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反省的那几天,我妈就在一直念叨我。
她觉得我不学好,觉得是这段时间太纵容我了。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便躲进房间里,只有沈琼年回来的时候,我才会下楼,一起吃一顿饭。
我妈总爱在饭桌上开批斗会,这是个坏毛病,我不知道沈叔叔是怎样容忍她这个坏毛病的,他甚至还会符合一两句,“你妈说得对。”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我妈又找到了一个爱她的人高兴,还是替我爸伤心难过。
我妈真的是个神人,能让一个这么有钱的大老板爱上她,还能帮她养闺女。
那几天路野就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上班,她不缺钱,纯粹的属于打发时间。
我也会溜出去,找她说话,听她讲她和唐柔之间的故事。
其实,有时候,学校门口的奶茶店,比教室倾听了更多的故事,见证了更多的年少情深。
奶茶店里的人都知道路野和唐柔的故事,只是,他们从来没有看不起,活着诋毁过路野和唐柔。
奶茶店的店长也不过二十多岁,店员都是一群早早辍学的小混混。
小混混也分种类,有些人混的不知天高地厚,有些人却能混进人的心里。
我想,这大概是学校门口这家奶茶店,每天都会有很多人的原因吧。
店长也开玩笑的和我说,“小姑娘,你可不要学路野,她啊,太坏了。”
店长说话从来不避开路野,路野听到也不生气,她只是挑着眉说,“我坏哪了?我是败坏你名声了?还是影响你做生意了?”
二者都没有,奶茶店甚至会因为路野那张美的男女不分的脸,人流量增加。
路野的人缘到哪里都是那么好,不管是在学校里面,还是在学校外面,她都是那么受欢迎。
可这种性格,到了我妈那里,就是不学好。
她总是说,“你少和那个路野在一起鬼混,她都害你在家反省了,你还和她在一起,她不是什么好女孩,一直不知道?”
我喝着牛奶反问,“什么是好女孩?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待着做一个金丝雀?就是妈口中的好女孩吗?”
我妈气的轻拍了一下我的头,“我又说不让你出门吗?我只是说不让你和路野在一起鬼混,你叫什么朋友我不管,可你就是不能和她在一起。”
我问,“为什么?”
我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换成了一句“你不懂。”
我知道我妈想说什么,在他们那个所谓的上流的圈子里,无非就是再说路野和唐柔的事。
多浪漫的一件事啊,到他们嘴里,路野和唐柔,似乎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干了一件丧尽天良的大坏事。
我从瓶子里到处几颗维生素塞进嘴里,“咕咚”“咕咚”咽下,被我妈看到了,她又焦急的说,“哎呦,小祖宗,我不是和你说了,那个维生素不能吃那么多吗?”
我没理会她,摆摆手上了楼。
我知道,那个维生素吃多了会精神紊乱,可我不吃,就睡不着。
我只能靠着那里面一丁点的安眠成分,换一个我能睡着的夜晚。
我和路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说,“我能帮你搞到药,但我建议你,去医院看看,毕竟,失眠不是什么大事,可长期失眠,就是大事了。”
我拖路野把那瓶安眠药,放进了维生素的瓶子里,这样,我才能瞒过我妈和沈琼年。
路野说,“阮清,你现在的状态,真的让我担心。”
担心什么呢?我不过是睡不着而已。
我通过路野拿到那瓶安眠药的时候,奶茶店的店长对我说,“小丫头,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失眠不是小事。”
我笑着问,“你们怎么都对失眠这么紧张?”
奶茶店的氛围,在一瞬间,陷入死寂。
最后,还是路野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她说,“唐柔以前也失眠。”
我一直以为唐柔跟着她爸妈去了别的地方,毕竟,奶茶店的人,提及唐柔的时候,都是那么自然。
可唐柔最后变成了天使。
路野调着奶茶,手速飞快,她咬着烟说,“唐柔以前也失眠,我们都没当成大事,可最后,她的失眠,演变成了梦游,最后,在睡梦中跳下了楼。”
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像是在陈述书里的故事,可我们都看到,路野的手在发抖。
手速飞快的背后藏着路野控制不住颤抖的手,三言两语的背后,藏着路野抑制不住的思念。
沈琼年说,“我们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很容易,可遇到相互喜欢的人,却很难,而路野,更难,她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遇到一个可以替代唐柔的人了。”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劝我离路野远一点,只有沈琼年看着书对我说,“你不用怕,路野不会喜欢上你。”
虽然话说的不中听,可道理却是这个道理。
路野总是会把唐柔挂在嘴边,就像是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提及过去,路野说,“我们一起走过了很多年,以前我们惺惺相惜,以后也会。”
她说,“希望这辈子赶紧过完,可唐柔的愿望,是我可以长命百岁,她就这么一个愿望,我得替她完成,我知道她在奈何桥等着我,等我下辈子,投胎成一个男孩,我再去找她。”
路野不是一个偏执的人,可她对唐柔的爱,却偏执到了极致。
我问她,“路野,你不想念唐柔吗?”
路野递给我一杯柠檬水,原味的,不加糖不加蜂蜜,又酸又苦。
她说,“我当然想念她,可我仔细想想,觉得她走这么早,也不是什么坏事。”
“为什么?”
“因为,流言蜚语太多了,我怕我护不住她,这人间太苦了,我手里没有那么多的糖。”
是啊,这人间太苦了。
我和楚离,路野和唐柔,我们没有一个人,是被命运眷顾的孩子。
就连沈琼年,也是从小苦着长大的。
路野说,“我从来不祈祷上天能够眷顾我,可我祈祷它能够眷顾我的小朋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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