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此起彼伏。帝国士兵手持着哥萨克进口的步枪，进行模拟战斗。
战斗全程用的是演习弹，战斗场景则是模拟街巷。模拟建筑物的外墙均由玻璃构筑而成，这使得费莲娜能从各个角度士兵枪械适用情况。
这里叫做“玻璃蜂巢”，是费莲娜设计得用于观察士兵使用枪械的场所。
科研人员在外圈的玻璃幕墙后方，观察士兵们在建筑物内使用这款武器的表现。
哥萨克的步枪在堑壕战中拥有很好的优势。其射程完全碾压了帝国的骑兵连，这已经在第二次大战中已经证实。
费莲娜认为它必将代替帝国传统的刀剑，这把步枪甚至能够打穿帝国目前所有的盔甲和盾牌，威力不容小觑。
“怎么样？费莲娜。”
“嗯，问题果然存在。”
费莲娜透过玻璃，果然发现了这把步枪在巷战中存在非常明显的劣势。
她接过艾琳递过来的热咖啡，轻轻啜了一口。
哥萨克进口步枪枪长将近一米三，如果装上刺刀的话，整体高度基本为1米6。
在低矮掩体以及狭窄的空间下，操作起来明显没有优势。
“毕竟这是为堑壕战设计的。”
“是啊，但我觉得即便是这样，枪身还是太长了。”
费莲娜对着交战的场景，用铅笔在纸上画着草图。没过多久，一把栓动式步枪的样式就被勾勒出来。
“可枪管也长，射出去的弹丸威力就越大吧？”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你看……”
费莲娜指向楼道口。一支小分队打算从楼道口进入建筑，攻击顶层的部队。
其中一个士兵在穿越门框的时候，不得不将枪支竖起或者是将枪指向门内进行转体才得以通过。
“停下！”
费莲娜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吹响了哨子。
听到哨声的士兵们马上停下动作，宛如石雕一般矗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你可以看到，如果长廊处有人，这个士兵在穿越门框时，要么选择收枪，要么选择变换枪口角度，导致射击死角非常大。”
她对着枪口，比了一个角度。这个角度非常狭窄，根本覆盖不到一个走廊。
“而且长廊内的枪手会第一时间看到伸进去的步枪，会给防守方一个准备时间。它在室内战中的表现不尽如人意。继续——”
费莲娜随即吹了两声短促的哨声。士兵们听到后，继续按照之前的战术行动。
“我们需要针对室内环境设计出一把合适的步枪。它的枪身必须要短，装填速度必须要快，瞄准也必须更容易。”
“枪械方面的东西，我还真不是很懂……”
艾琳苦笑道。
她是魔法历史专业，还有语言学专业的人才，对哥萨克的枪械理论并不了解。
“你也要了解了。冷兵器已经彻底淘汰了，艾琳。”
“这也变得太快了。”
哥萨克发展远程火器期间，帝国仍处于冷兵器时期，对这种步枪完全没有概念。
这变化，完全就是在近几年发生的，帝国没有任何提示和预警，更没有过渡和喘息。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变化得那么快，大家都非常不安。”费莲娜对着眼前的景象说道，“大家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生活方式、文化道路、道德信仰，怀疑帝国旧有的一切。”
“这是必然的吧。外面的美好会让人们失去自信的。”
艾琳无奈地说道。
落基山脉的实验设施，用的就是哥萨克的建筑设计还有科技支持。她能很直观地感受到电力的便利。
“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我想让大家知道，帝国也能做到，甚至能做得更好。”
费莲娜认真地说道。
“作为一线科研人员，我们应该做出这个表率。我们在这个位置，这是我们的义务。”
可我只是一个保释犯啊。
艾琳苦笑着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和费莲娜这个自由人不同，艾琳是一个重刑犯。她和其他同事一样被费莲娜保释出来，无偿为她工作。
她觉得自己是不配和这个天才少女站在同一个位置上的。
“别说这种肉麻话题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带给你。”
艾琳岔开现在的话题，她来这里是为了给费莲娜一个好消息的。
“好消息？”
“是啊。我找到你的哥哥了，他现在在帝都士官学校当见习教师。”
艾琳笑着公布道。
帝国士官学校是帝都一所非常有名的学校，能在这里当老师，费莲娜的哥哥还算有些实力。
“真的，真的吗？”
费莲娜放下了一直拿着的稿纸，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是的，虽然他的社会记录有将近两年的空白，但我朋友还是查到了他用新名字注册的银行储蓄账户。”
费莲娜的哥哥曾人间蒸发了两年，好在他最近一年里用新名字留下了痕迹，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行踪。
“太好了，他还活着。”
费莲娜打从心底松了口气。
“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艾琳问道。
“啊……我要接他来洛基山，这样的话过年的时候我就不用一个人留守了。”
费莲娜说着，还嘿嘿嘿地发出了满足的痴笑声。
她那平常装满着各色理论和知识的脑袋里，现在一定在笨拙地规划着未来吧。
“虽然我不该毁掉现在这个气氛，但费莲娜你和你父亲汇报过这件事吗？”
“……啊。”
艾琳这句话很残酷地将费莲娜从幻想打回现实中。
这件事费莲娜从来没和自己父亲说过。就算找到了他，怎么和父亲交代也是个问题。
“还没……我打算之后再告诉他……”
“还没吗……”
