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绵延向上，两旁长着青苔，山腰上能看见稀疏的竹林。
石阶高耸入云，行于其间，不见首尾。
在这石阶的尽头，建着一座石质结构的庙子，虽说比不上民间那些颇有名气的大庙子，却也不小，特别是这座庙子里只有四个会说话的家伙的时候。
“那么，直奔主题吧。”赤鸢开门见山道，“既然你们拜我为师，我定然是要传授技艺予你们的，那么首先，你们都说说自己目前所遇到的困难罢。”
“是，我修习的功法是大贤者所留，他也留下了言辞鲜明的标注，这是一份残卷，至少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这样的。”刘运明没有丝毫隐瞒。
“和寻常功法不同，它要求修习者时刻保持体内真气的运转，从而保证真气的活性，并且按照功法，每运行一次大周天，都会让体内真气变得更加活跃。”
“因此，若是身躯无法无限容纳真气，那么修行这门功法的人，需要时刻挥霍体内真气，让真气的量与活性时刻处于修行者能约束的界限内，否则，轻则当场暴毙，重则走火入魔。”
赤鸢沉吟了一小会儿，道：“……这倒是不难，目前我有两种可行性较高的的方法。”
“第一，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放弃这部功法，改修一门没有这样缺陷，但并不逊色于此，甚至更加优秀的功法。如果你需要，我可以……”
赤鸢还没说完，刘运明便想拒绝，但思量之后还是等到她说完之后才道：“不……这不可能，这功法……对我还有别的意义。”
“嗯，那就只有选择另一个方法了——你将那功法讲述与我，我会将之逆向推衍，获得另一部功法，当你的真气快到达无法掌控的限度时，便将之以这部功法运转，达到控制真气的目的，但我并不能保证这能成功。”
“我……我相信你。”
“好。”赤鸢点头，看向正侧头观察着云间光景的徐泽，问道：“你呢？你可曾遭逢什么难事？”
“……”徐泽愣了一下，回过头来也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罢了，只后你随我修习太虚剑心便是。你所需要的，并不是武术技艺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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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里，刘运明闲来无事便去找徐泽挥霍真气，最后的结果不是被徐泽血虐，就是被八重樱暴打。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在徐泽那厚颜无耻的战法逼迫下，如今的他出招已经不再拘泥于一形一式，可以说是无招胜有招了。
并且，赤鸢也几乎将那部功法完成了。
实际上，对于赤鸢而言，推算出削减真气活性的功法原理上并不难，刘运明试行之后也确实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但之所以说几乎完成，也只是因为二人将标准提高了，以求让刘运明能够同时运转两部功法，这样就能大幅提升刘运明战力的稳定性。
而最后的难点就在于避开两部功法中真气的对撞。
为了避开功法正向运转所占据的经脉，她和刘运明都竭尽全力。
为了掌握这用以补全自身的功法，刘运明也是费尽心思，只怕之后稍有不慎，行功时出了什么岔子，导致走火入魔。
至于徐泽嘛……
每天就听着赤鸢念经，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也就偶尔出现一次的刘运明能给他带来一点乐子了。
哦，不，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进入精神世界。
要么和八重樱聊聊天，说说最近的琐事，要么逗弄一下被拘成小狐狸的绯狱丸……
另外，徐泽就不得不吐槽一下所谓的太虚剑心了。
完全没有一个词是有意义的，还特么要全文背诵，甚至要每天都背出来念给赤鸢听……
梦回初高中？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玩意背了也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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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刘运明基本上已经能够同时运转两种功法了，只是真正地同时运转功法对他身体的负担还是太大了些。
大贤者留下的功法，当真气活性超过某个较高限度后就会自行运转，或者说……真气的运转已经半暴走。
平日里，刘运明会小心翼翼地同时运转两部功法，但大贤者留下的功法实在过于霸道，而赤鸢改编的功法又走的是温和的调理路子，这就让刘运明体内的真气活性依旧呈现上涨的趋势，但只需要在快要达到限度的时候遏止功法，再全力运转一阵子逆向功法就可以了。
