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响起的惨叫声并非出自孟婆婆之口,而是来自宋彪等人背后,更远一些的地方。
宋彪与军师猛地回头,宋敏挥刀的动作也顿住,疑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大当家,不好了!”
一个盗匪连滚带爬来到了宋彪马前,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身上沾满了血迹。
“怎么回事?让你们去搜村,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宋彪皱眉,叱问道,心中有股火气在升腾。
好歹也是跟着他东挡西杀、身经百战的老下属,怎么连一个破落村子都摆不平?还搞得这么狼狈。
那盗匪哭丧着脸,脸上还带着畏惧之色。
“有,有人,大当家,那边有人!”
“什么有人没人的!村子里当然会有人!”
“不是,是有人杀了咱们兄弟!”
军师一愣,追问道:“是不是大当家要你们找的那两个年轻男女?”
盗匪摇头:“不是,只有一个人,是个女的。”
宋彪的眉头顿时立了起来。
昨天孙虎等人才被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年轻人给杀了,今天又来?
他铁狼山什么时候成了软柿子,谁都能来捏一把?
“他娘的,看老子活劈了她!那人在哪?头前带路!”
宋彪把金背大砍刀往肩上一抗,命令道。
那盗匪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两腿还在不断打哆嗦,指向村子另一边。
“就在那边……啊!来了!她来了!”
伴随着盗匪惊慌失措的声音,宋彪手下的盗匪们纷纷从远处跑回来,在他们身后,一个单薄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美丽的少女身着黑色衣裙,漆黑的长发梳成高马尾,随着她轻缓的步伐,在脑后有节奏地晃动着。
“大当家,就是她!我们本想把她擒下献给您,却不想被她杀了好几个兄弟……”
那盗匪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躲到宋彪身旁,小声说道。
宋彪看着黑衣少女,眼前一亮。
这鸟不拉屎的小破村里,居然还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和这少女一比,以往他玩过的那些,简直连狗屁都不是。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年轻时在宗门中打杂的时光,这少女,比宗门中那些女仙都要美……
嗯?
忽然,宋彪意识到什么,背后忽然冒出一层冷汗,连带着小腹那股邪火也冷却下来。
他那不太灵光的头脑开始努力运转。
北地的平民,吃不饱穿不暖,整日挨饿受冻,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好看?
而且从气质、从穿衣打扮来看,对方明显不是这村子里的人。
莫非是修行者?
宋彪心中冒出这个念头,感到些许不安。
但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他这个大当家不能表现的太怂,否则日后还怎么服众?
他沉了沉心神,催马上前,迎上黑衣少女,在距离对方约有四五丈的地方停下。
这个距离正合适是他深思熟虑过后定下的,不会影响到对话,如果对方真是修行者,要对他下手,也能及时后撤躲避。
“你是何人?因何杀我铁狼山的兄弟?”
宋彪的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但落在后面的军师耳朵里,却令他感到无比怪异。
这说话方式……怎么感觉大当家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不应该直接大刀一挥,怒喝“小娘皮胆敢挑衅我铁狼山威严”,然后将对方擒获,弄到山上玩乐一番吗?怎么突然开始讲道理问缘由了?
另一边,黑衣少女,即慕倾城,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宋彪,目光没有停留,在他身后的一众盗匪身上扫过,看到宋敏与被她踩在脚下的孟婆婆时顿了一下,并未说什么。
这番动作落在盗匪们眼中,却是代表着无视与傲慢,是在挑衅铁狼山的威严。
除了此前见过慕倾城杀人、被她吓破了胆的几个盗匪,其他人纷纷怒目而视,开始言语攻击。
“大当家问你话,没听到吗!?”
“摆张臭脸给谁看!”
“说,哪来的!有什么目的!背后是谁在指使!”
“不说话,是看到兄弟们,吓得张不开嘴了吧?”
“嘿,老子这辈子还没玩过这么好看的小美人呢,今天是不是有机会了?”
“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得先让大当家享用完……”
听着这群没有意识到一点危机的手下大放厥词,再看看对面少女丝毫未变的面色,宋彪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恨不得将这些废物的舌头都给割下来喂狗。
他正要开口喝斥,却见慕倾城忽然抬了抬手。
她的手嫩白如玉,五指青葱修长,没有一点瑕疵。
却偏偏令宋彪汗毛炸起,心中的不安瞬间转化为死亡的阴云。
“混蛋,都给我闭……”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盗匪们的喧嚣声便戛然而止。
宋彪一愣,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话竟然这么好使,还没说完就能让这群手下齐齐闭嘴,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嘀嗒——
流水般的声音忽然响起。
刚刚还一脸亢奋地叫嚣着的盗匪们,七窍之中有鲜血缓缓流出,落在地面上。
他们的笑容还残留在脸上,内心却已经被恐惧的阴云所笼罩,所有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想要仓惶喊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们看向周围,发现那些没有流血的人们,正用惊骇与恐惧的目光望着他们,好像在看一群即将死去的可怜虫,生怕他们将身上的死气沾染给自己。
所有人的身体仿佛都被施下了魔咒,因恐惧而变得僵硬,不敢动弹。
渐渐地,鲜血溢出的速度开始加快。
连珠般的水滴,变成了汨汨流淌的小溪,发出哗哗的悦耳之音。
鲜血在那些人脚下堆积,积成一个个小小的血潭。
宋彪握刀的手在颤抖。
如果说此前还只是怀疑,现在,他已经无比确信。
眼前这个少女,就是修行者!
