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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道纷路歧

第十四章 道纷路歧

“准备好了?”

小区楼下,那颗有些年头的棕榈树的枝叶,在今天明媚的阳光下显得充满活力。

在棕榈树下,难得出门的一胖一瘦正在帮着把行李搬上后备箱,说是两个人在搬,实际上李旭东的效率比黄浩然大很多,他频繁的把行李搬上去,很快就打包完毕,关上后备箱的同时,他就这么问着站在在一旁的行李主人——于艾草。

她此时只是“嗯”的轻声答应而已。

准备十分完善,于艾草昨晚就安排好了这俩人一周的食物,之后把自己的行李装好,即便她和他们俩都在强调这次出差不必带太多东西,她还是装了满满一个行李箱有余。

早上起来叫了辆车,他们扛着行李把她送下来,一起走到车前。

也到此为止了。

“到了之后好好干,争取早日当个店长啥的,把你的摩托搞定,在这之后…”

“知道了啦…你们两个晒太阳都难受的,赶紧回去啦。”

于艾草难得一见的扭捏起来,李旭东说着“好好”,抬手把出租车后备箱拉上,在车屁股上敲了敲。

出租车师傅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来:

“最重要的行李还没上来呢!”

李旭东尴尬地对于艾草一摆手:

“走,走!人家催你呢。”

在李旭东这个青年眼里,她的扭捏并不反常,因为从她和他们俩成为朋友以来,他们一直以三人为单位行动着,就连过节放假,都会组织一些活动三人一起玩,即便参加工作之后,每天晚上也是三人聚集的时间。

这次于艾草的出差,是久违的长时间单独行动,怪不得她。

但人总是要面对的,就算是他们三个也是。

李旭东心里这么想着,便继续催促她上车,旁边黄浩然却突然拦下她,这才展示出他一直捏在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条很有个性的项链,挂绳上用精致的黑白色勾勒出明快的曲线,项链本体是各种铁片拼凑成的一块披萨,其粗糙程度看得出这并不是商店售卖的产品,但也因此更具意义。

黄浩然还保持着他惯有的腔调:

“这是试炼!并不是来自过去,而是来自未来的试炼!于艾草同学,你…汝就径直朝着这个前方迈进吧!这个前方有汝的未来!作为汝忠诚的战友,吾等便送汝到这里,但是!”

他那肥胖的身子要转一圈亮个相,会花上比常人慢一倍的时间,不过肥肉抖动产生的节目效果确实挺好。

“在各路作品里,为临行前的战友赠送物品祈祷平安归来,那个战友多半都要死在半路上,所以说吾才不会说这是希望汝平安归来的礼物,这是吾昨晚锻造并且亲自附魔,赠予汝的财运符!汝只要挂着它,汝的运势和财力就会一起获得+10的属性增益,这比那些死亡flag要扎实的多,只要有了这个,大多数的坏运气都能…”

“知道了啦真是的!”

打断他逐渐入戏的话语,于艾草一把抢过项链,别开视线的戴着项链,嘴里吐出一句:

“谢…谢谢啦…”

看着她这个动作的李旭东侧耳轻语:

“她傲娇了。”

黄浩然也侧耳轻语:

“她傲娇了。”

“你们俩说了什么吗?”

“啊!!说你戴起来特别好看!”

“对对对!”

“哼!回来再收拾你们!”

说着狠话,脸上自然是开心的她,在两人面前最后转了一圈,这项链在妙龄美女的脖子前伴随旋转划出一条闪光的弧线,这个身姿,稍微美的,有些接近他们平时奋战的那个次元。

给两个人一起看愣了。

“走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于艾草便上车,已经等的都开始用手机聊天的师傅一下子就放下手机,开着车扬长而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李旭东发出一声轻叹,黄浩然则终于放下挥舞的手,看着他问道:

“你的事不告诉她真的好吗?”