当初把他驱逐出去的，就是父亲本人。如果现在说要把他给找回来，无疑是在打父亲的颜面。
费莲娜自己也知道，把他带回家是多么小概率成功的事件。
“不过，我想等我们的成果出来后，就能求他松口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放弃。
如果能打破哥萨克那边的枪械制造业的垄断，就能为帝国争取到更多的外交筹码，也能完美达成父亲的要求。
“我们稍微请个假去帝都其实也没关系的吧。”
艾琳提议道。
她的头为了能早点在这把步枪上面取得突破，每天都在攻读旧时代的枪械使用说明。
这些古文字晦涩难懂，需要翻译才能解读出来。
“我不能离开这，现在这里还需要我……”
“唉，好吧。”
费莲娜和往常一样非常固执，她把工作看得太重要了些。以她现在的成就，多少可以休息一会，没必要如此拼命。
不过艾琳无论怎么劝说都是没有用的，毕竟费莲娜她就是这个个性的。
她的家族也把她逼得太紧，时不时就给她布置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科研目标。
如果不是费莲娜的聪明才智，全国的科研团队恐怕都不可能达成目标。
“不过费莲娜，实验室可是在山里，你觉得他会搬过来住吗？”
艾琳随口找了个话题。
洛基山实验室在群山之间，物资运输并不方便。肉类食材都要经过冰冻，瓜果蔬菜都存放在玻璃罐头或是经过脱水处理。
在实验室里的饮食就比较艰苦，更别提生活用水有时还会因为天气原因供应不上。
实验室留守人员除了忙自身的科研工作外，还要对实验室进行维护，以维持其日常运转。
很难想象一个城里人会想来这里体验这种不便的生活。
“嗯……那里的生活确实很难没错，确实得改善一下。”
“额，我们跟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想过改善生活条件。现在你却为了你哥要来二话不说要改善了？”
“又有什么嘛，我不也是和你们一起苦过来的吗？”
艾琳也只是开个玩笑，而费莲娜则是有些严肃地反应道。
实验室的日常维护工作确实也有费莲娜的份，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是一起在食堂里吃饭的，饭菜自然也是同质同量的。
“但愿你哥哥能习惯我们的水果罐头和脱水蔬菜呢。”
“……那方面我也会想想办法的。”
实验室的生活确实很艰苦，让一个人住习惯城市里的人来山区生活，肯定不会顺利的。
“呵，你哥一来我们都能享福，我是真没想到。”
“……别说这个话题了。”
接下来的一年，至少要想办法在根本上解决新鲜食材的供应问题。
费莲娜就这样偷偷在自己的计划表上加了额外一项。往常，只有父亲能给它添加新任务。
“停！各位辛苦了！”
流程结束后，费莲娜吹响了三声急哨。演习已经结束，她也收集到了相应的数据，今天的采样工作已经结束。
“费莲娜我们去临时实验室吧。”
“嗯，好的。”
她们把喝完咖啡的杯子随手放在桌子，过一会会有人专门去清扫的。
“说起来，你把他接过来就算是解决了吃的问题，不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吗？”
“嗯，有吗？”
两人在路上闲聊着，一路上斜阳若影，昏黄相间。
“比如说娱乐啊。实验室里的娱乐设施都玩腻了。”
“哈，哈哈……”
费莲娜只得干笑着。
就算她再怎么改变现在的生活条件，山区一直都是山区，和都市比永远差很多。
“而且，他未来要娶妻怎么办？山里可……”
听到艾琳随心之语，费莲娜呆愣在原地。
“娶妻……？”
她一直没有想过这个方面。
“呃，费莲娜？”
艾琳没看到她跟上，困惑地转过身，发现费莲娜却呆站在原地，她的神情有些动摇。
“费莲娜？”
如果他结婚的话，不就又得分开？那我煞费苦心为他营造的环境又有什么意义？
“不行，那种事情……”
那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他不能被让给任何人。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让步的。
他会回到洛基山，因为那里才是他的家。如果真有人想带他走，那个人就要做好十足的觉悟。
“费莲娜？”
“呃……我刚刚有些走神。”
艾琳叫了好几声，费莲娜才回过神来。
“呵，难道说你有那种三流哥萨克小说里才有的恋兄情节？”
艾琳咧起嘴挑逗起费莲娜来。
“没有。”
“……还蛮干脆。”
然而艾琳没能看到费莲娜慌张辩解的模样，换来的只是非常冷漠的回答。
毕竟这对兄妹实际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年。要让他们产生那种感情怎么说都很为难人。
“我想也是，所以你哥哥如果要娶个漂亮老婆你要怎么……”
“……”
艾琳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老板娘现在的眼神又再次锐利起来。
如果说她确实对她哥哥没兴趣，那她对一个尚未存在的对象充满敌意的样子，又是什么意思呢。
艾琳没把自己的疑惑的说出口，决定先埋在心里。
毕竟现在，所有事情，八字都还没那一撇，能否那么顺利都很难说。
毕竟男人一旦有事业，女人什么的就很碍事。事业和家庭都难以两全。
他是否愿意放弃现有的教师工作，和费莲娜回洛基山都是一个未知数，可就更别提更遥远的结婚话题了。
艾琳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她现在却说不上哪里奇怪。或许是因为她在佐西斯家的控制下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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