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啊,是敲门声。那是谁的声音。
我从桌子上醒来,看了看四周。墙壁的油漆脱落得到处都是,房间灯光照明也是一闪一闪的。
这里,是我逃出家族后,苟且栖身的地方,就是一个没人居住的烂尾楼。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苍老嘶哑的吼叫从门外传来。
我稳住脚,一瘸一拐地向门那边走去。我已经好几天没进食,现在头昏眼花,没有力气做出回应。
握住门把手,我颤颤巍巍地打开门,就像一个中风的老头子一般。刺眼的亮光穿过门缝,照在我惨白的脸上。
“少爷?”
“呃,阿碧。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一个暴躁的老头子在砸我门。”
来者不是驼背的老人,而是负责照料我生活起居的女仆。她是阿碧,比我大上几岁,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了。
我忘了还有一点,那就是她对我的态度是肉眼可见的恶劣。
“我想您是老到糊涂了。”
“不,我想因为你是个披着画皮的老妖精。”
我这次没有惯着她,直接顺着她的话反讽道。
“呵,少爷您这么有精神是好事。今天是你在佐西斯家的最后一天,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和厨房吩咐准备。”
阿碧对我鞠了一躬,拉高长裙,彬彬有礼地等候我的发落。
她就这样的人,平常嘴巴毒得很,但是对待工作倒是严谨得很,从来没有怠慢过。我的吩咐每次都是完成得很漂亮。
即便阁楼这间破屋子光线再怎么差,她都会打扫干净。
“叫厨房做些方便携带的东西。”
听到我的要求,阿碧的脸色阴沉了些。我知道她这个样子,是对我产生不满的情绪。
“少爷,您可以再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她显得有些急躁,不停地暗示着我什么。
“很少看到你这么上心啊,今天刮得什么风,我还以为你看到我走会很高兴呢。”
阿碧今天确实非常得反常。她确实是个尽心尽责的女仆,但仅限于工作范畴。
超出这之外的,她是不闻不问的。就比如现在,这种“特别吩咐”就是工作外的内容。我不清楚她这是否是她的心血来潮。
“少爷,我看到你柜子里有安眠药,是吧?”
我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自以为把这些药片放在够隐蔽的地方了,居然还是被她翻到了。
好在我很快地找到了理由。
“我最近睡眠并不是非常好,所以我需要点药片。”
她只要没打开药瓶看里头的东西,应该就不会知道这里头的药片大小,根本不是正常剂量。
“是这样吗……少爷您还是蠢得可怜。”
阿碧摆出一副露骨地嫌弃表情。
“……你是想打架吗?”
我肯定是打不过阿碧的,但我打她她也绝对不还手就是了。
“少爷,我倒还希望您能打过我哪怕一次。”
“你是什么受虐狂吗……”
阿碧今天一如反常地说了很多的话,对我的厌恶和嫌弃体现得更多了。
“少爷,您的离去,我并不觉得喜悦,反而让我陷入了怀疑自我价值的程度。”
“自……自我价值?”
“我身为女仆,本应该伺候一个有实力和担当的主顾,再退一步讲,也要伺候少爷走完阿碧的一生。然而您的离去在讥讽我存活至今的价值。”
阿碧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着这些挑衅之语。我只得勉强维持着笑容答道。
“我说啊……就算没了我,也还有费莲娜……”
费莲娜这三个字,传到阿碧的耳朵里,瞬时让她满脸的低气压气候又阴霾了几分。
而且她的脸色,比之前还要更加沉重。费莲娜这是和她结下了什么梁子吗?我明明没印象这两个人有过什么交集。
“少爷。”
“嗯?”
阿碧咬了咬牙,抬起头看向了我。
“您把安眠药瓶给我,我会把它带进厨房里。我这么说,您还不明白吗?”
“……不用了。这几瓶药是我自我了断用的。”
“少爷!”