“告诉她只会徒增她不必要的烦恼。”

李旭东烦恼的源头,来自昨天,他去自家楼下一层,那个快捷酒店的房间里,见到了他的亲姐姐。

就像是尽量让身体不要暴露在光线下一样,他姐姐——李来音用轻装雨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顶着雨衣帽子戴着口罩。

“要不是天气阴沉,你这打扮上街肯定得被警察或者第二警官盘问。”

他当时见面就这么说着。

“草!老娘我就是第二警官!”

李来音这么回复他。

只有进到出租房里,她才取下帽子和口罩,露出黑色短发和淡妆的脸,把一个包装精美的塑料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单人床上。

这塑料盒亮眼的颜色和醒目的线条李旭东一下子就对之爆发出惊叹:

“遇福神限定餐具一件套!!还有专属福袋!”

“你这浑球,画画的挺好,饭肯定没少对付吧?拿着这一套,好歹多吃点饭,长点肉。”

“我肯定要多吃啊prrrr!”

他已经拆开包装舔起了碗...上印着的旗袍版遇福神。

“我一点也不担心这个...我用这一套餐具吃饭都吃的香的多,我告诉你,你把这个碗翻过来,下面有个小搭扣,只要把搭扣下面的转盘转一圈,这个旗袍就能...”

照做之后,他立刻爆发出尖叫:

“我的余火大神啊!!”

这样的姐姐,李旭东很是喜欢。

把背包放下,他姐姐李来音首先做的事是取出笔记本电脑开机,把WiFi连上,各种软件挨个登录着,这才盯着电脑问道:

“你给人画画,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那些小说家和角色厨们,满足之后价格都是好商量的,存也是存了一点...”

“前几天那个交流群里被炒的价格翻几倍的那一张人设图,是你画的吧?”

“卧槽!?你怎么...”

李旭东觉得自己面对这个第二警官兼正规黑客姐姐问“你怎么进的群?”这种问题很愚蠢,于是改口道:

“后头我私聊他们,还是按照合理的价格卖出去了,那个乱蹿火的不是被群主踢掉了嘛。”

“没出事就好,对我来说,只要没有收到来抓你的通知,你怎么和他们吹价格都无所谓。但是...”

接下来的姐姐,李旭东并不喜欢。

“单刀直入的说,东子,你马上去买票,不管是机票车票还是船票,然后...”

“我可不会回家。”

放下餐具,他抬起头打断她,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相似的眼睛。

李旭东的家庭非常正常,普通在公司工作的父母,稍微走歪一点又加入第二警官的姐姐,和他自己。

从小,他饱尝着普通孩子该有的城市生活,有过哭喊,有过激动,有过遗憾,有过朦胧。

唯一有些区别的,是他的父母十分注重社交这件事。

“人和人互相交流产生连接,世界就是被这无数连接合成一个整体。我不要求其它,但是,小东,你也要和其他人产生连接才行。”

“因为,不管你做到什么成就,有什么功绩,孤身一人,是没办法活在这个世上的。”

父母这样的教育本身没有错误,只是他对于频繁召开的社交会上,对于他父母说着社交辞令的样子,并不是太喜欢。

就算在自家饭桌上明确表示讨厌的人物,在聚会上,他们还是能举着酒杯上去,亮出笑脸,上去很友好地拍拍那人的肩。

——不管怎么说都太过了。

确实,与人交流十分必要,但他并不想对所有人,尤其是他不想交往的人大撒网。

不过就算如此,自己的家人自然是他想要亲近的对象,于是他在尽量迎合着父母的要求,小学的班级聚会上,他成为众人的开心果,逗的老师也哈哈大笑,初中的两个班级联欢会上,他腆着脸成为隔壁班的交换生,高中繁重的学习反而让他得以专心于埋头吃书,但高考结束时,父母直接把整个学级都汇在一起整了个大聚会。

