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中第一次被叫家长,是因为打架。
我不算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孩子,可多多少少,也会是有些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叫家长这事,还真是第一次。
我记得开学第一天,填基本情况的时候,我在家长那一栏里,填上了沈琼年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这是他自己说的,“阮清,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我大概是没有什么事情,可架不住老师有什么事情,我懒得和我妈说太多,也不想麻烦沈叔叔,所以,干脆写了沈琼年的名字。
在家长们匆匆赶来之前,我和路野被班主任拎到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面壁思过。
路野听着班主任在里面叹气的声音,笑着说,“阮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打架。”
我笑着反问,“很稀奇吗?”
路野点点头,“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会打架的人。”
打架这个东西,难道不是有手就行?
路野妈妈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到来的时候,沈琼年已经在办公室喝了不少差了。
路野的妈妈很年轻,也很时髦,烫着最新流行的大波浪,踩着高跟鞋,化着精致的妆容,看着倒像是她的大姐姐。
我和路野站累了,就盘着腿,席地而坐,反正是校服,管它能不能洗干净,开心就好。
沈琼年从办公室出来,手插着口袋,眼底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走吧。”
“去哪?”
“带你去吃饭。”
轻州附中并非是全封闭管理,学校除了食堂,也有别的小餐厅。
深秋里,小餐厅的暖气开的很足,我和沈琼年面对面坐在窗户边,窗外阳光明媚,明媚的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假象。
沈琼年开了口,“说说吧,为什么打架?”
我说,“她们说路野,路野上了,我就跟着她上了。”
沈琼年眯着眼睛,“阮清,我还从来不知道,你会打架。”
我放下勺子,同样笑着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沈琼年的眼神有时候会很犀利,犀利到,我站在他面前,就像是被剥光了一样,什么都瞒不过他。
可想一想,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瞒着他的。
我能瞒着他什么呢?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我什么都没有。
就算有,只要他开口,我一定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因为,他是沈琼年啊。
日子已经进入了农历十一月份。
轻州的天越来越冷,前天夜里下了一场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直到现在,路旁还堆积着厚厚的积雪。
一脚踩上去,还会发出“咯吱”的响声。
“乖乖走路,鞋子都要湿了。”
我跺跺脚,鞋子上沾的雪,便落在柏油路上,化成一滩水。
我伸手拽着沈琼年的胳膊,耍赖不让他走。
“沈琼年,我走累了。”
沈琼年站在原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摘下书包,蹲在我面前。
“我背你。”
我站在原地,夕阳洒落在我身上,也洒落在沈琼年身上。
我看着他,看着他干干净净的少年模样,看着他蹲在我面前,打算背我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能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能存在多久,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他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印在心里。
“沈琼年,今天我不要你背我,可是你要记得,你要背我一次。”
沈琼年站起来,长叹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阮清,你今天很奇怪。”
奇怪吗?
世界上奇怪的人多了去了,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也不多。
快要冬天了,也快要过年了,沈叔叔最近似乎变得更忙了。
沈家的客厅,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我站在窗外,看到我妈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最近又开始织围巾,织的不算快,一针一针,像是在打发时间。
听人说,怀孕的人总是会情绪不稳定,会难过,会敏感。
可我在我妈身上看到的,只有独孤。
沈琼年问我在看什么。
我伸手指了一下,扭头笑着说,“我看她,多孤独。”
沈琼年觉得我奇奇怪怪,可我只是做了我自己。
写字台上的灯光明亮,我对着镜子,看着里面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我想,这个世界上,真的可以有人,和平的共用同一张脸吗?
沈琼年伸手敲了敲我的桌子,他说,“阿清,我们谈谈。”
我把额前的留海分到两边,露出光洁的额头,这样看起来,倒是顺眼多了。
我微微侧过头,看到沈琼年的眼镜反着光,我说,“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喊我了。”
我妈也极少这样喊我。
阮清和阿清的区别,就像是轻州和景城的区别。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名字不一样,地方不一样,就连灵魂都不一样。
哪怕共用同一具躯体。
“阮清听到,一定会很高兴吧。只是可惜了,我不是她。”
沈琼年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他只是愣了一小会,然后倚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问,“你是谁?”
“我是阮尘啊。尘土的尘。”
就像我生来,就如同看不见的尘土一般,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被人想起。
“阿清呢?”
“她呀?她太难过了,所以,她去找她的楚离了。”
她的楚离,活在过去,她也活在过去。
沈琼年看了我好久,什么也没说,起身准备离开。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住了他,我说,“沈琼年,你也不必害怕,我只是代替她生活一段时间而已。”
真是奇怪啊,我们能清楚的感知到彼此的存在,就像,我们本就是共同存在的一样。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人,会同时拥有两个灵魂。
房间的门响起,打开又关上。
隔着一扇门,我和沈琼年,心思各异。
我看到阮清的日记本上,写的满满的都是楚离。
那么纯粹的爱情,当真是令人可惜了。
我翻开笔记本的扉页,新买的笔记本,还带着草木的味道。
她写楚离,我写沈琼年。
写那个和我异父异母,名义上的哥哥。
楚离是那样温柔,笑死来冬天的冰雪都能融化。
可沈琼年不也是一样的?
他带着商人的睿智,他总是把利弊分析的特别清楚,可偏偏到了阮清这,他可以什么都不顾。
严格说起来,他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可他把他所有的耐心,都给了阮清。
而我,不过是误落尘世间的一缕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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