我知道她的意思,阿碧的想法就是要我下药,抓住把柄扳倒费莲娜。
这样的话,我还不至于被扫地出门。只要我对她做得越过分,我就有越大的概率留在这里。
“你刚才的嘲讽很有意思。我走了会对有损你的价值,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把这些看开,我对她的恶劣玩笑也稍微能接受了些。
“阿碧不开玩笑,也从不撒谎。我对您很失望,少爷。”
她说完这些,就一脸失望地离开了门廊。我还有一次见到她对有那么大的反应。
她这也太夸张了。
算了,我还在最后的时刻到来前,好好享受我最后的时间吧。
我从厨房要来了菜篮,菜篮里头是叠放整齐各种口味的三明治。我一般都是拿着它到外边去找地方吃。
而那个地方只有一处,那就是森林。佐西斯家的林地的区域,那里有着非常秀丽的山水风光,以及完整的生态环境。
我偶尔会拿上弓去狩猎兔子,运气要是差点,我可能碰上野猪把我拱到树上去。
我今天来,不是打猎的。我早就选好了一个地方,搬来了一张躺椅,在这椅子上吃着三明治,好好欣赏着最后的湖泊风光。
只不过,天气很糟糕。我并没有盼到和煦的微风,还有晴朗的太阳,而是最糟糕的走沙风还有阴天。
一场暴雨将近。
“真倒霉啊……”
我本想安享一下这最后的时间,但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如果,没有这场雨的话。如果,没有费莲娜的话。
我的脑海里再一次闪过了阿碧给我的提议。那就是想办法除掉费莲娜。
可是……
我摇了摇头。
我还想做一个普通人。我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种家族内部的斗争,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这个家里,真的没有正常人,费莲娜也是。可我想,离开家,去过不一样的日子。
这种自己被束缚,还要去束缚他人的感觉,我已经受够了。
我收拾好菜篮,顺着我熟悉的路回家。我熟悉这条路的一草一木,每棵树我都能记住他们的名字。
现在,我要一一告别,这些我曾经热爱过的东西,逃避时的港湾。
长路终尽,梦也该醒。当佐西斯家进入我的视线,那只凶狠的看门狗流着口水对着我嗷嗷狂吠时,我就认识到自己要面对现实。
“您的名字根据爱德华•佐西斯先生的要求,已经在户口上移除,根据帝国法令,你有权获得一个新身份。但是,你必须在五天内离开佐西斯家的领地,否则你就会被以非法入侵的罪名被起诉。
“另外,你的新身份将和佐西斯家毫无关系。请您自觉断开和佐西斯家的一切联系,别再踏上佐西斯家的领地。如果您能明白,请在文件上签字。”
那些西装革履满脸横肉的当地官差,挤出一张张虚伪的和善笑脸,逼迫着我签字。
而我也很爽快没有推脱,签完字就拿上谷仓里的烈酒,去彻夜酗饮。毕竟现在,我虽然被家族抛弃,已经是个自由人了。
我到底是喝到了几点呢,坐在谷仓里的我,听到外边下起了雨,我便丢下酒瓶,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等雨小些,就出发吧。
家里没有一个人,显得格外地诡异和寂静。我摸进费莲娜的房间,身体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身边。
费莲娜的睡眠不是很好,经常做噩梦。我在阁楼上有时都能听见她半夜啜泣的声音。
然而她今天睡得很香,想必一定是我这个竞争对手离开的关系。她现在非常安稳,也完全没有防备。
我俯下身子,对她轻声说道。
“我走了,希望你在这里,能找到你的价值。有佐西斯家的支持,你一定能到达一个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高度吧。你也一定能做到,我所做不到的事情。”
费莲娜她被所有人称作是神童和才女。她能做的事情,一定会比我更高,更远。
我做了最后的道别,转过身深呼吸了一会,打算放下我过去的一切,打算好好重新开始。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
稚气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慌忙地转过身去,发现费莲娜她居然从床上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向我。
“费莲娜……?”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她双眼无神,脸色苍白,宛如一具行尸从床上慢慢地走下来,一步步走到我跟前。
这种景象着实诡异,我内心生畏,不断地向后边退去。
“今晚的事情,你是想把它选择性遗忘?还是说,你已经把用于粉饰自己单纯温柔当作了常态?”
“你,你在说什么?”她依旧机械般地向我走来,举起右臂对着我的胸口。“你忘记了吗?那这样吧,我让你回忆起来。”
“呜!”
一股不知道哪来的冲力打在了我的胸口上,让我向后撤了好几步。
这一下,我的记忆全部回到了脑海里。王委托我照顾特A班,费莲娜入学,遇见丽莎,莱茵哈特和恩雅被绑架,这些事一窝蜂地涌进脑海。
我再次定眼看向费莲娜,发现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稚嫩模样,而是现在体态成熟的费莲娜。
“是你……”
然而我知道,这个人套着费莲娜的皮在和我对话。
“我说过,我们还会见最后一次面的。就是此刻,就是现在。”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的身体,该给我了。”
她再次举起手臂,又一次向我放出了冲击,而这次这股冲击力强大到直接把我轰出门外。
我整个身体都被气浪吹起,狠狠地摔在门上。强大的冲力让我连门带人都被打飞了出去。
一时间天旋地转。地板和天花板,听力和视觉全部被这一下给混在了一起。我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失去了感知外界的能力。
等到我身体落地,从眩晕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我的周遭全是一面面对着我的等身镜,它们照在我的身上,呈现出一个又一个的虚像。
整个房间的内部都涂满了刺眼的红色,让我一时间都很难睁不开眼睛。
“真可悲。即便到了现在,你都活在这种自我欺骗和自我感动之中。”
假费莲娜的声音若远若近,我没法确认她在那里,她就好像一个行踪不定的影子,在这空间中随意穿梭。
“我们一件件开始细数吧。当年你离开佐西斯家,完全就是自愿。然而对外,你一直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害者。你从来不对确信的事情负责,却一直假惺惺地对费莲娜的事情抱着愧疚之情。”
“……你在说什么。”
她到底想要说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会说这些。
“我想说的是,你是个伪善者。你明白吗?”