刘兰、曾善、李臣巳，还有刘运明本人最担忧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便在熟练功法的同时开始研习真气的使用方法。
赤鸢知道之后，带着他进入一个仓库，按照那仓库里所有剑刃的反应，给了他一把金色的直剑，并传授给他一套叫做太虚剑形的剑招。
那二十一式中，只是区区一式，便让他如痴如醉。
徐泽也拿到了一把金色直剑，神奇的是，那剑到了他的手中竟然直接变了样子，成了一把水蓝的短刀，并且能够释放浓浓的白雾。
更神奇的是那短刀竟能幻化万物，八重樱直接把它变成缎带，给徐泽绑了个高双马尾的发型，徐泽拆一次，八重樱就绑一次。
看起来格外地……可爱，就和小女孩一样。
这一年来，徐泽也感受到了那一大串看似毫无意义的音节带来的变化。
如今，每当他默念起那段音律，内心就会变得无比平静，仿佛一块通透的冰，再也关注不到世间驳杂，不得不说，徐泽很喜欢那种感觉。
赤鸢得知的时候十分惊讶，解释道：“在太虚剑气中，心蕴是入门的一蕴，也是除剑神外最难的一蕴。共有四层境界：止水、无尘、明镜、太虚。心境融湖为止水，心湖结冰为无尘，心冰透彻为明镜，心气无形为太虚……”
“你这剑心，初入门便是明镜啊……也罢，之后你与你师弟一同学习剑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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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运明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天分还是怎样，徐泽仅仅用了半月就将整部剑形学了个透彻，只是始终没有记住招式的名字——这时，刘运明才仅仅学三式启剑。
实际上，对于徐泽来说，开了解析之后，学什么都快。
他将剑形分作两部分，规范性的姿势，以及真气的运用——哦，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了。
徐泽发现，穿越之前鲜为人知的“异能”、杜清田命名的“神迹”、绯狱丸口中的“神力”、此方世界所称的“真气”……
这些东西，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同一种能量。
在发动解析之后的视野下，真气的流动毕露无疑，而且真气在他的手中，跟他孙子一样乖，完全不见其在其他武者面前那桀骜不驯的模样。
习武的难度自然低到了极点。
知道他把剑形的本质都学会了，赤鸢也就没有强求徐泽去学招式的框架了。
“太虚剑气分五蕴，心、形、意、魂、神。剑心你已经学到了明镜，剑形你也学到了运用真气的精髓，剑意在你将那把轩辕剑化形的那一刻，你便已经完全掌握，剑魂……呵呵，这算是你最熟悉的了，你不是从剑法出发去使用其它兵刃，而是已然习得万千战法之后，以我这太虚剑气来进行整合……现在，你也就只有神韵没有掌握了。近日，我会将修行方法教给你，若是对山下光景有兴趣，你随时可以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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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之后。
夏历熙元19年冬月初二。
如今的刘运明已经蜕变，完全不受功法困扰，两部功法融会贯通，变化自如，剑形不说完全掌握，也练得七七八八，但是距离出师依旧还很远。
倒是徐泽，早就到了出师的水准。
剑心愈发缥缈，已然是有了点太虚的意境；闲来无事，和刘运明一起练习太虚剑形的招式，一举一动不再那般散漫，终于有了个习武之人的样子；赤鸢让徐泽给那把剑起了个名字，徐泽本想随意起一个，八重樱在精神世界里巧用多番手段让徐泽妥协，给了它一个“玲舞”的名字，每次提及，徐泽都叹惋，这名字实在是过于可爱，不过起名之后，赤鸢便宣布他完全掌握了意蕴；那魂蕴自然不用再提；近来，就连最后的太虚剑神都有那么点意思了，出招之时，方圆数里的真气隐约和鸣，仿佛万物回应。
今日，刘运明又看见徐泽站在山崖边，望着那片无尽的云海发呆。
“师兄，近来进展如何？”刘运明真的很想叫一声小师妹，但是如果真这么叫了的话，他多半要再来一次极限攀岩了。
“没什么两样。”他接过风带来的落叶，真气无形，却在他掌间化作白色浓雾，拨弄那小小树叶。
“我……我想下山看看，你要与我同去吗？”
“是么？你怎么想？”
“我——我是想让你与我同去的，山下的烟火气，在这山上是见不到的，这太虚山什么都好，就是呆久了容易失去自我……”
“好吧，那就去吧，既然你也这么想的话。”——其实他没在和刘运明说话。
“择日不如撞日，那我们即刻出发吧，我问过师傅了，她说，下月她要去长城，现在就不下山了。另外，她也说，如果我能说动你，不必回报，直接下山便是。”
“可。”
二人便这么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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