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司费尽气力缓缓爬向隆梅的猎人。与此同时,阿蒙和它对峙起来。“喂,张恒,拦着它。”阿蒙使眼色道。于是张恒叫了高文远的名字,高文远立马一路小跑跑回来了。三人对着它形成一个完美稳定的三角合围之势。张恒手持一把榔头,这是他从阿蒙店里拿的,步步紧逼。高文远虎视眈眈,他的精神力已经瞅准它的脖子,他调集自己的注意力,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双手牢牢掐住这家伙的咽喉。阿蒙则瞻前顾后,心里左右徘徊,不敢贸然进攻。那两位倒是热血上头,急躁冒进,让这个三角合围越来越小,越来越不稳定,越来越不完美,最后这个三角破裂开来,三人一拥而上,统统扑了上去。三人一看,全都双手捏着地板,啥也没抓着。他们同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回过头来看向同一个地方。那个家伙不知何时移形换影到鸦司旁边,审视着这个顽强的生命。
“你的毅力,你的不屈,你的顽强,今日我算是领略到了。”它双手持杖,插在地上,看上去宝相庄严,威风凛凛。“我甚是敬佩,钦佩,我佩服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它的说话声如此平静。
突然它大喝一声,高举拐杖,做出要往下砸的架势。“可是,你的命还是保不住了,因为你没我有毅力,没我不屈,没我顽强。更重要的是,你是败者!败者!”
“别!别!”烧成焦炭的阿尔忒弥斯又生龙活虎起来,一眨眼她就瞬移至它面前,一拳头送出,似有八九成功力,直奔那杖子而来。这时,隆梅的猎人飞起一脚,把她踢到路边上,阿尔忒弥斯这次是再起不能,至少,得花不少时间。阿蒙,张恒,高文远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三人离它还有一段距离,救鸦司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鸦司几次力竭,几次虚脱,几次昏迷,几次站起来又倒下,现在的她,口不能言,耳朵也半聋了,眼睛只能不清不楚地看个大概的影儿,因为被血蒙住了眼。她似乎闻到了各种各样的气味,不管是香还是臭,一粒一粒的气味分子堆积在她的鼻腔之中,她的舌头微微一蠕动,只是轻轻动一下,苦的,全是苦的,苦的味道,也许是自己的胃液翻涌到嘴里了吧。她不知道,也不清楚。也许此时此刻,正是她的死期,她这么觉得,尽管她经历过好几次死期到了的时刻,甚至有一次她都看见黑白无常拿着锁链,走到她跟前,无奈地叹口气,说真是太可惜了,要把她架走,后来就硬生生地被拽回了现世,那大夫的回春之术真不一般。
然而,无论她经历过多少次的生死时刻,这一次她有感觉,这回是大难临头,必死无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脸上毫无惧色,心里也没有任何恐惧。这倒不是因为她看淡生死,也不是因为她有勇气,事实上,她是个胆小的家伙。究竟是因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人世间的混沌莫测再一次告诉我们,鸦司的直觉是最不靠谱的。隆梅的猎人身旁的阴影里窜出两个毛绒绒的怪物,一个对着它的胳膊咬,一个对着它的头咬,咬力之强,咬住不松口,咬劲之猛,一用力扯下一大块肉,咬的它拐杖都丢在了地上,它挥舞双手,摆动四肢,试图摆脱这两个毛毛的怪物,可他们俩犬牙有如钉子,尖爪有如螺丝,根本摆脱不了。越是摆脱不了,越是发疯抓狂,它直咬牙,它气哼哼。阿蒙三人虽然不知道那两个小家伙是什么来头,但明白这是个好机会,于是冲上前去想插一刀。只不过它与那两个小家伙扭打的不可开交,容不得旁人插手。三人发现他们根本插不上手,只得作罢,在一旁观战。很快他们想到了鸦司还在那里躺着呢,他们跑过去扶起鸦司。这个时候鸦司的视觉渐渐恢复,她看到与它缠斗的那两个小家伙正是大猴和小猴,心里有些欣喜,觉得这两个混蛋还算是有点良心的。她大踏步上前走去,张恒和高文远想上去帮忙,她却挥挥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即使自己走路不稳,摇摇晃晃,几欲跌倒。她越朝前走,就越是晃的厉害,在她眼看将要失去平衡之际,她用力一跃,双臂前伸,抓住它的脑袋,气沉丹田,使劲一扭,千万斤的力道皆蕴于此,头被拧下来了。隆梅的猎人,倒了。鸦司,赢了。
鸦司体力不支,卧倒在地上,气息紊乱,呼吸急促。张恒和高文远,一个把鸦司拖进屋内,一个把昏倒在路边的阿尔忒弥斯背到屋里。阿蒙提着一桶水在门口拦住高文远,要他把阿尔忒弥斯放下。
