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依凌的眼睛陡然瞪大。
——不在同一……空间？她在说什么啊？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一样，因为寒冷而颤抖的身体也变得僵硬。
这是后怕的感觉。
依凌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在浑然不觉中与可怕的境况擦肩而过。
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嗯，不是同一空间。”
咏清若有所悟，我慢条斯理。
然而，依凌却坐不住了。
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面子什么的，全部抛掷脑后！
她左看看我，又看看咏清，见我两毫无继续讨论的意思，终于忍不住用别扭的口气问道：“等等啊！我都被你们弄昏了！隧道外面不就是阳间吗？”
“阳间？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转向她，诧异地问。
依凌顿时有种被呛到地感觉，她定了定神，理直气壮地说：“我可是有试过的！从阳间的雪原无法进入到‘真正的隧道’里，必须从入口处一步步走进来才行！”
“所以呢？“
“隧道的入口，是像阴阳门一样的东西！”
“不错，”我操着手看着她，“然后呢？”
“然后……”随着思考深入，依凌逐渐发现自己之前有件事情好像想错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我记得阳间的雪原天气晴朗，并不像有暴雪的样子，那么我在隧道里看到的暴风雪，并不是阳间吹起的暴风雪，而是……”
到最后，就是凭我的耳力，也完全听不见依凌的声音了。
和无法从阳间直接穿过隧道壁进入隧道一样，身在隧道里，也绝对无法穿过隧道壁直接回到阳间。
至此，依凌彻底明白过来，她之前计划着如果追不到我，就直接跨过隧道壁返回阳间的想法，是完全不可行的，外面等待她的仍然是漫天的暴雪。
这么一想，当时她直接冻昏在冰牙隧道里，被能看见监控的我倒回去捡到，那个让她倍感丢脸的过程才是最幸运的结果么……
尴尬。
依凌下意识地偷瞄了我一眼。
——好像并没有被嘲笑。
这种状况下，要她再说一次“谢谢”着实艰难。
但是，安心是显而易见的，心态也逐渐起了变化。
悄悄捏紧的拳头无意识地松掉，依凌重新抬头面对我。
“隧道外面不是阳间我能理解啦，可是……如果说内外不是同一空间的话，外面风雪又怎么能灌进隧道里呢？”
看来这人也没有白救救啊。
我松开缠绕在手臂上的鬼莲，悠然道：“能穿过空间门的可不只有鬼魂或者神仙。”
“自然现象……风雪也可以？”依凌感觉今天接触到的东西，完全颠覆了她过去的认知，“可是，隧道壁里面不像镶着空间门的样子呀!”
我耸耸肩：“不像么？你觉得空间们应该是什么样的？”
“当然是……”阴阳门的样子直接浮现在依凌脑海里，但下一秒，她便醒悟过来，“隧道壁，本身就是空间门！？”
“嗯。”
依凌的表情遍布着不可思议。
“并不是所有的空间，都是通过稳定的空间门连接的，”我指了指她们身后无尽的雪原，“我们进来的门不是已经不见了吗？”
这回，依凌终于紧跟上了我的思路：“隧道和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也不是同一空间？”
“当然咯。”
“这个空间，在移动！？”依凌咋舌不已。
“那倒不是，移动的是隧道所在的空间，”我缓缓解释道，“虽然冰牙隧道的出入口确定连接着现在的空间和阳间，但它本神却可以在两者之间移动的。”
“也就是说，接口的位置并不固定，我们已经无法从进来的坐标返回去了，当然，从入口离开的人，现在恐怕也不能再从阳间相同的坐标重新跟上来了。”
依凌震惊：“黑无常大人是说——麻理！”
“当然。”
此时，阳间。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同样的惊骇表情出现在麻理脸上。
她仰着头，内心完全被不能置信填满。
诺大的冰牙山，从顶部开始，飞快地向下风化，化成晶莹的碎屑消失在天空中。
仅仅数十秒，雪原中央直插天际的冰封便轻易泯灭。
“不会吧……”麻理捂住了自己的嘴。
“出什么事了吗？”
正在这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麻理豁然瞪大眼睛。
好近！
是谁？
竟然如此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
她僵硬的转过头，看清来人之后，浑身陡然一松。
“白无常大人！”
信服的口吻，和面对我的时候完全不同。
几乎与洁白的雪原融为一体，银色的长发随风飘舞。
白无常，竟然在此时出现在了麻理身后！
“白无常大人，属下正想联系您……”麻理慌忙解释。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白无常是如何找到这里来到。
白无常只是温和地笑笑：“小黑是跟着这座冰山一起消失了吧？”
“是的，还有咏清前辈和依凌，那个，黑无常大人突然带我们来这里，却没有要求我们跟她上去，属下感觉路途不太正常，所以……”麻理像倒豆子一样说出来。
白无常点点头：“嗯，没受伤吧？”
完全没有被责怪，麻理松了口气，连连点头：“没有，属下很好。”
“嗯，你先回地府去吧。”白无常说着，掠过麻理身边，朝冰山消失的位置飘过去。
“咦？”麻理一怔，心又悬了起来，下意识地跟上白无常，“可是……”
“你先回去将情况如实报告给阎王大人，这里交给我就好。”白无常停了下来，浅笑着看着麻理道。
送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麻理心虚地低下头，虽然共事地时间很长，但比起刚来的刻薄黑无常，平易近人的白无常总让她有种更加难以看透的感觉。
她踟蹰了一下，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回去禀报。”
“嗯。”白无常也点点头，转过头去。
见白无常虽然不再看自己，却没有当着自己的面行动的意思，麻理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碍事”的存在。
的确，自己的表现，作为“钉子”确实相当糟糕，竟然畏惧未知的危险没有跟进。
而且，黑无常说不定也发现了……
她失落地抬起左手，指魂针准确地为她指出了一条回归地府的路。
唉，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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