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分别指向了三个不同的方向。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咳，我可以问一下，你们各自的理由么？”
最终，还是柳澜担当起了主持人的角色，引导起三位参赛选手。
殷华笑笑，看向石璃与谢芸：“还是让两位姑娘先说吧。”
柳澜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女士优先 玄幻限定ver.”。
“谢芸道友？”
被点名的谢芸有些慌，顾筠音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
柔和的笑容给了谢芸极大的鼓舞。
她又指了一次自己选择的方向，解释道：“那个时候，师兄便是将追杀我们的雪魔引向了这个方向。”
“唔，所以你觉得这个方向应该会有线索，对吧？”
柳澜点点头，又看向笑吟吟地等待着他来搭话的石璃，做出一副头疼又无奈的模样。
“石道友，你呢？”
“道友什么的，太生疏了，弟弟直接叫姐姐便好。”
石璃上来又是一句调戏。
柳澜直接转向慕倾城，求助：“这位仙子……”
虽然嘴上叫着仙子，他心中却是直接将称呼替换成了老婆。
现在是陌生人PLAY时间，需要严谨，这是一个敬业的演员应有的素质。
慕倾城目光中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冷漠。
“别废话。”
她看了石璃一眼，令后者的表情立刻僵硬，然后迅速阴沉下来。
“少来命令我！”
她恨声道，对于被慕倾城斥责这件事反应极其激烈。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乖乖地将自己的理由展示给了众人。
只见石璃抬起手，伸出一根玉指。
指尖上，静静地落着一只米粒大小的、近乎透明的小虫。
虫修？
众人心中冒出这个词汇。
柳澜则是用精神联系悄悄冲慕倾城感叹。
〈星罗教还真是人才济济。〉
慕倾城却不以为然：〈她只是偶然得了某个上古虫修的遗泽而已，星罗教内部并没有成体系的虫修传承。〉
〈原来是这样。〉
实力最强，不代表底蕴最深。
这个道理柳澜还是懂的。
和那些动辄有着百万年传承的古老宗门相比，星罗教这个魔道霸主，在历史方面稚嫩的仿佛幼童。
从它起源至今，也不过三千多年。
甚至可能还比不上一些超凡大能闭次关的时间。
有的大佬只是偶有所感闭关突破了一下，等出关时却愕然地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头顶上居然多了个星罗教。
这还了得？
昊阳宗骑在他们头上，打不过，所以他们认了。
但这星罗教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居然如此狂妄！
于是，不服不忿的大佬们纷纷跑去找星罗教的麻烦。
然后他们就被花浅溪给打爆了。
在这些血淋淋的榜样作用下，各大宗门终于不得不承认了星罗教魔道霸主的地位。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正道领袖昊阳宗屡次与发展中的星罗教摩擦，但这些冲突都局限于低层次弟子间，高境界的强者始终未曾出手。
有人说昊阳宗此举必有深意，是在磨练弟子，让他们在伤痛与死亡的威胁中成长。
有人说昊阳宗内部出了问题，在对待星罗教的态度上产生了分歧。
也有人说昊阳宗其实已经有超凡强者与星罗教教主花浅溪交过手，结果未能占到优势，无功而返。
众说纷纭，说的煞有介事，却又没有一样实证。
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那就是星罗教这个年轻而又强悍的魔道宗门，必将成为云扬修行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它与那些盛名流传的古老宗门相差的，也是那些宗门仅有的能胜过星罗教的一点，就是传承底蕴。
三千年的积累，与三十万年乃至三百万年的积累，其中的差距，不言自明。
所以，尽管星罗教强到令人谈之色变，却也不是完美无缺，毫无短板。
功法传承的体系驳杂、缺损，已经是最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
否则很容易出现某条路线的修行者修行到一定境界，却发现后面的路不知该如何走的尴尬情况。
当然，这不是柳澜关心的问题。
他只在意另一件事：〈那你的毒功……〉
成为毒修，是慕倾城在种种机缘巧合下的造化，并非她的初始意愿。
若是星罗教内有毒修相关的传承还好，若是没有……
〈目前还不是问题。〉
那也就是说以后可能会有问题咯？
柳澜急切起来，比自己修行还上心。
