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们原来的老师请假，所以由我来代课。我是A班班主任，亚莉•博格。你们可以叫我，亚莉老师。”
“……”
周二早晨，特A班来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老师。贵族子女们听到这个消息彼此窃窃私语。
几乎所有人都在凌晨听到了一声巨响，好像是在教工宿舍那边传来的。当时就有流言说特A班班主任的宿舍被人爆破了，本人生死不明。卧室窗户的玻璃也震碎掉在了一楼的花坛里，想必人也凶多吉少。
学生们看到临时换了老师，更加确信了传言的真实性。
“上课——”
“起立！”
费莲娜精神恍惚地站了起来，随后又像提线木偶般呆然地坐了回去。
她没想到暗影猎兵居然会下这种毒手。明明她已经事先吩咐过，不伤一根汗毛把他给带出帝都的。
“别担心，费莲娜小姐。他没有事。”
“你什么时候……！”
丽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旁边，和原先的女生换了个位置。
费莲娜本能地和她拉开了距离。丽莎在费莲娜眼里，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她和自己一样，是个黑魔法术士。与此同时，她更是一个战术专家和神射手。
“我一直都在，反而是费莲娜小姐你六神无主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完全问错人了。”
费莲娜知道丽莎对自己哥哥抱有的感情。无论是在何种角度来说，她都是当前计划的最大的阻碍。
“嗯，我知道。”
丽莎神情自若地打开了课本，课本上都是用哥萨克语标注的笔记。
“你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弗莱兹小姐。”
“这和昨天的说法可不一样啊。”
费莲娜也跟着打开课本，可现在她的心思并不在课本内容上。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对丽莎说什么。
“你昨天应该和哥哥去见过法尔科了吧。法尔科是不会如他所愿的。”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话题最终还是演变成了这种一问一答的形式。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佐西斯家若是把砝码放在天平上，就不会再让别人随意取下。”
费莲娜答道。
对于她而言，眼下的部署已经完成，无论再怎么透露信息，都不会让结果发生任何变化。
“倒是，你们能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呢。”
“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
费莲娜对丽莎的无知感到吃惊。她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弗莱兹小姐居然连自己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不知道。
“咳咳，我说即便已经掌握了课堂上的知识，也要遵守课堂纪律。”
“……”
亚莉老师往这里瞥了一眼，稍微提醒了一下。
费莲娜只得惭愧地把她低下去，她还从来没被这样当众点醒过。
“噗嗤。”
丽莎看到她的样子，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还不都是你的错……”
费莲娜白了她一眼，三下五除二地把刚刚讲的知识点用自己的笔记方法给同步在笔记本上。
“我说啊，你挺喜欢学校生活的不是，你像极了一个优等生。”
“这是我该做的。”
“这为什么是你该做的？”
“你难道不该问问别的事情？在我身上花精力没用。”
费莲娜避开了莉亚老师的视线，没好气地小声说道。
“我们只是在单纯地聊天而已费莲娜小姐。我其实是很讨厌动脑子的，所以怎么对付你那支特殊部队，由他来处理。”
“他？你在开玩笑？”
费莲娜愣是没想明白，那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哥哥，怎么可能会想到办法和佐西斯家的特殊部队对抗。
在她眼里，丽莎才是唯一能和这支部队进行正面对抗的力量。
“你对哥哥到底了解多少？”
“不多。”
“那你能别把私下里的那个称呼挂在嘴边吗？”
“你也不多，费莲娜小姐。”
丽莎一语中的戳中了费莲娜的痛处。两人在此刻点到为止，气氛陷入了沉默。
“在帝国的神话中，日照神是帝国的土地神，而这一传说也是数百年来神教的精神根基所在。而与之相对的，月影神则一直被民间认为是异魔，危害人类社会的团结和稳定……”
亚莉老师现在在讲的是帝国本土的历史传说，是一段理解性质的内容。
“而黑魔法术士则被称作是月影神的爪牙。在第一次战争和第二次战争中，有大量黑魔法术士参加了这次战争……”
“你看，她称我们是邪神的爪牙呢……”
“……”
费莲娜没有说话，而是狠狠地瞪了丽莎一眼。
“费莲娜小姐，中午饭点有时间吗？”
“什么事。”
丽莎笑着把手伸进桌肚内，取出了一个包裹，看形状里面估计是若干个便当盒。
“一起吃个饭，如何呢？”
“……可以。”
费莲娜也没有拒绝的想法，毕竟现在她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等待。
“那下课一起去屋顶，如何？”
“随便。”
屋顶，那种地方能随便进去吗？费莲娜也没想太多，只是见丽莎不在说话，便也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亳无所谓的课程上。
丽莎•弗莱兹本是计划中最大的助力。她现在非但没有任何动作，反而邀请费莲娜一起吃饭。她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对丽莎而言，哥哥的安危于她而言其实完全无所谓。
