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街道上，嘈杂的脚步声为寂静的黑夜添上仅有的生气，黑色的皮鞋踩碎污水潭上薄薄的一层冰霜。
“去看看那边，别让他跑了！”
穿着黑衣，眼着墨镜的男人带着十数个手下在西城的街道上搜索着，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叶司就不会去接下这个任务了。
下山后的第九天，叶司在布阵方面的精度和对法术的掌控有了明显的提升，在九天内，跟着叶正卿的练习也从未断绝。
“虽然不是很想拜托你，但是这项工作也只有你能做了。”江潼扶额叹气，对着叶正卿说道。
“真想不到竟然提前了，按理说应该在两个月后的。”
“没办法，可能是哪里出了岔子，估计是和陈翎在埃及做的有关。”江潼的眼中带着些许忧虑。
叶正卿低头思索片刻，说道:“江局长，我去处理吧。现在情况已经和预料的偏离了，无论是战争还是『那家伙』的苏醒，可能都会提前。”
“那就拜托了，你的话，应该会解决的比较方便吧。”
青帮，这个在江陵东西城间流动的组织，从江陵的动乱后，便不断发展。自从大夏和埃及建立了友好外交关系和紧密的贸易联系后，青帮的规模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壮大，江潼很明白，这其中有外国势力的介入。
按理说，这种治安问题并不是神武局负责的，但总督不作为的态度，让江潼不得不去趟这趟浑水。而陈翎已经辞职，雨蓉又在休假，李戎的性格肯定会造成很大麻烦，所以这项任务便落到了叶正卿的身上。
如果青帮只是单纯的黑恶势力，到也不至于那么麻烦，让人敬而远之。真正麻烦的，其实是青帮和其他势力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朝廷对宗教问题的改革后，外国的教派得以在大夏立足，包括一些邪教。
虽然青帮问题并不在神武局的管辖范围内，但它和邪教——『天理教』日益密切的联系告诉江潼，自己不能再等了。
“今天你就休息一天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和局长有关吗？”叶司问道。
“这不是你能处理的了的，你就不要跟来了。”叶正卿的脸色，显得十分严肃。
“但是这也是一次测试，不是吗？测试这段时间以来我的成果。而且你是我的师傅，就当是，我的主动分忧吧。”
叶正卿沉默片刻，说道:“到时一切听我指挥。”
叶司躲在工厂附近的废品堆里，待搜查的青帮打手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出来。虽然他的任务主要是吸引注意力，但对于叶司来说难度还是太大了，正面撞上的天理会祭司，直接给了叶司一记当头棒喝。
“呼，看来走远了，不知道师傅那边怎么样了。”
叶司环顾四周，并没有青帮的影子，但自己的神经却突然绷紧，对于危险的预知让身体侧开，躲过了正上方的袭击。
“完蛋，还是没躲过！”叶司的脚步加快，从废品堆附近跑开，向还没改造好的废弃工业区跑去，浑身的神经都在告诉自己，不能停下脚步。
黑色的雾气将废弃的工厂笼罩，在西城的复兴计划中，这片老工业区是最后的改造目标。前方的道路变得越来越模糊，叶司停下脚步，摸索着前进的道路。
“神武局竟然只派了一个小孩子来，但我也可以理解为，江潼插手了对吧？”
祭司在影雾中的身影逐渐清晰，黑紫色的长袍遮盖身体，只能清楚看到看到写着奇怪符号的面具。手上握着的木杖轻敲地面，节奏鲜明的响声缓缓逼近。
“啧，看来是躲不过了。。。”叶司从兜里抽出一张符纸，做好了战斗准备。
祭司的木杖头发出紫色的亮光，面具下低吟着，口中念念有词。紫色的光芒汇聚，瞬间冲出，将地面的石砖震裂，直冲向正前方的叶司。
“『火决·爆焱』！”
叶司迅速闪过攻击，催动手中的符咒，将迸射而出的烈焰喷向穿着黑袍的祭司。
火焰冲散黑雾，工厂前的场地瞬间变得清朗起来，与火决强大的攻击力共存的，是释放的笨拙与缓慢。看似凶猛的烈焰，被祭司轻松闪过。
“小子，你太慢了。”
“那可未必。”叶司再次抽出一张符纸，释放出了和刚才同样的招式，祭司迅速向后退去，闪出了法术的攻击范围。
法术释放后残留的火焰，在半空消散的过程中汇聚成阵图的形状。火决剩余的法力在阵图的回路中流动，消散的火星中，迸发出数道闪电，直击到祭司的身上，将其冲击到工厂的外墙上。
“刚才那是。。。什么？”祭司的面具裂开一条缝隙，剧烈喘息的热气穿透着面具的裂痕。虽然刚刚的攻击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四肢的麻痹还是让祭司的身体非常不适。
