不会如此。
代价太大。
风险太高。
“你不怕记忆无法破开,变不回你自己?”
面对北冥离竹的追问,陈衣雪只是耸了耸肩,嘴角的那抹笑意荡然无存。
“我不怕,其实这个封印很好解开的,只要受到一点刺激就好。”
陈衣雪调皮地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只要让我听到和爹相关的。”
北冥离竹了然。
这倒是挺方便。
“不许不说。”
她算是听出来啦,陈衣雪在躲她的问题呢。
陈衣雪愣了愣,旋即叹了口气,眉眼低垂。
“查明真相,然后······报仇。”
少女的眼底闪过一道火。
“爹忠君爱国。
我要替他伸冤。”
陈衣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飞绝会被冠上这么一顶通敌的大帽子,更是无法摘除。
以至于她才听到时,可是真的恍惚了好久才堪堪反应过来呢。
“至于装傻充愣嘛,是想引蛇出洞罢。”
陈衣雪已回淮苏。
有心人不会不知。
所以段忘年在巷子中能遇到她绝非偶然,龙井阁会是她故意暴露自己的绝好地点,毕竟人总是要吃饭的嘛。
流言先起。
互相传递。
总能传到那人的耳中的。
北冥离竹听得明白,却是摇了摇头。
“你的做法还是太冒险了。”
顿了顿,她又轻道:
“而且不一定有用。”
陈衣雪的脑袋上浮现了一个大大的“井”字:
“你后面一句话不说我们还有机会当朋友。”
“实话实说而已。
朋友也可以当的。”
北冥离竹神色认真,让得小姑娘不住地叹气。
这家伙倒能听得出来自己语气中的阴阳怪气,偏偏不改,说话让人火大。
陈衣雪越想越气,伸出手,捏住对侧少女的脸。
用力向外一扯。
弹性倒是很好。
北冥离竹任由她捏来捏去。
俏脸上多出一抹淡淡的红。
大概是被捏疼的。
陈衣雪捏得爽啦。
火气也干脆利落得消了,为自己与她倒上清茶,瞧着氤氲飘向上空的雾气,颇为严肃地看着北冥离竹,问道:
“你说,我的方法不一定管用?”
她可是想了好久的,居然被这么嫌乎。
就算她心大,那也是会伤心的呀。
“六扇门用烂了。”
北冥离竹回答道。
陈衣雪无话可说,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去了。
北冥离竹见她难过的样子,许是有些不忍,打算好好安慰她来着。
她却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兴奋地握住自己的手,笑道:
“对了,你是六扇门的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于此,莫不是赵叔叔派你来查明真相的?”
“嗯。”
“好。”
陈衣雪笑了笑。
“带我一个。”
北冥离竹刚想开口拒绝,眼眸却微微亮。
是了,方才那股剑意,的确是这位陈大小姐没错了。
不想她坠下山崖未死,还练出了一身功夫。
“和我打一场,让我试试你的剑。
若是合格,就一起探查。”
两个任务一次满足。
北冥离竹挺高兴的。
陈衣雪却是面色一窘,尴尬地拍了拍空荡荡的腰间:
“说来惭愧······那会儿听得爹被判了死罪,震惊过头之下,一时不注意将逍遥给落下了,应该是被那老人家带回城主府去了。
剑比不了。”
北冥离竹哼了声。
仿佛有一些不满。
“你是个剑客。”
“抱歉我错了。”
陈衣雪慌忙打断了北冥离竹的话。
只是她的猜测嗷,若是让北冥离竹说下去,她大概会被说教好久。
无非是身为剑客,怎能轻易将佩剑丢下这种话吧。
其实小姑娘心里头也在流泪的。
她不只丢了剑。
还丢了个斗笠。
还丢了个葫芦。
更重要的是,她还把白露给丢了。
所以在干正事前,她要不让自己看上去一穷二白的。
“那就快些出发。”
北冥离竹性子急。
决定了要做的事便起身了,将茶水一饮而尽,神色却是变了变。
陈衣雪瞧见了北冥离竹的诡异模样,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脑袋搭在她的肩上。
“是不是被烫到了?”
“好烫······”
“没用内力护身?”
陈衣雪戳了戳她的面颊。
北冥离竹幽幽地看了陈衣雪一眼。
她也不会一直用内力护着自己啊,除了打架时,鲜少有人会天天有事儿没事儿的放内力出来嘛,又不是老大爷遛鸟,每天都要走一走的。
不然江湖上怎得总传出哪家掌门被刺杀了的消息。
江湖儿女虽是学了一身功夫,本质上依旧是普通人罢了。
“闲话少说,你要帮忙,就速速跟我回六扇门。”
北冥离竹不再理睬这位有些残念的姑娘。
尚未出门,手却被陈衣雪紧紧地握住了。
两双眼睛瞪啊瞪。
还是陈衣雪开口:
“最后一个问题。”
北冥离竹不是会拒绝的人。
寻了个小板凳,规矩坐着。
“你问。”
陈衣雪饶有兴致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笑意盈盈。
“我说,你怎得认出我是镇国公的女儿的,我那会儿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疯癫模样,应当认不出来的才是。
再有,便是如何看出我这疯狂有半分虚假?”
她可好奇了。
总算有机会问一问。
北冥离竹歪了歪脑袋。
“我看到了你的令牌,刻着陛下的姓。
此外,陛下让我调查先前大地震的缘由。
联系你的模样与传闻,再加上这块令牌,多多少少猜得到。
然后你说了我爹的名字,确认起来很方便。”
北冥离竹停了停,接着解释:
“至于装疯······身为帝境的剑客,要疯,真不容易。”
陈衣雪愣了愣。
苦笑着摇摇头。
不愧是六扇门的指挥使。
观察细致入微,逻辑严谨缜密。
虽然有了赌的意思在。
“六扇门的指挥使不可小觑呵。”
喃喃道,陈衣雪起了身。
拉住了北冥离竹的小手。
“那就劳烦麒麟镇指挥使大人,将疯疯癫癫的陈大小姐带回六扇门了。”
北冥离竹自是颔首,平淡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威严而庄重,端的是一位霸道强大的指挥使。
“等等!”
陈衣雪突然一顿脚步。
“你说什么大地震?”
“你干的你不知道?”
北冥离竹狐疑地看着她,眼中罕见地露出了一丝不解之意。
陈衣雪沉默了。
总不能是自己斩的那一剑吧?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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