费莲娜只在档案里了解过丽莎的情况，她曾多次参加多场悲惨的战斗。她本该是这次的核心，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冬日的阳光逐渐黯淡，云层也随之变厚。帝国短暂的秋天即将过去，很快，和酷暑完全不同的严冬即将到来。
风开始变紧，发冷。它逐渐变得如鞭子般，抽打每个人的皮肤。
“这就是你的好主意吗？”
“帝国冬天来得真快呢，和极……哥萨克完全不同。”
面对费莲娜的呛声，丽莎只得觍着脸赔笑。
天台这种四面透风的环境，更是给了寒风发挥空间。两个女孩只得裹紧外套，找了个高处坐了下来。
在水塔旁的位置，可以眺望到学校的大部分位置，更是可以看到入园口。是除了行政楼外，学校位置相对较高的地方。
“虽然环境差了点，但我还是给你准备了很多好东西的。”
丽莎拿出便当盒，一个个打开，里头的内容物色泽丰富，散发出一股鲜香的油味。这和现在的冬日气氛比，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是……”
一条条金黄色的条状物齐整整地摆在盒中，末端就像开起一把把伞一般延生开来。若细细一闻还有甜美的淡腥味。
这种味道费莲娜可一直都没有感受过。
“虾。”
“虾？虾可以那么大只吗？”
大多数虾看上去很大很肥美，实际上在锅里翻炒过后就会缩水，会比原先看上去还要小不少。但这虾看上去肉质依然很饱满。
“因为这是海虾。”
“海吗？帝国居然还有渠道能买到哥萨克的食材。”
“给，筷子。这里还有蘸料。”
“你还真是准备周到……”
热情终难却，费莲娜一向很难应付她。此外，费莲娜她自己也确实对这个炸虾感兴趣。
夹起炸虾放入嘴中，即便到现在，这炸虾依旧松脆可口，肉质紧实，更重要的是这肉量吃起来非常有满足感。
“这怎么做到的……”
“嗯？”
“油炸食物放在空气中会变潮。这都一个早上了，按照常理口感会差很多的。而且，它还是热的……”
“啊，这个啊。”
丽莎笑着将一块夹板从便当盒里抽出来，一时间炸虾下方的孔洞突然冒出徐徐的白色水汽。
“难道是生石灰？”
“嘿嘿，正解。”
在备用的时候，抽出隔板让生石灰洗手空气中的水份，使得盒内的炸制品保持干燥。在使用的时候，用插板挡住孔洞，给生石灰加水，就可以给饭盒加热。
与此同时，米饭是放在下层的盒子内，那里也有孔洞与之相连，产生出的水汽能加热米饭的同时也能使其湿润不至于吃起来干巴巴的。
“真是精巧……”
“当然，这可是我自己制作的，”丽莎得意地说道，“不过你哥哥当时没发现呢……”
她是在炫耀吗？几乎是第一时间，费莲娜就如此想到，一股无名的妒火在她心里燃烧起来。
这种体验非常新鲜，毕竟她可很少嫉妒他人。
“难怪，他会喜欢你。”
这种妒火冒到嘴边，只有这种干瘪瘪的赌气话。
“他倒也不是喜欢我吧。”
“……那他眼光有够差的。”
这话有一半也是真心的想法，毕竟哪怕真要和丽莎做对比，费莲娜说实在的也没有足够的自信。射击场的那一次solo对她的影响非常大。
“来，还有炸鸡块。”
“都是油炸食品吗……”
“你不吃我可就收走了。”
“……我吃。”
饭菜可口美味，无论谁吃下这顿，都能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抓住男人的心，就等于抓住男人的胃”这个俗语的含义。
好的厨房功夫往往意味着贤惠，极具女子力。这些特质如果放在丽莎这个常年闻惯的人来说，太不符合了。
“弗莱兹小姐，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嗯？被你发现了吗？”
即便是在怎么不开窍的人，都能看出来，丽莎她一直在眺望着入园口的方向，她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谁会来？”
“被害者们。”
丽莎的话音刚落，入园口那边就有了些许熙攘和动静。一些穿着特别的士兵从门口碎步向前随后散开在两侧，驱赶道路上的闲杂人群。
这些士兵有的身穿红板甲，有的身穿蓝色布衣，紧握步枪分布在道路两侧。而在道路中间，向着学校里潜行的，是两位神言者。
圣女特蕾莎，以及最高督军基里连科。
学生和老师们停下手中的工作和活动，看着眼前这景象，一声不敢出。甚至那些有信仰的人直接对着两人下跪祈祷。
“他来了。”
只见教学楼处，一个脸熟的金发青年走向两人，并摆出手势引着他们往行政楼的方向走去。丽莎和费莲娜，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发生。
“他在挣扎。”
费莲娜居高临下，只对那个男人给出了这样冰冷的评价。而这样的评价，招来了驳斥。
“不，他是在守护现有的一切，也为了所有人。”
丽莎目送着三人消失在视野中，随即认真地反驳道。
“他们早已料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为此做过预案。这不是挣扎，还能是什么呢。”
自己哥哥和前督军营联手，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而这举动在计算中，也就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费莲娜小姐。你真觉得他是在挣扎吗？”
“……难道不是？”
听见了这样的回答，丽莎不禁地叹了口气，揭露了她心中思量已久的答案。
“他是在争取，在奋斗。而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
两人此刻相视无言。
然而也不知道何时起，一片片漆黑的乌云笼罩在在帝都的上空，一层厚重的阴影铺在大地上。
冷风夹带着雪白的结晶，开始洒向这片荆棘渐生的大地，使得它的景象越来越难以捉摸。
帝国冬天已到，雪花纷飞，素裹天地。这场卑劣的战斗，也伴随着严冬的呼声正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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