他受不了了。

相对自由的多的大学生活里,他偷偷从父母组织的另一个大聚会中抽身出来,躲在现场唯一安静的阳台追着最新的动画。

那个大胖子黄浩然就在这个时候和他第一次见面,在阳台上,他们的手机同时响着同一首曲子。

福祸相惜,这一场聚会之后,他和他父母彻底闹掰,而他和黄浩然成为了不可分离的同志。

交流是必要的,可交流的对象,他想要自己细心挑选,剔去不必要的、不感兴趣的。

他就这么和黄浩然保持交流,之后又吸引来了于艾草,在毕业之后,便三人蜗居在一间小室里,用网上约稿的收入,和剩下两人分摊,完全不依靠父母的生活到现在。

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上,他姐姐比他处理的好一些,她即保持了自己的风格,也保持着和父母的联系——第二警官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李旭东很喜欢能和自己交流的姐姐,却对一直想要让他回家的姐姐不怎么感冒。

不过他没想到,他姐姐这个让他买票的举动,并不是让他回家的意思:

“我才不管你回家还是去崇拜你这个画师的哪个小迷妹屋里,总而言之,赶紧离开P市。”

身为第二警官的姐姐说出这种话,李旭东这种玩家一下子就反应过味儿来:

“什么呀,难不成P市要成为生化武器的实验场,在警方和政客们都撤离之后就要被投放生化武器,然后留下的平民就要面对一大群丧尸,以此测试生化武器的水平吗?”

这种玩笑话,要按照往常,他姐姐一定会一边吐槽一边否定的吧,但今天,她的样子十分严肃。

“喂喂,不会是真的...”

“具体情况,我并不能完全和你说,但是一句话,你能尽快离开P市,就赶紧离开。”

“那丧尸怎么...”

“别管丧尸了好吧!!”

“但我一个人...”

“我可没说一定要你一个人走,叫上你的室友一起走也行,只要你劝得动他们,可不许外传啊!乱散播消息制造恐慌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那我这一屋子的收藏和宝物...”

“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地下室,你赶紧打包装好的话,可以在我锁死之前放进来,至于能不能完好无缺,就看运气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丧尸?外星人?真就现实比幻想更加魔幻是吧。”

李旭东脑洞开着开着,突然间意识到,他身处的现实中,确实有一个近乎魔幻的东西存在。

“喂喂难不成...是转生机器——第二人生出了什么...”

“闭嘴!你爱怎么乱猜怎么乱猜,我这边还是那句话,别乱传,然后,赶紧走人!”

“不是,姐,我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姐站起来,推着他往门外赶:

“我是要你躲出去,又不是要你躲到山洞里去,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要么看新闻,要么给我打电话,ok?明白了的话,就赶紧给我收拾东西去!”

房门就这么关上,独留他在门外犯迷糊。

一直到他走回自己家,李旭东便想明白过来,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座城市可能马上就要迎接一些变化。

革命?游行?都有可能。

但如果是这些,他姐姐的反应对不上号,要让他自己稍微不靠谱的联想一下,他便认为马上要来的变化可能不是这种程度的东西而已。

是类似瓢泼倾盆,无可阻挡的淋湿所有人的大雨的感觉。

大雨,就要来了。

而在送走于艾草的现在,李旭东并没有和黄浩然一起回去他们的安乐窝,他只是和他说他姐姐给他搞了些麻烦事要去处理,那个大胖子只是竖了个大拇指,便很高兴地回去,一看那样就知道,这个大胖子是在为暂时没人跟他争位置而得意忘形,这个靠写小说挣钱的胖子某种程度上比李旭东还闲。

但李旭东并不是出来出来买票的就是了。

每个人都有需要单独思考的时候,而为此需要的环境也因人而异,可能是自己的房间、厕所最后一格、咖啡店里靠窗的座位。

或者,一个除非节假日否则十分安静,并且自己已经去过很多次所以十分熟悉的公园。

李旭东就这么,朝着P市城市公园走去。

公园深处有一块人工湖,从本就人迹罕至的湖中小庭翻下,在人造的沙地上,那一块巨大岩石的后面,就是他的个人秘密基地。

真的只要自己跑路就好了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那个大胖子问题不大,只要和他全盘托出,两人很容易就能达成一起跑路的共识,可于艾草怎么说呢?这一出去,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一定,她的工作应该不允许她这种长期离开的行为。

和他们这俩不一样,于艾草有着想要完成的梦想,而实现梦想,是需要金钱支撑的。

她可能放不开手里刚刚蒸蒸日上的工作。

还有,那个死胖子黄浩然的父母本就住在外地,李旭东是有家不想回,但于艾草的父母确实就住在P市。

如果这样一想,就算把事情都告诉她,她真的会和他们俩一起走吗?