只听慕倾城又说：〈大不了自辟前路便是，又不是非要沿着前人之路走下去。〉
传递这个念头时，慕倾城仍是那副淡然神色。
但就看却看到了隐藏在少女面具下的，无与伦比的高傲与自信。
没有路，那便自己开创！
不愧是你，我的老婆。
趁着其他人注意力都在石璃身上，柳澜悄悄冲慕倾城眨了眨眼，表示自己为她折服。
〈我会帮你留意毒修相关传承的。〉
慕倾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谢谢。〉
〈对我，你可以不用这么客气的。〉
柳澜洒然回道。
〈嗯。〉
就在两人暗中交流之际，石璃也开始说明自己的手段。
“此乃明目虫，可以执行我的指示，寻找追寻的目标。
可以说，它就是我视野的延伸。”
殷华立刻把握住了重点。
“你刚刚将明目虫放出去了？看到了什么？”
若无重要线索，石璃又怎会轻易开口？
“战斗的痕迹，还有一把残剑。”
残剑？
谢芸忽然想到什么，急切地问：“那把剑，是不是剑柄处镶了一块绿色石头，还绑了一圈金线？”
石璃点头，笑道：“看来，是找对了啊。”
谢芸如遭雷击，眼中有水雾氤氲。
“是，师兄的剑……他……”
“哦，刚才忘说了，他已经被雪魔洒的到处都是了，就在那破剑附近。”
石璃笑嘻嘻地说道，毫不留情地击碎了谢芸的侥幸之心。
谢芸脸色煞白，身躯摇晃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
究竟要惨烈到什么程度，才会用上“洒”这个字眼？
顾筠音及时扶住谢芸，略带责怪地看了眼石璃。
“璃妹妹，你可以更委婉一些的。”
石璃冷哼，对谢芸的表现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那么，石璃道友的方向，应当就是谢姑娘师兄与雪魔战斗身殒之处了。
个人认为，有必要前去察看一番，各位呢？”
柳澜征询着众人的意见。
无人反对，一致通过。
最后，柳澜看向殷华：“殷兄，她们说完，总算该你了。”
殷华笑笑：“其实，我也有一些小手段。”
说着，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只见那里，有一块精致的八角冰晶，宛如镶嵌在他的手中，又似是某种刻印。
似乎是有生命力一般，随着殷华的动作，冰晶还在不断转动，调整方向。
它的一角亮起，仿佛有能量充盈。
这一角指向的，正是殷华此前所指的方向。
“此物名为冰相结晶，与我心意想通，更有一缕残余道韵在其中。
条件足够时，它可以契合天道，指引方向，让我更容易找到……被因果牵连的事物。”
听着听着，柳澜神色开始古怪起来。
说的这么高端，本质上不就是个算命机吗？
今日宜出行，宜拍卖，宜扮猪吃虎，遇岔路宜右转。
忌吃丹药突破，忌调戏美女等等，诸如此类。
不过显然，这是个很高端，很厉害的算命机。
有道韵残留，还能在关键时刻契合天道，给出指引，某种程度上简直吊打戒指老爷爷。
老爷爷毕竟是人，而冰相结晶却是遵循天道。
殷华与谢芸发生交集，从她那里得知雪魔的消息，由此在冥冥之中和雪魔产生了联系。
现在又亲眼目睹了谢芸的师父与雪魔死斗留下的痕迹，得到了更多信息。
信息量的增加强化了这种联系，使得冰相结晶回应了殷华寻找雪魔的诉求，从而给出指引。
“也就是说，那个方向有雪魔的线索。
或者，雪魔们就在那里。”
殷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冰相结晶的用处，并总结道。
“那我们还去不去谢芸她师兄那里？”
冼梦泽问道。
现在得知了雪魔可能存在的地方，石璃发现的那边还有没有去的必要，值得商榷。
万一耽搁了时间，错失了雪魔的线索，就得不偿失了。
“不如分头行动？分成两拨人……”
顾筠音试着建议道。
她感受到了谢芸想要收敛师兄遗体的情绪，想要帮助她，却又不能不顾他人的意见。
柳澜立刻否决。
“不，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分散力量比较好。
万一遭遇什么意外，人数劣势就代表力量上的劣势。”
大姐，没看过恐怖电影吗？
分头行动往往代表着葫芦娃救爷爷的开始，简直是作死片的必备套路。
哦，顾筠音可能确实没看过恐怖电影，也看不了……
众人又讨论了一阵，最终，在柳澜和殷华的主导下，决定共同行动，两个地方都去看一眼。
万一在谢芸师兄那边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说不定呢？
谢芸对此十分感激，对众人连声道谢。
谢着谢着，豆大的泪滴便噼里啪啦地落下，打湿衣襟，看得人心中戚戚然。
柳澜也再一次认识到，修行路上，生死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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