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宫内的另一名女子,也在自己的府邸内伤心忧神着。
朱裳想到前几日彩衣和自己所说之事,不由得难过万分。
自己如果成为他仕途上的阻碍,这对朱裳是种极大的打击!
皇兄真的如此残忍吗?
自己如果嫁给苏惘然,对苏惘然,究竟是福是祸?
而如果皇兄觉得苏惘然会是种威胁?
那即使自己嫁给苏惘然,苏惘然削职为民,皇上难道就会放心了?
毕竟,那样的苏惘然还会是驸马爷!
虽说作为外戚,却毕竟也算皇亲国戚!
可是若不做驸马!便是朝廷重臣!
三品将军!手握禁军和东厂大权!
朝野上下,庙堂江湖,无人不忌,无人不惮!
思来想去,朱裳觉得自己不嫁给苏惘然,才对苏惘然是较好的结果,毕竟,那样苏惘然在朝中的势力,则完全只是建立在苏惘然自己手中的权力上而已,毕竟苏惘然若即使是皇后的爱弟这个身份,就属于皇族外戚,对于百官而言,只是略微忌惮而已,只有皇上信任苏惘然,予以大权,这才会是苏惘然最大的支柱。
听说苏惘然已经回朝,还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具体为何,倒是无人知晓,只是听刘公公说过苏惘然提过与蒙古和亲一说,皇上大发脾气。
想到如此,朱裳却是暗自神伤,打定注意后,她决定进攻觐见皇后,表明自己的心意,让皇上随意找人嫁了也罢,哪怕是让自己去做那和亲的公主都好,自己将不会再为苏惘然造成麻烦。
朱裳为人太过善良,眼下已然决定为苏惘然的仕途牺牲自我。
两人谁都不知道,大概可以在这种时刻,在宫内遇到。
“下官苏惘然,参见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苏惘然这次隔了老远,恭敬地行礼道。
朱裳强忍住心神不定,看向一边,一时心中忐忑,轻轻说道,“将军平身!”
苏惘然见状,朱裳眉头紧缩,秀目隐约含泪,便是心中莫名疼痛,不忍再看,连忙行礼推脱自己公务缠身,急忙离去。
朱裳自然没有阻攮,看着苏惘然走远的身影,暗自含泪,咬牙,转身,向后共走去。
这时间,已是早朝之后,苏泠回到拙政堂中,看到苏惘然匆忙来到,待他行完大礼后,也不让苏惘然起身,略微不满地说道,“匆匆忙忙的,成合体统!”
“微臣知罪,还望皇上恕罪!”苏惘然言语中颇是自信,声调也高。
苏泠大概也是听了出来,“平身。有什么事,慢慢给朕报来!”
“皇上圣明!”苏惘然站在一旁,朗声道,“皇上,微臣以为,治理边疆之乱,我等即使大军亲征,也未必能铲除蒙古遗族三部,当今唯有一法,臣以为此法可以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说!”苏泠眯起眼睛来,已经被苏惘然勾起兴趣了。
“臣以为,唯有皇上亲征大漠,并迁都北平!如此一来,我大明威名远播,且天子御北,居重御轻!”
苏泠听罢,沉默片刻,大笑。
“好你个苏惘然!好一个苏惘然!朕贵为天子,可普天之下,知朕者,惟你一人耳!”苏泠笑得十分兴奋,占起身来,拍着苏惘然的肩膀。
苏泠内功真气是何等深厚,此时兴奋之余,用力拍打,是何等力量,苏惘然不禁咬紧牙关,双拳紧握,兀自承受。
刚才苏泠的一句话,几乎可以令苏惘然羽化成仙,所以此时别说是苏泠的深厚掌力了,就是苏泠拿着止杀,他都愿意被止杀捅上几次。
苏泠笑完之后,又冷冷问道,“那你说说,朕如何迁都呢?”
苏惘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所以微臣说,需要皇上御驾亲征蒙古遗族一番!其后皇上可指示礼部尚书以金陵离我朝现在重要的北部边陲,而北平地势更佳为由先在早朝上启奏迁都北平,其后皇上可以看看群臣中何人有不同意见,如若不同意者居多,皇上可先退而求其次,为北平改名为北京,将北平府改为顺天府,然后皇上也可下令周边百姓向北京移民屯田,若干年之内减免赋税,一些伤残退役军士,也被放归北京乡里种田,再以各种优惠政策,发展工商之业,皇上还能以北征之名,可在北京建立行宫,而微臣便可在金陵收拾一些反对之人,这样等北京行宫建造完毕,各行各业也颇具规模,这样即可和金岭媲美,皇上再亲征一番,可顺势在北京居住数月,顺势让百官也慢慢迁徙,这样大概只需十数年,皇上定能迁都北京!雄居天下!”
“十数年啊!”苏泠感慨到,“朕也估计要这么久!这样吧,惘然⋯⋯”苏泠的口气忽然变得温和起来,“等朕迁都完成,你也立得大功,朕将长公主许佩给你如何?”
苏惘然一惊,猛地跪下,“微臣不敢!”
他是早从皇后彩衣处得知了皇上对此事的态度,此刻恐怕是万万不敢也不想引起皇上的任何不满。
苏泠笑道,“是不敢!还是不满啊!”
苏惘然跪得更低,叩了几个头,连声说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看着苏惘然害怕的态度,苏泠十分满意,看来苏惘然对自己还是真的忠心耿耿,又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自己的一些难言之隐,苏惘然都能察觉,这样的人,用起来怎能不舒服呢?
想到这,苏泠觉得朱裳嫁给苏惘然,倒也不是那么过分了。
毕竟还得指望他这十年里都得给自己踏踏实实地办实际事体的!
于是苏泠又开口道,“平身吧!朕刚才是吓你!现在,回去好好安排下,把事情的详细步骤,都计划好了,压得了谁,不服的又会是谁,都给我想清楚了!先退下吧!”说罢,苏泠便闭目养神起来。
倒再也没有提起朱裳的婚配之事。
苏泠,现在的朱棣,的确很喜欢北平。
毕竟,那是从小自己生长的地方,其后,又是自己起兵的地方,对于金陵,尤其是他被鬼泣所伤的那段时间,几乎都呆在金陵,所以对于此地,苏泠是一点好感也没有,真是恨不得明天就可以搬到北京去了!
不过苏泠知道,这事情太大条了,不光是关乎到自己喜好,这的确是关乎国家兴亡的大事,他不能不重视,不谨慎!
毕竟迁都一事,不是寻常人家搬家既可。
眼下朝中文武百官的态度,苏泠也是要摸清楚的,万一几乎所人人反对,那么他即使贵为皇帝,此事也很难和平解决。
此时苏泠心中的确已有计划,和苏惘然所说相差无几,不过毕竟此事牵涉甚大,苏泠还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行事,毕竟,他不想再来一次冷血的手段了,不然即使迁都成功之后,到了北京,这朝中六部,大小官职,何人来坐,何人来管!
看来,又要去麻烦姚广孝那个死老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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