事到如今,真要让他们三人真正意义的分开,却好似不切实际的空谈一般,不存在于李旭东的选项之中。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一起走呢…

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却陷入思索的泥潭。

“别这么自私!”

这个时候,湖中小庭那个中传来声响,他悄悄抬头一看,一对儿男女似乎在吵架,那个穿着不怎么整洁的西装,剃着寸头的男人正对他身边的女人发难:

“确实,我们现在可以抽身离开,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真要这样的话,我们代代相传的传统、荣耀和技法,我们的祖训!就也会变得连屁都不是,我问你,J…杰越离!你不会不明白吧?”

“我知道!但J…杰一返你也知道,不论是传统荣耀还是技法,都没办法让我们俩过上好日子,我知道我们有过光辉的历史,但我们也必须为自己的现在想一想!”

比起他们争吵的内容,李旭东更好奇的是…

——这俩叫对方名字之前怎么都要停顿一下?是什么奇怪的传统吗?

就算不刻意去听,李旭东也无法忽视他们的争吵,而杰一返继续生气地说:

“是那个姓渊的告诉你这么做的吧?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怎么能听他的话呢?”

“那也比整天提心吊胆好!”

整天提心吊胆,听起来不像是正经谋生,可…为什么会出现渊的名字?

李旭东经常购买游戏专刊,离家最近的书店便是火红青蛙,他知道渊是那里的老板,偶尔还能看到他亲自上门送书来。

说不定只是姓渊的其他人?

这个叫杰一凡的男人听完她的话,两手叉腰来回转了三圈,这才抬头对她沉沉地说:

“意思是,你真的要退出?”

杰越离盯着他,眼中怒意却已经消去三分,出现了温情和怜爱:

“我也想要你跟我一起,亲爱的,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管多么普通无聊的生活,都是幸福的。”

好家伙,这下这男人也一下子松下劲来,他低头让她轻抚脸颊,眼润如水。

——可恶啊你们这些现充,可恶啊啊啊!

李旭东感觉自己血泪快流出来了。

那俩人继续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杰一返放松力气的发话:

“明白了,老实说,你要退出这件事,我现在还真没想好…”

“不用立刻想好也没关系,我会等你。”

——可恶啊啊!

“但你已经决定要退出了,是吧?”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暂缓一下之后,露出坚定的表情:

“是的。”

“好嘞!给我一段时间,我会给你答复的,还有,你最好先和渊商量下,找点避难所之类的地方。只要事先有所准备,经历过这么多的你肯定没问题的。”

听到杰一返说明了渊这个字眼,李旭东断定了这人指的就是那个书店老板,杰越离却满脸疑惑:

“什么意思?”

看到她这样,杰一返反而露出一副安心的样子:

“是吗,你还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那看来渊还算对你守信用。”

“所以怎么了?还有,你是怎么出来的?”

那还在感叹“太好了太好了”的杰一返,听到这个问话后只是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一边细语,带着她慢慢离开:

“要是放之前,我肯定给你说了,但是,这可不是已经退出的你,身为一般人的你应该知道的事情,给我点时间。现在,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卿卿我我一下吧,亲爱的,咱们快随便订个酒店…只要不是P一栋都行,我有心理阴影…”

“订什么啊,去家里吧。”

“啊?”