“呼，终于成功了，虽然还不是那么熟练。”
这次利用媒介二次施法，让叶司很是兴奋，毕竟这是他成功的第一次。
“抱歉，我没有对你抱有基本的尊重。现在，请容我收回刚刚的话，你的法术精度值得我尊敬，我不会再把你当成一个孩子。”
祭司挥动木杖，一种恐惧感爬上叶司的心头，面前的这个家伙，开始认真了。
“『木决·障藤』！”
从地面隆起的枯藤挡在叶司身前，爆裂开的能量团将防御炸碎，在地面上留下晃动的冥火。
在刚才逃避追踪时，叶司就消耗了大量的符咒，刚才的防御，更是消耗了整整三张符纸。腰间的挎包中，已经不再剩下可以使用的符纸，叶司的脚步缓缓向后退去，寻找着可以反击的机会。
“你知道你正在做什么吗？”
东城区，醉霄夜总会内，肥硕的男人点燃了一根雪茄。
“我知道青帮的势力复杂，只清理一个窝点对你们无伤大雅。”叶正卿冷冷说道。舞池，走廊，办公室，所有穿着西装的打手，都变成了一座座冰雕，立在舞厅里。
“是政府的人派你来的吧？出价多少，我给双倍。”
男人用鼻子发出“哧”的声音。
“这很无聊。”
男人扇动鼻子，将烟雾吐向叶正卿说道:“人，是逐利的生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位，有的人身价千万，有的人活如狗豸，一文不值。说吧，你的价位是多少？一百万？一千万？还是一个亿呢？”
男人从皮椅上站起身，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谈不拢的问题，只有谈不拢的价格。原则，情感，法律，只要价格合适，没有什么是不能逾越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背叛的。想想吧，是继续为这个无可救药的腐烂国家当一条狗，还是遵从自己的欲望，过上富贵奢靡的生活，这并不难选择吧？”
“你们这样官商勾结的鼠辈，才是大夏的祸根。”
“不对吧，先生。”男人发出“哧”的一声，说道:“大夏的腐烂早都浸透了骨髓，祥崇皇帝不是第一个想改革的，但大夏的问题从没有被真正解决。外国的压力？官僚的腐败？经济发展程度不够？大夏的问题从来都不是这些。自古以来的封建传统已经将大夏腐蚀，遵从自己的天性，又有何错？只要你足够富庶，足够强大，即使是恶贯满盈，也会有人把你奉若神明，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力量才是唯一的准则。”
“那你就试试你的力量能奈我何？”叶正卿掐住男人的脖子，冰冷的感觉顺着手指爬上男人的脖颈。
男人吸完最后一口烟，已经僵化的嘴唇颤动着，低声念道:“天理昌明。”
肥胖的身体被冰刺炸开，身体里的血液凝结成鲜红色的冰锥，抽着雪茄的男人，转眼间变成了一坨挂着衣物残部的冰块。
“这种人，往往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
叶正卿打了一个响指，夜总会的冰雕全部碎裂，融化成满地的冰水，就仿佛从未出现过。
“呼。。。呼。。。”叶司捂住手臂，血流从袖口淌出，半边的衣服被祭司的攻击弄得残破不堪。
“好了，该结束了。”祭司说道，下一次法术攻击已经准备，叶司紧盯着对方的动作，随时准备躲闪。
“砰！”
突如其来的响声在夜空中散开，那些木法杖的手臂，被子弹洞穿。肌肉撕裂的疼痛让准备释放的法术中断，直接在祭司身旁炸开。
“你要是出事了，陈翎可是会担心的。”
叶司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面前的是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手上握着一把制式手枪。
“如果是陈翎的话，这种枪击很容易就能弹开，只可惜这个家伙是个纯法师，体质还蛮弱的。”
“是我准备不够充分，还是太自负了。谢谢你，凯特小姐。”
看向爆炸的方向，祭司的身影早已消失，凯特对叶司说道:“这么说，是跟丢咯？”
“算不上，说实在的，本来也没想和天理教的祭司对上。”
凯特吹散枪口的硝烟，说道:“话说回来，你姐姐没和你在一起吗？”
“她和朋友出门了，暂时不在。”
“那看来她把你托付给了信任的人啊。”凯特把一块薄荷糖扔到口中，双耳聆听着空气的流动。
“呵，看来已经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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