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星辰的天空下，白无常缓缓抬起头。
仿佛冰牙山从未消失，她朦胧的眼眸从下至上审视着一切。
“小黑~”
轻声细语从她唇边游出，又被夜风吹散。
“沉不住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呐。”
……
“幸好麻理也有好好沿着隧道离开……”依凌越想越后怕，最后忍不住冲我埋怨道，“过分！黑无常大人也不提前说一声！要是我们当初选择直接从隧道壁离开的话，岂不是会掉进某个奇怪的空间里？真的变成那种情况，说不定我们就再也回不来了！”
“依凌！”沉默许久的咏清突然一声厉喝。
注意力都在我身上的依凌顿时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咏清严厉地说道：“擅自脱离队伍，就要有承担脱离队伍后果的觉悟！黑无常大人可不是我们的保姆！”
“……！”依凌哑然。
的确，如果老实跟着我的话，这一路，说不定正是轻松愉快的。
正如咏清所说，是擅自脱离队伍的她和麻理的错。
依凌不想推卸责任，但我同样没有将情况完全说明的事情也确实在她心里留了个圪塔。
——我们可是差点死掉啊！
有了冻昏的经历，依凌可不认为自己能在迷失在暴风雪中的情况下存活下来。
她很后怕，由后怕，又生出了些许埋怨。
她并不是想跟个宝宝似的被人照顾，但是，也不想跟随一个故意隐瞒事情，对下属冷酷的上司……
她现在很怀疑我救她只是为了收买人心。
想法全写在脸上啊，看来依凌就是借此向我表明质疑的态度。
成年魂的世界就是麻烦，即便是依凌这样直率的魂魄，也不会事事直接表达，非得“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行吧。
打破沉默的空气，我坦然道：“我当然不会说。”
“因为那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除非你们自己作死！”
“什么意思？”依凌勃然变色
我皱了下眉头：“你们已经脚踏实地地踩在了隧道下壁上，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本事‘穿越’隧道外壁去到外面的空间？”
“……对哦！”
这么明显的事情，她们怎么没想到呢？
魂魄，应该是无法穿透冰牙隧道的隧道壁的！
依凌脸唰地红了，只能小声说道：“可是，冰牙之间有缝隙……”
然而我的语气却更加恨铁不成钢：“你也知道那是缝隙啊？想从那些‘缝隙’里卡出去，你是要瘦成一道闪电吗？”
依凌头埋得更低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记忆中的所有“缝隙”都无法容忍哪怕一个小孩顺利地挤出去。
顺便，她也明白了我说的“作死”是什么意思。
如果硬要从隧道壁上出去，那就只能击毁玄冰，而隧道的玄冰又十分坚硬……
要是真的拼命打破玄冰的话，不是作死是什么？
从头至尾，她们都只有在隧道里前进或是后退的选项，但无论哪一个，都不会危及性命。
原来我并不是冷漠无情，也不是要属下用性命去证实自己的忠诚。
反而是她们，对我满心猜疑也就罢了，竟然还因此忽略掉了显而易见的事情。
这种表现，已经不能用“有失水准”来形容了。
另外她还当面骂我混蛋……
依凌的头几乎埋到胸口，她现在尴尬极了。
没有逼迫她承认什么，我换了个话题：“你想知道为什么走在前面的我们没有糟到暴风雪侵袭，而坠在后面的你们却差点被冻死，对吧？”
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依凌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嗯嗯！想知道！”
我没有多话，抬起右脚，猛地向下一踩！
轰！
剧烈的震动以我为中心波动开来，雪原上铺满的白雪纷纷飞起！
咏清和依凌根本站立不稳，趔趄之下险些摔倒，然而就是身形这一歪，她们竟然意外地发现，隐藏在白雪之下的不是稳重的土石，而是晶莹剔透的巨型冰湖！
完全没想到雪原的真实面貌竟是这样，两人趁着雪花没有落下连忙向下细看。
这一看不要紧，两人豁然变色！
一条条长龙似地透明通道相互缠绕纠葛，将“冰湖”冰层之下完全填满！
并且它们好像活了一样，在不断地摇摆扭动！
眼前的场景，令咏清和依凌头皮发麻！
“这、这些是什么啊？”依凌结结巴巴地问。
“空间，不同的空间，也可以说，是不同的世界。”我平静地回答。
“空间……世界……！”两人喃喃重复着。
“冰牙隧道就是其中一条，正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它在不断移动，中途和不同的空间贴合，甚至堆叠在一起，”我抹掉落在冰湖上的一层白雪，看着下方蠕动的空间道，“我和咏清没有碰上暴雪，是因为我选择进入隧道的时间，正是隧道的临近空间最为平静的时候。”
依凌恍然大悟：“随着时间的推移，隧道和其它空间的相对位置发生了改变，受到其它空间的影响，它内部的状况也会逐渐恶劣！我们没有跟上黑无常大人，所以才会遭遇暴风雪！”
“正是这样。”
依凌看我的眼神里，隐隐带上了倾佩。
咏清默然片刻：“属下不明，黑无常大人怎么知道隧道空间何时能遇到平静的临近空间？”
我高深莫测地说：“空间的移动，当然是有规律的。”
“是何种规律？”咏清进一步询问。
难得她这么好奇。
不过……
“原理比较复杂，“现在还不是告诉你们的时候。”
咏清欲言又止。
和咏清相反，依凌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她也取下勾魂锁，跃跃欲试地问道：“那黑无常大人可以告诉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吧？”
我用鬼莲敲敲冰湖坚硬的冰面，发出笃笃的钝响声。
这冰面还蛮厚的嘛。
抬起头，我看着两女淡定地说道：“下去。”
“啊？”咏清和依凌同时一愣，“下哪去？”
“当然是这里。”
我的手指，正正地指着寒气四溢地冰湖。
依凌再次震惊地捂住嘴：“黑无常大人是要我们去近距离观察空间！？”
“观察？我不是说过要带你们去好好爽一把了吗？”我的嘴角勾起一点不怀好意的弧度，“只观察怎么够呢？”
看着脚下那些密密麻麻的空间，依凌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如果不是观察的话，岂不是要……
不会吧，那种事，别说小小的鬼差了，就是神仙估计也不敢去尝试！
“黑无常大人……”
可惜不等她说完，我已经不由分说地将鬼莲砸在了冰面上。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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