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方才刚刚出现一抹鱼肚白的时候，下杭城一反常态地早早便打开了大门，驻城的军士们鱼贯而出，在城门外站成两列。
军士们站定不久，随着一声嘹亮的呼喊，数百架马车从城门中奔驰而出，向着远处那座直入云中的高大山峰驶去。
这些人都是参加清酒书院春试的考生学子，只要成功入围，那便是将来国家的栋梁之材，也难怪诸位军士们这般郑重。
等到第一批马车离开不久之后，守城的将军才再次呼喊一声，神态恭敬地立在门边。
随着将军声音落下，又是数十辆马车驶出，飞快地向着山脚下驶去。
这些可就不是前面的那些读书人了，这些马车上载的可是那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神仙们，这些人同样是为了求道拜师而去，若是成功了，那可就是圣人门徒，将来哪怕是皇帝陛下都要以礼相待的存在。
而在第二批马车中的某一辆马车中，楚凡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车中，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风景。
宁小小，灵珑以及赵月瑾都跟着楚凡，而霓裳和夏尔薇则是选择留在了城中。
“清酒书院不是修仙圣地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年轻学子一同前往？”宁小小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前方，转头看向楚凡。
楚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倒是忘记跟你们说了，”少年笑了笑，“其实那座山上有两座清酒书院。”
“两座？”灵珑歪了歪脑袋。
“嗯。山腰一座，山顶一座。山腰上的那一座呢，就是正经的书院，只要你通过了各项考试，都可进入书院学习，将来在官场上大展身手，光宗耀祖，而山顶上那一座，便是咱们口中的清酒书院，圣人夫子便常年待在山顶，每逢春招便会有这般数十上百位对自己有信心的龙煌年轻一辈的修行者们上山拜师，以期被夫子看重，收为门徒。”
“为什么凡人所在的书院会在半山腰？是在彰显修仙者的地位崇高吗？”赵月瑾皱了皱眉头，这种地势上的高低差总是会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非议圣人小心人家不收你，”楚凡伸手在少女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你看看那山多高？”
“春试第一项便是徒步爬山，这项不论修仙者还是凡人都是一样的，这么高的山你让那些读书人去爬到山顶，你觉得有可能吗？”
小公主把脑袋伸出车窗外看了看前方高大的山峰，山顶还是那般遮蔽在云雾中，什么也看不到。
“再来总归是要把修仙者和凡人分开的嘛，不然一个个心高气傲地，难免生出事端，凡人在武力方面又怎么可能会是修仙者的对手。”
“至于第三点嘛，”少年的声音带上一丝笑意，“都修仙了总要有点仙气在不是吗？你看着云遮雾绕的不正合适吗？”
宁小小同样看了一眼遮蔽山顶的云雾，“可是即便是半山腰这样的高度，对于那些书生来说也很勉强吧？”
“这就是夫子他老人家自己的考量咯，”少年耸了耸肩，“身体都管理不好你读什么书？”
“这第一项考试的难度，修仙者和凡人之间差距未免太大了些。”宁小小轻声感叹了一句。
毕竟修仙者可以驭使灵力，更何况其身体本身就强于凡人许多，哪怕是这山再高上一倍，也不见得能让一位知命境的修仙者多出点汗。
楚凡看着女孩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到了你就明白难度在哪里了。
马车足足行驶了一个时辰才到达山脚下，而楚凡等人所在的马车则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周围众修仙者视线的焦点。
毕竟马车上一个接一个往下蹦女孩子的确实不多见，况且跳下来的女孩子还个个都生得如花似玉，貌若天仙。
几位年轻男子看到这场景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聚在一起讨论着自己喜欢哪个，视线时不时向几位女孩撇去。
而也有性格轻浮的家伙已经凑上前去，眯着眼走向灵珑。
“这位姑娘看着面善，你我可曾见过？”
灵珑冷淡地看了一眼来人，突然甜甜地笑了一下，“大概是见过的吧，毕竟我们是从掌灵山那边来的呢！”
年轻男子见佳人愿意搭话不由大喜，红着脸颇有些激动，“掌灵山？莫非姑娘曾与我位于同一处秘境？若是如此那到也可解释为何姑娘看着如此面熟了。”
“唔，大概不是的呢，”灵珑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唇角，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咱们说不定在从秘境出来后见过也说不定呢？”
“出来后？”男子皱了皱眉，像是响起了什么，“这么说来，在下好像确实见过与姑娘发色相近之人......”