“怎么?”他放下阿尔忒弥斯。阿蒙一桶水泼过去,她哆嗦着醒来,几秒后就活蹦乱跳起来。
“帮我个忙。”阿蒙上扬下巴,指指月亮。“打碎它。”
“恐怕……”她摇摇头,很不乐意。
“你不会做不到吧?”阿蒙怀疑道。
“不,只是打碎以后那些碎片处理起来会很麻烦。”她满头是汗。“也许,我有其他办法,也许吧。”
“噢?是什么呢?”阿蒙不屑一顾。
“正在想。”她头上的汗越来越多。
“没时间了。”阿蒙的语气特别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知道。”阿尔忒弥斯牙齿打颤。
在两人忙于对话和解决灭世大问题的时候,鸦司从酒馆里走了出来,她没工夫休息,因为还有一件事没有了结。她走向那具无头尸,大猴和小猴正在拆解它身上的包袱,从包袱里摸出了他们的亚力原石。
“把石头给我。”鸦司伸出手。虽然她此刻虚弱极了,但依旧对这两个家伙有震慑作用,他俩乖乖交出来。在石头到她手的那一刻,一阵强烈的波动,时间停止了。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不存在,却又能感受到它的流动。
“嘿,不对劲。”阿蒙四下里瞧瞧,和鸦司他们对上了眼。
“你不知道我刚刚在这里吗?”鸦司挠头。
“我也是。我和我兄弟一直在这里,你们俩貌似都没注意到。”大猴跟着说。
“知道你们在这里,只不过不重要。”鸦司手指月亮。“这个才是大事。”
阿尔忒弥斯接上她的话:“但是很奇怪,刚刚感觉到月球要朝这边过来了,感觉要动起来了,却突然静止了,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停下来它。”
“是我将时间停止。”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对,不能这么说,确切的讲,是我把地球移除时间之外。”鸦司感觉手里的石头有一股想要往上浮的力,力越来越大,一时没抓住,浮了上去。石头亮着赤色的光,声音再次传来:“这块发光的石头就是我。我来自亚力星,是矿物状生命体。”
“那你把地球移到哪里去了?”阿蒙问它。
“移到了我的内部。”
“那你要做什么呢?”阿蒙又问。
“帮助你们。”
“为什么?”不知道是谁问的。
“因为你们帮助了我。”
“帮助你从这家伙手里回来?”鸦司踩踩脚下的无头尸。
“虽然我不清楚究竟是谁雇佣了它,但也感谢你们从它手里救出我。当然,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它发出一束红光照着大猴。“是他们,是他们俩将我从废墟中带了出来。没有他们,我也来不到这里,也见不到我的同族。”
阿蒙斜眼瞟了一眼地上的红色的碎渣渣。大猴小猴大眼瞪小眼,心里感慨他们真的是弄巧成拙,当初要是不捡这石头,也不会霉事连连,而且,费了老大的劲儿,一个子都没挣着。
它继续说:“我在废墟中待了很久,久到与母星脱离联系,有了独立的意识,在那以后,我想了很多。我想,既然宇宙创造了我们,就会有让我们活下去的办法。可是,我们征服了所有时空中的宇宙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适宜我们生存的环境。最后,我们只能败退母星。我们发现,我们离不开母星,我们每一位的意识都与母星相连,即便我们不受时空限制,也无法真正地离开母星,离开我们的家园。这一切都昭示着,我们只有一个家,我们永远也离不开她,永远困死在自己的家园,直至消亡。”
“你们的母星呢?”阿尔忒弥斯问。
“已经没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族人因此疯了,碎掉的这位也是,不只我的族人,我的敌人,天上的月亮,也疯了。”
鸦司一想到那个疯疯癫癫的亚力结晶人,全身都感觉得到疼痛。
“我想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把这颗疯狂的月亮带走,带向未来,带到宇宙终结之时,用之前的沉睡的月亮替换。”
“可是,”阿蒙说。“这个宇宙不会终结的,只会不断衰朽下去。”
“我知道,所以我的路会一直走下去。”它冲上天,拖着红尾光,消失不见。
大家一齐抬头仰望这已经有点亮光的天空,阿蒙的心中一荡,知道它是什么了,它来自永恒领域,那里顾名思义,永不变化,所以也就没有时间,也就没有时间的流动。
“可恶,哥们这次白走一趟。”大猴捶胸顿足,捶着捶着眼泪落了,止不住地流。“我们的家呢,到底在哪呀?”
“四海为家。”小猴也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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