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胜利的瞬间、笼子“咔锵”一声打开了,就像是伪物的莉丝承诺的一般——
然而显然她是一个不能兑现自己承诺的人。
当眼前的笼子打开的时候,她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慌张了起来。
纵然只是转瞬即逝的表情、一直注视着莉丝的庞戈也还是轻易察觉到了。
一直注视着——
是的、庞戈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一直注视着莉丝的真正含义。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因为崇拜着莉丝、本来以为自己是尊敬莉丝,甚至有着病态依存的感情,才会“一直”注视着他。
然而最初让他留在这里的理由,正是莉丝和其他人所不同的,不需要的自己注视着她的脸色这一点。
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这种心情——
一直到她的最后的时刻、自己都谈不上在认真读取她的脸色,以及她的心情。
那样的事情,从一开始他就不曾做过、直到临终。
如果他的真的有认真看着她的样子的话,就会知道她死掉的那一天她的反应绝对不平常。
他却没有关心,大概是他认为自己也不需要关心吧。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不过在他的心中,她也是相当强力的存在。
她是相当强力的存在,而自己没有一处不体现出自身的弱小来。
弱小、什么都做不到,保护不了只会拖后腿的人——
这种印象应该是来源于过去——过去、曾经没能保护得了谁的过去,并且很清醒知晓,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希能够更好存活下去的事实——
壮烈地、扯了后腿。
即使忘记了希的脸、即使忘记了希的存在,这份感情也还是残留着的——以相当浓烈的方式。
壮烈地拖了后腿,却以浓烈的方式留下了记忆的记录。
多么合理——然而、对于他来说却又相当残酷。
那么、无论她去往哪里,自己都只是目送着——目送着一切的开始以及一切的终结,才是合理手段。
他所期待的所谓的“终结”,并非是字面意义上的终结——然而他所获得的却是字面意义的终结。
悔恨的心情并未沉淀残留、但如果他能静下心来回顾的话,其实他陷入了迷惘之中——
如果被他所追随着的话、会被拖了后腿的话——
如果他什么都不曾注意、又太过自私了的话——
那么怎样的选择才合理呢?
他得不到答案——
如果自己能够更留心一点的话、就能避免这种结果了么。
和之前完全相反的结论——之前他所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他不曾在希的面前出现,希就不会是破灭的终局——
然后、相反的结论同时在他的头脑之中涌动的时候,他所做的事情——
“您现在看起来、很慌张啊。”
一直注视着的、却未能保护之人——
未曾注视着的、理所当然会失去之人——
最终化成、注视着即使失去也无所谓之人,不需要他保护他也完全没有保护欲望的人。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痛快——
痛快以及愉快,就像是把之前不断不断累积的负面感情一次性全部都从内心深处和咽喉倾吐出来。
“……”细微的表情变化、比之前更加明显了——
差一点就站起来了、差一点就气急败坏了。
不过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庞戈早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女人,意外得相当有理智——
理智到了可怕的地步,这份理性、甚至成功压制住了她真正的情感。
已经杀死了那么多人、甚至也让庞戈察觉到了她病态的一面。
追求着笼中最残酷的个体——这份追求、即使不曾宣之于口,却也极为明显表现在了她的一举一动中。
不应该奢求她的内心中还有所谓的慈悲、怜悯残留着。
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来,她在笼子中的姿态——那份无论如何也想要让身边的人们团结起来的,那份富于圣洁的悲壮感。
偶尔回想起来的时候、会想着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的真实。
他也很理解自己的幼稚——天真到了在这种时候,还稍微有些奢望着当时她所展露出来的姿态并不是演技——
不过、他的确有这样一种强烈的预感——
并非是奢望的感情,而是更加强烈的预感——这大概也是一直注视着那位不需要自己保护的家伙、也是一直注视着早已经坏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像是脆弱的玻璃球一般全部崩坏的家伙时得到的结论——
圣洁的姿态并不完全是演技、才能够骗过那位真物。
甚至、其实那份姿态才是她的真实。
然而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那份姿态才是自己的真实——
连同自己也欺骗过了、在追求着和真正的欲望相反之物。
伪物——不仅仅是身份、还有情感也是伪物——
不过无论是圣人也好还是恶人也好,基本全部都是论迹不论心之人,她所做的事情已经无法再称为圣洁,这也是她将所谓的本性更深一步按在壳里的原因。
“闭嘴。”从她的咽喉深处、漏出了没什么力道的喝止:“你这副洋洋自得的嘴脸,不觉得显露出来的太早了么?”