正在努力思考的男子突然察觉到周围安静了许多，转头看了看，发现之前聚在一起议论的几位男子表情像是见了鬼似的盯着这边，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是什么时候见的呢？”男子还在努力回忆着，“好像是在那位狐公子身...后...”
男子突然僵在了原地，脖子有些机械地转向马车，正好与一位坐在马车门槛上的白衣少年对上了视线。
少年面带一副白狐面具，气息宛若凡人。
“嘶.....!”男子倒吸一口冷气，身子轻轻抖了起来。
而那位墨绿色长发的少女则是蹦跳着到了少年身边，抓住了少年的手掌，笑着喊了一句“少爷！”。
而白衣少年则是伸手宠溺地捏了捏女孩的脸颊，转头看向这边，“这怎么我稍微耽误一下就有人来搭讪我家的丫头了？”
“我我我我......对对对对不起！”年轻男子有些语无伦次，朝着少年作出一长揖，弯着腰不敢抬头。
倒也由不得他不害怕，当初在掌灵山下这位狐公子可就是为红颜冲冠一怒当场便斩杀了一位灵隐境强者，甚至连神魂都没有放过。
现在自己同样打搅了狐公子身边的女子，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斩杀？
人家灵隐境大能对付自己一个小小的知命境可不就像是捻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吗？
然而少年的声音却相当的温和，甚至还有几分说教意味在其中，“行了，回去吧。想着来找夫子拜师还不老实，到处招惹女孩子，真以为夫子看不到么？”
“是，多谢前辈开恩。”男子语速极快的说完这几句话，便飞也似地离开了几人身边，将自己藏在了人群里。
“前辈......”赵月瑾听着那男子对楚凡的称呼，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听着像是个老家伙似的。”
“修仙界嘛，实力为尊，不奇怪。”楚凡耸了耸肩，倒是不以为意。
虽然他自己也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哦，同样不怎么喜欢“狐公子”这个外号。
“说得也是，毕竟灵隐境的大多也都是一些老家伙，被称作前辈也无可厚非。”赵月瑾想起宫中那些灵隐境的护卫们都一个个鹤发长髯，仙风道骨的模样，点了点头。
“人应该都到齐了吧？这春试何时开始呢？”宁小小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右侧不远处。
那边是凡人学子的聚集地，其中有些人正反复背诵着几篇文章，有些人在原地做着热身，也有不少人正将好奇的视线瞥向这边，想要看看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神仙们究竟与他们这些凡人有何不同。
楚凡看了一眼被封闭的山道，隐隐约约有两道人影正从山上走下。
“快了，”少年笑着看了一眼女孩，“怎么？紧张了？”
“有点。”宁小小点了点头，“毕竟夫子可是圣人。”
“就这么对我没信心啊？”
“不是，”女孩摇了摇头，娇嗔着看了少年一眼，有微微低下脑袋，“我只是对自己有点没信心。”
“怕什么？”少年伸手揉了揉女孩顺滑的发丝，“放心吧，我家小小放眼灵玄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天才，该紧张的是其他人才对。”
女孩感受着少年掌心的温暖，放松了些许，轻轻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不久之前还隐隐约约的两人已经从山上下来，一左一右站在了山道入口处。
来人是一男一女，其中男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面容，女子则微微有些弓着腰，看起来约莫五十岁。
宁小小的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那位男子竟是一位摘星境的强者，而女子虽无修为傍身，气血却充沛地不像是五十岁左右的人。
男子上前两步，清了清嗓子，随后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春试第一场，登山，为仕途者攀至山腰，为仙途者攀至山顶，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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