嗔怪着一推,杰越离露出迷人的笑容:

“你呀,还是没想明白,普通人,都是有自己的住处的。”

这俩情侣就这么离开这里,李旭东则坐回石头后面,一边消化着刚刚吃的狗粮,一边感觉自己理顺了事情。

避难所…普通人…花时间准备…还有,别那么自私。

是的,如果可能三人没办法一起走,那么就思考如何把三人都保护好就是了。

他决定一会儿回去和黄浩然说清楚事情经过,之后在今晚给于艾草视频通话,商量对策。

而现在,他要去找人。

翻越石头,穿过小庭,李旭东在公园绿道上小跑着,就跟零星在他前后出现的慢跑者们一样。

这件事上,他不能找他姐帮忙,要是说出来肯定会被立刻强制绑起来打包送出P市。

渊这个书店老板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具体牵扯到什么程度,李旭东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从刚刚的对话得知,这个渊明白,如何和一个普通人相处,并且,这个渊肯定有能帮他做事前准备的能力。

最重要的一点是,只有李旭东这样经常接触游戏和动画,了解很多的角色的人,在看到平时偶尔来送书的渊的那几眼里才会知道,这个渊肯定是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并且绝不会嫌事大的那一类人。

他有信心,能够和这样的人谈成一些普通人程度的交易。

李旭东想想他现在这样子,怀揣着秘密,朝着火红青蛙奔跑,宛如游戏和热血漫画里,那正准备展开大事件的主人公。

说百感交集可能有些过头,不过他现在的心情,至少也是好几种感想糅合在一起的复杂作品,其中最喧哗的,可能就是亢奋,那亢奋在不停地叫嚣着…

——大雨,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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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伞吗~?”

面对渊的提问,这位美丽脱俗的女人——菲德安特只是淡淡回复道:

“不用。”

今天本是个好天气,但要是问他“为什么要带伞”这种问题,这个男人肯定会回答“这种天气什么时候下雨都不奇怪”这种话。

是的,要问谁是她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菲德安特肯定会说是母亲,但如果要说谁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了解的人,那便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真是怀念啊,上一次我们俩这么一起走的时候,还是在上一次…”

“遇福神庙会,很新奇,我还想再去一次。”

菲德安特说出不带丝毫掩饰也基本没有语气的话语,渊却激动起来:

“真的吗?那等你这里忙完,我带你去城里逛逛吧,这座城市真正好吃的店面都是不起眼、规矩多的小店,不是相当熟悉这座城市的人可是找不到的哦~”

渊根本就在以她一定能成功为前提在安排,因为渊完全相信她这一点,她本人十分清楚。

而渊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她也知道:

“你不准给我加醋。”

“啊说起来,这是你的摩托车钥匙,这是你要的装备~”

渊十分生硬的扯开话题,时间不算紧迫但也没什么余闲的菲德安特并不打算深究,只是伸手接过钥匙,把那辆保养的很好的白色摩托引擎点燃。

跨上去之后,她首先把外套脱下,把渊递过来那件方便活动的紧身衣穿好,戴上用紫色星光喷漆装饰过的头盔,这才接过渊手上那个小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比办公用的版本体积要大上不少的曲别针,还弯成了奇怪的角度。

“这次的行动是第二警官和警察共同作业,目的是为了抓获疑似‘第三人’的嫌疑人,马上行动就要开始,到现在,盯梢的人定期联络还是一切正常,这个曲别针是出现场的第二警官和警察的辨认标识,警察就戴右边,第二警官就戴左边~”

菲德安特把曲别针别在左边领子问道:

“又是共同行动?”

“这就是问题,这次第二警官带头的是灰良,警察那边也是个以杀伐果断出名的人,好像...姓赵来着。之所以一起行动,是因为这次行动是以‘神秘人会参与其中’为前提拟定的,正因为如此,其他人说不定,可这两个人一定是领到枪了的,你最好留意一下~”

灰良这个名字,菲德安特这段时间在和渊网上聊天时,经常听他提到,她认识到这个灰良是习惯不按套路出牌,但依旧接着烟火气的人物,另外,武力方面值得警惕。

“明白了。”

“还有,灰良这段时间带了个新人,那个女孩子本来算是冒失的类型,却在奇怪的地方直觉很准,某种意义上,她比灰良还要危险,我是不怀疑你的战斗能力,可你要是和她交上手,一时半会肯定分不出胜负,最好避开的好~”

“难得能听到你这么评价的人,记住了。”

菲德安特把头盔的挡风板打开,用她精美的紫瞳看着他的脸,几秒之后问了一句:

“那个女孩子,胸部很丰满?”