而且还是最凶狠的、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手下人被如此折磨,他本应愤怒,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制止的举动。
一群凡人,竟敢出言轻侮修行者,死都是便宜的。
年轻时曾在宗门中呆过一段时间的他,最清楚修行者与凡人间的差距。
若是在其他那些王朝尚存的地方,修行者或许只是稍微出手惩戒一下冒犯自己的凡人就结了,但在这北地,没有王朝制约,修行者就是天上的仙神,他们说要谁死,谁就得死!
自己作孽,别怪我不救你们。
宋彪在心中对那些正在浑身冒血的手下说道。
人体内的血量终究是有极限的,这群盗匪也不例外,没过一会儿就流干了全身的血液,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头的尸体,纷纷倒落在脚下的血潭中,一具尸体占据一滩血泊,看起来就像某种邪恶的献祭仪式现场一般。
慕倾城没有理会那些尸体,站在原地静默地感受片刻,忽然抬头看向了孟婆婆的方向。
踩着孟婆婆的宋敏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手中的长刀掉落在地,面色苍白地后退了几步。
慕倾城不急不慢地迈步,走向孟婆婆所在的方向。
宋彪不敢再骑在马背上,一骨碌滚下来,冲着慕倾城抱拳拱手。
“这位……仙师,我手下这些人不懂事,冒犯了仙师,我宋彪在这里代他们给您赔罪了。”
仙师!
宋彪的话语仿佛一道轰雷,令所有还活着的盗匪惊醒。
这少女竟然是仙师!
宋敏现在只觉得这两天自己所见的东西比过往二十多年加起来都要离奇。
先是那个俊俏少年,一张手帕割破了十几名铁狼山兄弟的喉咙,现在又冒出这样一个女人,只是抬了下手,一群人便七窍流血而死。
这就是神仙手段吗?
这个看着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少女,是传说中的修行者?
宋敏心中五味陈杂,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
军师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是如死灰一般,同样从马上滚下来,一副畏缩的姿态。
慕倾城来到孟婆婆跟前,站定,低头扫过老人身上的伤。
而后,她的目光在孟婆婆的小院里扫过,最终落在那口陈旧的水缸上。
她走到水缸处,随手一挥,将缸盖击飞,露出里面堆积的冰块。
因为白天的温度回升,水缸里的冰块稍微融化了一些,在底部积成一层浅浅的冰水。
慕倾城忽然回头,问孟婆婆:“这里面的冰水,是谁给你的?”
孟婆婆浑身是伤,神志恍惚,虽然模模糊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大概理解了慕倾城的话语,但却无法组织语言,开不了口。
慕倾城皱眉,忽然屈指一弹,一道劲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穿过了一旁宋敏的额头。
噗通——
宋敏丰腴的身体倒地。
那身漂亮的锦衣,被地上的泥土血污染脏。
她的脸上,定格着刚刚浮现的惊恐之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阿敏!”
宋彪痛呼一声,握着金背大砍刀的手收紧,几乎要把纯铁的刀柄握变形。
他怒目看向慕倾城,原本的畏惧与恭敬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怨毒与杀意。
手下死了就死了,他随时都能再拉起一批人来。
但宋敏不一样,尽管她野蛮任性,心思狠毒,总是惹是生非,但无论如何,她终究是他宋彪的女儿,唯一的女儿,也是这世间唯一的血亲。
眼见从小便倾注了无尽宠爱的女儿死在自己面前,如一块破布般倒在地上,宋彪如何能不怒?
好在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尽管恨不得现在立刻将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女给碎尸万段,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明白这样做与送死无异。
慕倾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宋彪顿时如遭雷击,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之手紧紧攥住,只需稍稍用力,便会爆裂开来。
他艰难地支撑着,开口:“我,我是、冰琅域之人……”
情况紧迫,他没说自己曾经在冰琅域只是个帮闲的下人,故意采用了模糊的说法,只为搬出冰琅域这个北地的庞然大物做靠山,令这神秘少女有所忌惮。
果然,这话一出口,落在他身上的那股威压顿时减轻了不少。
宋彪虚脱般跌坐在地,连手中的金背大砍刀都丢在了一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冰琅域?”
慕倾城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向宋彪做确认。
宋彪心中冷笑,面上却重新换上恭敬之色:“是,冰琅域的李执事是我朋友,李执事乃是杨权长老的亲信……”
王朝覆灭的北地,冰琅域就是最大的王,是唯一的皇帝。
任你如何嚣张,在这北地都要顾忌冰琅域的存在。
待过后寻到冰琅域找李执事帮忙,定要你这小娘皮付出代价!
宋彪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编织着自己的复仇计划。
然后,他就听到慕倾城说出那句令他浑身冰寒的话语。
——“冰琅域的人,那就更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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