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
“……啊，我在。”
马车上，丽莎一直在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甚至有些出神没意识到我在喊她。
“有什么想法吗？”
“有吧……”
中午费莲娜和丽莎正好撞了一面，两者似乎起了矛盾。我就在办公室那边，基本上听到了她们的内容。
我想无论是费莲娜还是丽莎，她们都应该清楚，我已经听到了这番谈话。
“我本以为她会多放两句狠话的，我到时候下手也容易些。但是……那算什么。”
丽莎大概是很气愤吧，特别是她在得知费莲娜的计划还要继续往前推进的时候。
“我希望你能多理解她一些吧。”
“理解？你这个时候为什么还在为她说话！”
她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着我。一边是不解，一边是愤怒。
“寄信人不是她，费莲娜在其中扮演的，只是个中间人的角色，她没有决定权，对所谓的计划更是毫不知情。”
我从兜里套出信和照片，将其递交给丽莎。
“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她知道该怎么对付我。”
哪怕是现在，我也有被人跟踪的可能性。现在的处境就是那么让人绝望——敌人在暗。
我殚精竭虑地思考对策，却发现无论采取何种方法，环境都非常被动。
“真是糟糕的处境呢，这张照片我先收着了——”
丽莎把照片小心地保存起来，她看上去好像还有些高兴。
之前那张嘉年华的盗摄照片好像也在她那里。不知道丽莎最后是怎么处理了。
“你的意思是费莲娜她。”
丽莎重回正题。
“她不是我们需要提防的对象，至少现在是如此。”
费莲娜她连所谓的计划都不知道，她根本没有占据“计划”的主导权。不如说，她反而像是整个棋盘里的弃子。
“她不是你家族的继承人吗？”
“是啊，她是。”
费莲娜她在六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比试中胜过了我，确切地说，是我临阵脱逃放弃了竞争。
她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家族的合法继承人。
“费莲娜小姐她对科研感兴趣吗？”
“一直如此。”
我记得她整天都喜欢在家里的图书馆看书，不到一年就考上了帝国的科研院。她就是专精于科研的题材。
我在那次比试中什么都没做，而费莲娜却一直在努力学习新知，最后的结果可见一斑。
“她是个天才。”
我想都不想就直接评价。
“真的是个天才。”
我还再一次用强调的语气感叹道。
近看费莲娜近一年的成就，就显得我这人有多么渺小。难怪王他曾说，希望我如果最终无法选择，就考虑同意费莲娜的要求。
我能为社会和帝国带来的价值，远远不及她。她能为帝国带来武器、设备，还有最重要的——凝聚力和信心。
我必须再次强调，我根本够不上她的脚趾。
先不说费莲娜，特A班任何学生出事，都是帝国的惨重损失。即便我曾拒绝费莲娜，可我还是不知道我是否有能力承担这样的代价……
“但是她显然还不具备资格，成为佐西斯家家主的资格。”
我不知道费莲娜在这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但我可以确信她远没有成为那只老狐狸。
她仍然抱有着天真和热情。这是佐西斯家绝不容许存在的东西，这对他们而言，是不可容忍的缺陷。
“你的意思是？”
“那支秘密部队才是我们的目标。鼠群现在还没找到他们吗？”
我从未听说过那个“部队”的事情，现在这样一支部队出现在皇都，怎么看都是有操作。
鼠群虽然一直在追查他们，可即便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利好的消息。
“他们完全没有头绪。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丽莎无奈地诉说着结果。
“是啊……没那么容易的。”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这点可以确信。这支部队把自己隐藏得非常好，并且有进来的门路。
“为什么同样是秘密部队，差距那么大……”
鼠群好说也是王的秘密部队，怎么感觉素质和佐西斯家的比起来差距那么大。
这中央和地方，究竟为何出现那么大的鸿沟。
“无论是哥萨克还是帝国，秘密部队都缺乏系统化的专业训练。虽然这类影子部队一直存在，但他们没能跟上时代。”
“也是。”
他们身上的武器还是以冷兵器为主，我在暗部的时候都见识过。时代在激烈变化，他们还有很多需要重新学习。
“很抱歉他们没能帮上任何忙……我应该再好好训练他们的。”
丽莎叹了口气，显然她对这件事情感到明显的无力。
“那你就不在神教，我也碰不到你了，不是？”