“洋洋自得吗。”庞戈摇摇头:“至少我自己不这么认为。至少我自己认为,我是在关心着您的——洋洋自得的感情,虽然不能说是一点没有,不过却没有到能够被看出来的地步——”
“人对自己的认知多少都有点偏差、如果你要是照一照镜子的话,你就会发现你现在的嘴脸到底有多么明显了。”
“……”
庞戈并不想要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总感觉如果在不断纠缠着这个话题的话,自己必然会引出些无论对于她来说还是对于自己而言都不甚愉快、却没有出口的思绪来。
希从笼子中走出来、直直地朝向伪物的莉丝。
她就那样坐在座椅上——
之前能够用来束缚希的东西、之前能够用来束缚牢笼之中的生灵的东西,现在却确实成为了束缚她的东西。
希的预言,可以说是即时回收了,完全没有缓冲时间就已经即时回收了。
她在拼命摆弄着扶手椅上的机关,试图解决这份危机。
她似乎丝毫没有想到,在这段时间结束的时候,如果她还是没能找到解决自己危机的方法的话——那么、她会进入比之前还要更加危险的状态之中。
希站在扶手椅上、那份姿态看起来有点像是俯视——纵然他的姿态之中并不包含着傲慢、在这份高低落差之中,多少也让人有那么一点点高高在上的感觉。
希的手中没有武器、可是真的需要武器吗——还是说、只要伸出手来扼住她的脖子就可以了呢?
庞戈也思考着、以现在的自己能否在她的背后来狠狠一刀,或者把手伸到她的颈项上将她杀掉。
然而恐惧着拖后腿的想法比她想象得更严重遏制着他的行动。
他站在一边、观察着希的动向——
以及、尽管已经亲眼看到了希出手把那些人全部都杀死了,笼子中的,他却希望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希果然还是不要杀掉伪物的莉丝比较好——
不是对莉丝有什么留恋、而是对希的形象有某种留恋。
或许还对伪物的莉丝早已找不到痕迹的初印象有所留恋。
停留在这里、注视着。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本来随时可以给莉丝的后背来上一刀的距离,变成了更大的空隙——
那是完美的、第一排观众席距离舞台的距离。
尽管能看清舞台上的人表情、感受到他们的呼吸,可是伸出手的时候却并不能触摸到他们——和天空上的星星与云彩的距离也并没有拉近多少。
“你要做什么?是想要杀掉我么?”
他面对着自己俯视着的伪物、摇了摇头。
“那么、是要把我丢入到笼子中吗,让我也变成竞争者?”
“这主意好像很有趣——可是、我并没有这么思考过。既然一度能够取得胜利、在下一次也一定会取得胜利——有经验的人、能够得到最后的成功——
这种想法、这种思考,我不曾有过。
毕竟还是有‘运气’以及‘相性’这种东西存在着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运气’以及‘相性’这种随机的属性,是否还能够顺利分配到下一局。”
“那不是正好吗?”伪物发出了一丝嘲讽般的声音——
那并非是在这种时候还有嘲讽的力气、更多是一种其他情感。
大概就和紧张的时候唱歌是一样的——
她以这样的语气开口,其实也只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而已。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会有什么效果,但自然而然就做出了这种举动。
甚至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不合情理的举动。
然而就算是这份情感,庞戈也能理解——就连他自身都诧异不已。
然而无论是当初在她的面前请求着继续生存,还是现在退到了观众席的距离,都不能说自己的行动就比伪物的莉丝更理智。
仿佛在深层次有些相似——甚至其中一方是另外一方的起源。
“你肯定、也不希望我活下来吧。那么、即使曾经一度取得过胜利,之后却没有办法保证——这不正是你所需要的吗?”
“还真是武断呢、您。竟然判定我是这样的存在——说实话、多少让人有一点难过。我还以为您会是更敏锐能洞察先机的人,为什么却连我这么纯粹的人本质都无法看透呢。”
“纯粹……吗。你还真是能给自己刷金呢。”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认同,我所说的‘纯粹’并不见得就是个褒义词,当然——我也认为您是个纯粹之人。”
“在强调过并没有想要夸奖什么的时候说出这番话来,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啊——”
伪物的莉丝以漠然的语气回道:“那么、所以呢?如果不是希望我以你刚才的境况,和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那么你又在期待着什么?”
“我的期待吗?嘛、大概是期待您能做出更合理的选择?”他展开了双手:“我让您看到了,我有能力逃出来、也有能力彻底杀死您,和那边的不同——
可是我却能任由您处置、这样的话,把我留下身边,您是否能感觉到更加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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