话音刚落,一道寒芒从某个地方杀出,直直地向我袭来。我勉强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但那个持刀黑影,却不知所踪。
“你在费莲娜入学的那天,睡眠不错,很踏实吧。你清楚费莲娜来这并不是来追究五年前的事情的,她也不敢追究。毕竟这件事要是捅出去,对家族,对费莲娜,对你,都是三败俱伤。你知道佐西斯家不会做这种买卖。所以,你很安心。”
她嘴里念叨着邪门的话,妄图用这些技俩来瓦解我的注意力。镜子丛林里,时不时会传来不属于我的脚步声。
“但是你知道,费莲娜的社会地位远远凌驾于你,只要她动用一些手段,你迟早会败下阵来。为此,你必须得找到一些新朋友。正巧,一个机会出现在了你的面前,那便是恩雅,还有莱茵哈特。”
“你……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我努力对抗地他的冷言冷语,维持着我的心里防线。只要我对她的话持着拒绝态度,就不会被她这种人分心。
“他们的争吵让你看到了希望。你借着家访的名义,打算和两位家长打好关系,以此作为和费莲娜对抗的资本,这就是你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对两人吵架这一事件异常敏感,并采取举动的原因。”
“你别随意曲解他人的行动。”
“是吗?我可不觉得一次吵架就需要家访。我想,都是先和学生进行调解吧。而你并没有那么走,直接走了最极端的程序。这就是因为你想尽快拉拢贵族站到你这边和费莲娜对垒。”
“你……呜啊!”
我本想从喉咙里找些反驳的词语,完全没注意到又一闪刀光从我侧面袭来。
这下子,我连人影都没看到,我的背就被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剧烈的疼痛感向我袭来,我甚至没法判断自己的伤势如何。
“很遗憾,一切都以失败告终,两位神言人都对你展现出了一定程度拒绝的态度。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有一个非常能干的女孩子被你的举动给吸引了。那就是丽莎•弗莱兹。我想你也被她那种主动和热情给吓得不清吧。”
我强忍着剧痛,双眼毫无目标地在重重的镜子海中观望,试图寻找着那个反复穿梭在其中的那个黑影。
“但是,当你从费莲娜那里得知她是个黑魔法术士时,你很快就打起了她的主意。不过费莲娜她还真是有够愚蠢,她越不愿意让你接触的人,不就越有可能是能帮助到你的人吗?”
“你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
我的心越来越乱。我焦躁起来,看着这完全看不到头的镜面森林,我陷入了茫然和绝望。
在这一面面镜子里,我发了疯地去寻找那个黑影。那些镜子里的我,让我眼花缭乱,根本没法让我看清东西。
这种儿戏般的障眼法,把我给耍得团团转。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的论点一直是,你一直是个虚伪的人。你在利用丽莎小姐对你的好感,替你做事。”
“……你在说什么呢。”
视线在一面面镜子反射来的红光中逐渐失去焦点。焦躁、困惑,还有心中的恐惧感,正在一点点放大。
“你在偶然和丽莎•弗莱兹小姐见面后,你花了多少钱?你看出了丽莎消费方面的拮据,判断出她平常不会去奢侈的消费场所。你便刻意营造出一种不平等感,进行了一系列操作,反复强调你的经济地位,让她跟着你的节奏走,以此获得你想要的信息。难道不会为了一个根本不爱的女孩子,付出将近四分之三个月的工资吗?”
“那是因为她了解费莲娜的事情!我需要……”
不知怎么的,我开始反驳起来。他的话让我感觉到难受和无可适从,我说不出这种异样感究竟来源于何方。
我在这种状态下根本没注意到,新的攻势悄然在我身边形成,而且这次,更加致命。
尖锐的异物不知道何时刺入了我的侧腰,我都还完全没感受到头疼。而下一刻,闪耀的红光闪过我的双眼,那股痛感如同潮海一样,刺激着我发出着悲惨的叫声。
我想转过头去看袭击者,谁知道她居然用战壕刀上的指虎刀柄往我脸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这一拳彻底让我瘫痪在地,根本没办法再爬起来。我这肯定是重伤,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战斗了。
沉重的呼吸声在我耳边越来越响,随之便开始减弱。我的生命好像在流失。
“我有说过,你可以休息?”