我打趣道，缓解一下气氛。
“嘴还挺甜。”
我们俩都无力地笑了一下。这气氛也没能缓解多少。
“那个，丽莎。”
我思量很久，想了想觉得还是把话都说清楚，可能会比较好。
“什么？”
她简单地回应。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放过费莲娜。”
我听到了丽莎在门口的威胁，我不清楚她是否真的会那么做，觉得还是现在讲清楚会好些。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她也是间接推手。我不可能放过她。”
“她本质上和这件事没任何关系，丽莎。”
费莲娜她看上去确实和这件事情有关。可我却清楚，费莲娜她……
她昨晚那空洞的眼神和无力的语调再次闪现在我的脑海中。
“费莲娜完全不想追究五年前的事情。她觉得这件事是计划好的，自己根本没法做些什么。”
费莲娜她完全放弃了对控制的抵抗，选择了躺平的态度。
“她不伤害我想带我回去，已经是她最后的抵抗了。”
“……如果她说谎呢。”
丽莎提出了一个冰冷的假设。那就是现在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费莲娜的演技。
这……当然也是有可能的。
“那我被她捕获，也是情理之中。”
我没有考虑过，费莲娜她别有用心的情况。我或许真有被彻底被骗的可能，只要她演技真的就那么精湛。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有我在的话，你不会有事的。”
她脸色发白，被我的话吓得失去了血色，赶忙开始安抚我的情绪。
说真的，被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这么安慰，总觉得有点耻辱。我谢绝了她的好意，说出了最现实的事。
“我知道丽莎你很可靠。”
是的，丽莎小姐她很可靠。在这一个月来，她的干练和真诚让我心中有了她的位置。我可不想让她被其他人收进口袋里。
可是，事情是不会那么顺利的。
“但是敌人知道你的事情，他们对你的过去了如指掌。”
我开始摆出事实，阐释现在的局势对我们究竟何等不利。
丽莎的过去，看上去只是寄信人想要撕裂我和丽莎的关系而做出的引子。实际上他是想传递一个信号，就是知道“丽莎•弗莱兹的存在”，且知根知底。
“我不知道你过去有什么战绩。但他们视你为眼中钉，肯定有原因的。想必也为了针对你做好了对策。”
丽莎在第二次大战中的行动，我并不知晓。而现阶段，她已经暴露在了敌人眼前，很有可能将承担被集火的风险。
“我没法承担这样的风险。”
我不会让她冒这个险，绝对不会。她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你，是要投降吗？”
“我……”
丽莎的质问让我难以开口，过了好一会才说出我担忧的事情。
“天平的两端，我没法选择。一边是我想捍卫的生活，另一边却是你和学生的安危。”
敌人拥有绝对的主动权，如果我不投降，我学生的安全必然会受到危害，我也很有可能为此失去丽莎。
“原来是这样啊。”她站起身，坐到了我的身边，“你现在困惑的，是这件事啊。”
马车还在向着远处行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现在车内似乎只有马蹄和石砖的碰撞声。
“那个啊，哥哥。来～”
“额，丽莎？”
她摆出了非常阳光的笑脸，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现在没人，你可以躺上来。”
“等，等下……”
我花了一段时间才搞明白，这，这好像是传说中的，膝枕邀请吗？
“好，好像有点不合适。”
我把脸转过去，现在搞这个好像和刚才的气氛不搭调。而且这种举动得彼此非常亲密才能做的吧。
“我同意了，所以没问题。”
“不是这个问题……”
我被她的热情整得有些后怕，毕竟她“热情”起来的时候，可往往都是大动作呢。
我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而丽莎看到我这个举动，不满地鼓起了脸。
“我要生气了哦。”
“那个……真的没问题？我无论怎么看，都是我血赚哦。”
她对我是有好意没错，但我总觉得不能这样随便地乘人之美。
“我之前都让你来赚走我的一血了，难道我还会介意这种事吗？”
“啊这……唉，好吧。”
既然当事人都显出不耐烦的态度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是真的有些生气。
我现在只得调整姿势，心情忐忑地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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