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自修罗场学艺起,沙场征战,逆天谋弑,靖难夺宫,这二十年间,可谓阅人无数,也是识人用人无数,要说到现在为止,用得最为满意的,当数苏惘然,用得最觉麻烦的,当数已经死去的舒叹舒息兄弟,期间还有许多用得觉得趁手的,也不在少数,但是用的满意,却一直无法看透的,却还是这姚广孝。
他和姚广孝的相识,在燕王府中,到现在,一直十分的秘密。
秘密到苏泠成功替代朱棣前,无人知晓的地步。
是的,没有人知晓。
当初,正是他,在修罗场时挑动自己征服天下的欲望,鼓足自己的掌控天下抱负,燃起自己坐拥皇位的野心!
当然,这些事情,没有别人知道。
苏泠自己感觉,姚广孝此举,不为名不为利,倒是为了他一己私欲。
左手和平,右手战争,唯恐天下不乱,否则一身所学所悟,无用武之地!
只求一展胸中抱负,不负平生所学,足已。
其实当初燕王一心只求自保而已,只有苏泠和姚广孝两人蠢蠢欲动。
不过等苏泠登基之后,他却是什么都不要,继续住在寺庙里,光着脑袋上朝,退朝后,回到寺庙里,穿上僧袍,继续当和尚,每每苏泠有需要他决策之际,他总会出谋划策,但是苏泠听不听取,他却随意。
倒是进退有度的样子。
苏泠倒是想到一句话,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姚广孝这个黑衣内阁首辅,倒是有些如此的味道,不过苏泠对他也有颇多无奈。
对于一个不好控制的手下,却又是一个知道自己颇多秘密的人,偏生又让人难以琢磨,苏泠对姚广孝,还真是无可奈何。
让刘金唤人去召见姚广孝之后,苏泠便闭目养神起来。
一些烦心之事,暂不去想。
半个时辰不到,姚广孝便来了。
依旧一袭僧袍打扮,俯身跪拜,“老臣姚广孝,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泠摆摆手,“姚卿家免礼!”
姚广孝站起身来,苏泠便示意刘金派人赐座,姚广孝也不推脱,便是坐下。
“皇上召见老臣,可是为边疆问题?”姚广孝似乎也不愿和苏泠客套。
苏泠看着姚广孝看似无神的双目,叹道,“还望姚卿家为朕分忧!”
姚广孝咳嗽数声,说道,“皇上圣明,老臣年事已高,人老智昏,此事,皇上心中已有方法,老臣在此也不便多言,恐误了圣事!”
苏泠笑道,倒也没有不满,“朕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老臣愚钝,确实无甚想法!若皇上事事需臣等参谋,皇上又何须荣登大宝呢!”说完,姚广孝便闭起眼来,双手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苏泠听罢,沉默片刻,笑道,“好你个姚广孝!也罢,朕明白了。”
“皇上圣明!老臣有一事启奏!”
“但说无妨!”
“臣乞皇上准臣退官辞朝,臣愿在古寺终老!”说罢,姚广孝毕恭毕敬地跪下。
苏泠一惊,站起来,说道,“为何!朕眼下正是用人之际!”
“皇上恕罪!现内阁有解缙、杨荣、杨士奇等人尽心辅佐,军中又有苏惘然等将领用心做事,皇上国事民事皆无忧!老臣自觉年高体乏,还望皇上准奏!”
苏泠有些不满地坐下,说道,“那你就想甩手走人了!你是怪我在方孝孺一案上没有听取你的意见?”
姚广孝跪拜在地,依旧不起,“皇上恕罪!老臣岂敢!只是这太平盛世,老臣已无用武之地,皇上若可怜老臣,日后若有空闲,可来佛寺与老臣一聚,老臣也当心慰!”