在视野外,那个人一脚踹起我,让我眼冒金星。他的力量很大,把我踹起了一米多高,随后整个身体重重地砸在镜面上。
那块镜子截然不动屹立在原地,而我却撞在了镜子,痛苦地呻吟着。
“你为了讨好丽莎,可谓是花尽了心思,为了得到她的帮助,你甚至还做了一件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事情。那就是给了她捕梦网项链。你表面上是为了表示谢意给了她礼物,实际上是为了让她更加为你卖命。”
“你,给我闭嘴!”
才不是的,我根本就没有这样想。我才不是他说的这种人!
我无暇顾及周遭了。那种异样的恐惧感让我再也不敢站起身子去寻找那个黑影。
它在软化我的肌肉,腐蚀我的骨骼。我只得蜷缩在地面上,声嘶力竭地挣扎着。
“你到底还想逃避多久呢,这就是你。你为了守住你的生活,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学生。你很清楚,如果那支特殊部队出手,他们必然会被绑走。你在明知这点的前提下,你却为了那点可怜的可能性,进行了一场豪赌,把他们送给了那支部队。”
“闭嘴,我叫你闭嘴!”
“你觉得自己还配当一个老师吗?一个会把自己的学生安危置于危险中的人,真的配当一个老师吗?还是说你这五年来的逃亡生活,什么都没学到,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你……别以为…呃…”
我咬紧牙关,双手撑住地面,艰难重新地站起来,却发现刚刚捂住伤口的手上根本没血,伤口也不见了。
可是这种疲惫感和疼痛感依旧存留在我的身上,折磨着我稀薄的意志力。
“你根本对不起父亲对你的期望,也对不起那些为了你而牺牲的老兵,你对不起你的学生,也根本对不起丽莎•弗莱兹。你把所有人都推向了火海。”
“我……我……”
我想活着。究竟是什么时候,连这都成了奢望。
这片镜子房,我根本不可能逃出去,没有生的希望。这种状况,就好像是在告诉我,我的命定之死,就在此处。
“即便到现在,你也毫无长进。所以,把你的身体给我,我来给你一个最好的答案。去死吧。”
“咕——呃——”
我这一次,居然连刀光都看不见了。我的视野里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与此同时喉部传达来的窒息感,让我再也撑不住身子,整个人又一次瘫在了地上。
我仿佛案板上任人宰割的活鱼,拱他人取乐的提线木偶。
一切都在这里结束了吗?我明明还没有,彻底赢下那盘棋。
鲜血和喉部的切口,依旧是欢迎。但那种令人恐怖的窒息感,已经让我完全没有能力再一次站起来。
“我,我……”
“我还不想死。你想说这个,对吗?”
我在地上丑陋地挣扎着,而那个人,自始自终都神龙见首……不对,我连首都没有见着。
我的大脑开始慢慢放空,思维不知为何变得发散起来。人生的走马灯开始在我脑内慢慢播放。
回看我这一生,完全没有价值。周围的人,都比我优秀,而我也非常羸弱,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那些老兵们,白白为了我搭上了自己的命。
阿碧在我身上,浪费了时间。
父亲在我身上,浪费了时间。
费莲娜她,可能会在我的事情上,付出自由或是生命。
丽莎,她白白糟蹋了自己的感情,选择了我这种一无是处的人。
也许……我应该放弃了,放弃这场完全没有悬念必输无疑的战斗。
费莲娜她要是知道我死了,会是什么表情呢。我大体可以猜到。
她的感情很单纯,也异常扭曲。毕竟她是佐西斯家的人,观念会如此也是正常。
“而我……而我……”
我……
身体某处传来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伴随着我的思索逐渐传向全身,那种疼痛感和窒息感正在减弱。
那我呢?我曾经也熟读过佐西斯家的教条,我曾经也见识过父亲的手段,我曾经也参加过父亲的狩猎活动。
我曾经,也是,佐西斯家的人。
想到这里,我站在镜子前,看向自己。
是的,我确实想要从神教还有督军那里捞取政治资本,我确实尽可能地在取悦丽莎以求得她对我的帮助。
我……
一切变得豁然开朗,而我也终于站起了身子,对着最近的那块镜子,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我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我一直在镜子的间隙间寻找他的身影,却从未去正眼看过镜子里的那个自己。
我体内仍然留着佐西斯家的血液,我仍然受着家族观念的影响。这些是我即便怎么去否定,也是刻在脊髓里的东西——这就是教育的力量。
答案看似远在天边,实则近在眼前。
我抓住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从镜子里拽了出来。
“出来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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