“诶不是,你学观察术不是拿来这么用的啊喂~!”

“不是吗,我需要一些特征分辨那个女孩子,你提供一下。”

“嘶...”

倒吸一口气之后,渊放弃般地垂下头:

“好吧,确实不常见程度的,挺丰满的...”

“明白了,之后再听你细说这个女孩子的事情吧。”

她把挡风板又盖下去了。

“那个...你该不会...”

这个垂头丧气的人刚准备解释,突然把手机拿出来,把正在震动的手机接通,就保持那个垂头的姿势,冒出神采奕奕的话:

“喂?哦哦哦!您们已经到齐了吗?这可真是太好了,是的,一切就按照计划进行,拜托您了哦,因为这可是我重要的客户啊,嗯,再见~”

收起手机,渊摆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你的退路看起来没问题的样子,太好了太好了~”

从菲德安特以最快的速度从国外回来到现在,渊为了她的救出行动,确实动用了不少人情和面子,也没有收取菲德安特任何费用。

二人并非情侣,也非朋友,说到底,如果非要找一个形容他们两人关系的词汇,就算是菲德安特这般学识,也会犯难。

不过,她也可以用她的方式表示感激。

“那。”

举手露出极简风格的运动手表,扫一眼时间后,菲德安特用自己的头盔额头的位置轻轻抵在他的额头上,就保持这么个姿势定住。

他没有说话,她也沉默不语。

这之后,菲德安特离开他,双手放在摩托握手上,那漂亮的头盔对渊微微点着:

“阿宝救出行动,开始。”

“真是的,这里可是公园停车场,别人要是看到,会误以为我们在秀恩爱...”

还没等渊话说完,刚刚跑到这里的李旭东就爆发出单身狗正义地呼喊:

“当众秀恩爱罪该万死啊可恶啊啊啊!”

“诶诶~?这不是老顾客李旭东嘛,您怎么...”

“我先走了。”

在事情麻烦起来之前,菲德安特轰鸣着摩托开出去,把这俩人很快的抛在身后,倒是渊那句“一会见~”她留在心中就是了。

不管今天到底会不会下雨,她飞速奔驰划出的线条,坚韧而笔直,不可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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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天气预报说之后会下雨耶!”

“啪!啪!!”

明亮的白炽灯下,几个年轻人聚在一张桌子边,桌上摆着唯一的烟灰缸已经快堆满烟灰,他们却还是抽着烟,不断从盒子里取出更多,互相给对方点上,其中一个左手夹着烟,右手翻着手机的人突然看到降雨提醒的标志。

“下雨正好,掩人耳目!”

“好得很好得很!”

“反正咱们开车哈哈哈。”

兄弟几个一边起哄一边吐着白色的圈,让这人也忍不住又吸上一口。

“这烟到底是什么牌子啊,味儿正啊!”

“大哥熟人送的,面子大。”

“这盒子上写的啥意思你们谁看的懂嘛,喂!你丫不是说自己留过学吗?来翻译一下啊?”

“开玩笑,这,这念%#¥,你明白吗?你又听不懂!”

“这混蛋绝对在瞎扯,有本事你把你刚才念的再说一遍?”

“说就说!¥%@!”

“完全不一样啊!!”

“哈哈哈哈哈!!”

“啪!啪啪!”

又吸上一口,其中一人吐气着感叹道:

“说起来,最近感觉有些无聊啊,不是上班就是回家刷手机,这种日常...”

“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神秘人也是,这几天又不知道死哪去了。”

“那个酒店爆炸你们看了吗?我当时就在楼下,那可真是刺激啊,火焰冲的!!”

“快闭嘴吧!你说过无数遍了这一段!”

“嘿你挑事是不?”

“怕你啊?”

“啪!啪啪!”

看着这俩人就要动手,又有人出来劝:

“说了要干活,憋着回来再打。再说,你们的日常马上就要结束一会了,到时候乐子多得是。”

“是啊!”

“非日常万岁!”