苏泠此刻心中是左右为难。
虽说对于姚广孝的确不满,也有些无可奈何,但是毕竟眼前之人,是曾近自己最亲密的同志,谋逆之事,只出于俩人之口,现在共苦过后,却不能同甘,苏泠心中还是颇为感慨。
苏泠其实不像太祖朱元璋般地喜欢鸟尽弓藏,跟随他起兵靖难的手下里,除了个别极为叛逆的,多数目前都是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只是在权力上略受苏泠制约而已,所以对于姚广孝一心要退官,苏泠还是十分不满。
“也罢也罢!朕就准奏!可是你走之后,朕的心事!何人能说!”苏泠此刻显得有些疲惫。
“杨荣杨士奇二人,外事内事皆可为皇上分忧!”
“哦?为何不提解缙?”苏岭好奇,“这几人尤其解缙,当初还是你保举给朕的!”
“解缙为人虽是才高八斗,但是为人恃才傲物,刚愎自用,难以容人,处理政事尚可,但入朝为官太久,恐难以团结众人,所以老臣建议皇上不要多用此人!”
苏泠点点头,“的确。不过朕的心事,你还没说完!”
姚广孝此时才抬头看向苏泠,“皇上若有难言之隐,凡事不是还有苏将军吗?”
苏泠看向姚广孝,“你觉得此子如何?”
“老臣不敢断言。”
“说!你都快走的人了,还顾忌什么!”苏泠竟看似不满地拍了姚广孝的肩头,“你既然食君之禄,今日必忠君之事!”
“苏将军为人智勇双全,却也大巧若拙,重情重义,却也心狠手辣,高瞻远瞩,却也通权达变,却是可以出将入相之人,自从北平第一眼见到起,老臣就觉得此子日后定乃皇上之栋梁!皇上如有此人在暗中运筹帷幄,这天下众生,莫不在皇上鼓掌之间!”姚广孝一气说完,目不转睛。
苏泠半信半疑,“若是知道你和他素昧平生,朕还真以为他是你的学生了呢!”
“老臣不才,还教不出这般杰出的学生!”
“那好,你便为朕做最后一谋!你说,朕的长公主,是否该许佩给他!”
姚广孝听罢,叹道,“此乃皇上家事,老臣不便多言!”
“说!别废话!”
姚广孝忽然笑道,“皇上既然已经开口询问,岂非心中已有定夺!老臣岂敢擅越!”
苏泠这才笑道,“好你个姚广孝!”说罢,又闭起眼睛,“来人,送姚卿家!”
姚广孝俯身行礼,便退了下去。
苏泠心中叹道,苏惘然啊苏惘然!连姚广孝都如此推崇于你!朕若是不用你,岂非暴殄天物!
朕敢用你,便不惧你挽起滔天大浪!
想罢,苏泠便解开心结,舒展眉头。
而此时,彩衣和朱裳两人,正在后宫暗自神伤。
彩衣自是可怜朱裳的玲珑心思,如此佳人,竟然心底温柔善良至斯,一心只为情郎考虑,彩衣依自己经历,也是极少遇上这般的烈性女子!
“妹妹,你也不要瞎想了!此事容后再于皇上相宜,至于和亲之事!你千万不要提起!”
朱裳心中自然也是不愿意嫁到大漠去的,之前心中所想,也只是怨言,所以问道,“姐姐,此事怎讲?”
“昨夜皇上召见惘然,的确曾大发雷霆!不过皇上对于和亲一事,是破口大骂!说什么边疆平安,岂能用大明女子肉躯换得!”
朱裳听得心里欢喜,“当真?皇兄心中,还是心系天下百姓!”
彩衣看着朱裳,佯做嗔怒,“妹妹你还关心百姓!你先关心下自己吧!”
朱裳触及心事,忧伤道,“可贫妾不想因此牵连了将军!将军抱负甚大,若为了贫妾一女子而误了终生,姐姐,你说我可能心安?我的确对将军情深,但是,若要为我而让将军受此委屈,贫妾⋯⋯”
“唉!我的好妹妹!”彩衣听得,心疼不已,不由得对苏泠恼怒起来。
“罢!罢!”彩衣拉起朱裳,“你随我来!此事我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你们俩姐妹,在说朕的什么坏话呢!”此时,苏泠的声音传来。
听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彩衣连忙拉住朱裳,一道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苏泠挥挥手,“都坐下吧!家里人,也不用拘礼!”