这几个人把这香的不行的烟当酒杯一般举起,撞在一起。

“啪啪!砰!”

在旁边一直拳击着拳袋的人突然利落地抬腿右踢,发出的力度劲道十足,把挂着的拳袋踢的晃荡不止。

穿着透气的淡色运动短袖短裤,这一身锻炼过的肌肉又在原地小跳两步,这人才长吐一口气,离开拳袋,拿起运动饮料咕咚乱饮,一口气喝掉一半,又倒出一些在头上,对着镜子把因为汗水和运动乱掉的头发整理好。

“日常有什么不好的?”

梳理着他偶尔夹杂着白色的头发,这个男人问着那一票烟友:

“你们现在还抽着烟,有不算难吃还能吃饱的伙食,有每个月的收入,还能来我这运动馆厮混,这可都是日常的功劳。”

“话是这么说,大哥,一直都是日常的话,也是会觉得无聊的吧?”

被唤作大哥的人朝那人摇着食指:

“才不会无聊,能吃饱喝足,付出正常的劳动就能正常的玩乐的日常,可以的话我想一辈子尝下去。你们这些家伙,也不会觉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非日常很有意思吧?”

“这倒是...”

“我能够站在这里每天打打拳,你们能一直抽烟,这可都是无数人的日常组成的产物,这样的我们,要是还在想着非日常,那可是贪得无厌到极致。给我对日常带上敬意啊!”

义正言辞地握拳,结实的肌肉一路绷紧,他慢慢走过来,也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烟来,这一波人里离他最近的一个很自觉的起身,拿出火机给他点上。

“大哥说的有理。”

“不过...咱们这烟,不就是进入非日常才拿到的吗?”

“嘿...”

大哥正想反驳这人,他手机的默认闹钟就响起,和同一个牌子的所有机型一个响法。

听着再熟悉不过,在其它地方也能听到的闹钟铃声,这也是日常之一。

但这个大哥明白闹钟的含义,于是他拨打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只响了三声就接通,他洪亮的声音便发出:

“喂!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有什么变动吗?好,明白,就按照计划行事。放心,我心里有数。”

挂断电话,他继续反驳道:

“确实,这烟是非日常得到的东西,但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享受非日常,而是赶紧完事,回到日常中来。我可以继续打拳,你们也能继续抽烟,并且依靠非日常得到的东西,更好的过日常,比如我能把场馆翻新一下,你们能抽更好的烟,你理解了吗?”

“了...解了。”

“不愧是大哥!”

“日常万岁!!”

这几个又举烟碰了一杯,之后一齐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给堆了一个小山,乱七八糟插着的烟屁股,堆在一起还稍微有了点凌乱美。

——这也是,日常积累的美啊。

心中赞美着绝对的日常,他带头走到另一边,依靠强壮的肌肉,把卷帘门刷一下拉起。

展现出来的是昏暗的车库,以及停在其中的一辆车。

手中晃着喷漆罐的年轻人露出自豪的表情:

“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这辆车的颜色、字体和图案,都跟日常中偶尔能看到的救护车别无二致。

“好了,各位,咱们赶紧去,把咱们的日常夺回来吧!”

“是!大哥!”

这几个人开始脱下自己的便装,换上和医护人员相似的装扮,大哥在跟着换衣服的同时说道:

“在外面别叫我大哥,叫名字。”

“好的大哥没问题大哥。”

他开玩笑的一巴掌拍过去:

“皮是吧?”

“好的!由缚先生!”

等这几个人都上车,整理工作帽的由缚,最后检查着车辆的外观,心中暗自对远方的谁发出宣告。

——小的们都不知道,但是听说,你要搞大事情啊,神秘人。

——我可不管你是何许人也,有着什么过去,有多少心酸,要是现在的你打算夺走我的、我们大家的日常的话,我可不会管下雨还是刮风...

——就算要被大雨打湿,我也要宰了你!

——为了这个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踏入让人厌恶的非日常里吧...

“小的们!”

为了振奋士气,翻身上车之后,他精神地冲后面大家大声喊道:

“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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