这些繁文缛节的,苏泠真是有些厌透了。
彩衣看到苏泠表情,便明白苏泠此刻心情愉悦,便走近说道,“妾身是为皇妹打抱不平!”
朱裳倒是低着头,不敢看向苏泠。
苏泠没有回应彩衣,只是看着朱裳。
自己眼下已无太多可以放心的亲人,眼前这个妹妹,却是温柔可人,绕是苏泠与朱裳之前从未谋面,但是每当看到朱裳之时,苏泠心中却是颇多触动。
自己,毕竟还是太祖之后,朱家之人!
即使自己并非真正的朱棣,但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柔弱女子,却是自己如假包换的妹妹。
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残酷了?
对于政治一事的安排,是否不应再牵连到家人!
若是自己若的个连谈心的人都没有,这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也只有尝到了才知其中辛苦!
而彩衣跟随自己多年,却也没个称心如意的同辈朋友,朱裳估计是她眼下唯一的女伴,苏惘然又是彩衣心疼的义弟,自己也要器重之人,自己却偏生还要在他们之中玩弄权术!
唉!
苏泠心中悲叹,想到自己心境的变化,从登基之前到现在,从当初的谋逆之臣,到现在的九五至尊,怕是已经改变太多。
自己当了皇帝,还年号永乐,这些事情,还不能以平常心处理!令得众人猜忌!
也罢也罢!
想到此,苏泠站起,走近彩衣和朱裳,一手一个握住她俩的玉手,“七七啊,皇兄不是不准,只是想考验考验苏惘然,是否值得七七托福终身!毕竟,驸马一位,平步青云,寻常人恐怕做梦都幻想如此,朕岂能随意处理,你莫要怪朕啊!”
朱裳听罢,一时还在恍惚,竟不知如何回答。
彩衣倒是听得心中欢喜,推了推朱裳,“七七还不谢过皇上!”
朱裳这才反应过来,跪拜行礼,“七七谢过皇上!”
苏泠大笑着扶起朱裳,爱怜地看着她,“朕即日便让礼部尚书去挑选吉日,不过你也莫要着急,朕还要借你的如意郎君到大漠一行,待他安定了蒙古遗族三部,朕便再为他加官晋爵,权当是给你们的贺礼!如何?”
朱裳听得,喜笑颜开,“七七谢皇上成全!”
“对了,苏惘然这小字,抓了个蒙古女子在自己府内,不知作甚!”苏泠眼中看向彩衣,说道,“你这当姐姐的,也不管管他,有朕的娇美皇妹,他还不满足吗?”
“什么!”彩衣听完,有些嗔怒,“以前倒没看出这小子还是个风流胚子!这蒙古女人也看得上眼!贫妾去召见他,也让他受受气!我们七七为他日思夜想的,他倒好,朝秦暮楚!”
朱裳听得急了,“将军此举怕也是要审问那蒙古女子吧!姐姐莫错怪他了!”她倒也不好直接说皇上莫错怪苏惘然了。
苏泠笑道,“听说他们一路从蒙古前来,还同乘一马,举止暧昧呢!”
彩衣听罢,已是无名火气,“好妹妹,你莫要多言,我定要收拾不知好歹的小子,若是事实如此,便贬他去做个锦衣卫百户去!”
“姐姐⋯⋯”朱裳倒也不敢再说什么。
苏泠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苏惘然啊苏惘然,朕要收拾你,还真是易如反掌啊!
此时的苦主苏惘然,正在想法设法地如何试探六部官员对于迁都一事的想法,还有如何再度挑拨蒙古三部之间的关系,全然不知已经被皇上从头到脚地算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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