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伸出手腕的样子、像是要以自己的意志再度戴上镣铐般。
她一时吃不准他的想法——
而作为旁观者的庞戈、一时也不清楚他的想法。
只是听着他的话语、就像是要把自己扼杀、完全取代。
然而、他却应该不会去做那种事。
不是相信着希——尽管自己也确实相信着希,但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想要抹杀自己的话,是可以使用更干脆的手段的。
正如如果他想要抹杀虚伪的莉丝,也可以使用更直接的手段。
之前他以俯视的模样观察着莉丝的时候,就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了。
现在他的行为无论如何都太过迂回。
对于她来说、很难不认为有诈,可是——即使这其中存在着把她吸引到其中的陷阱,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如果不按照现在所给出来的选项做选择、无论怎么思考都像是全然的死路。
“既然你这么想要戴回镣铐的话,我当然没有任何理由不满足你的欲望——”
她定了定神。
在知道无力改变局势的时候,她整个人倒变得异常坦然——
“不过、如果我让你回到笼子中,再接收一次挑战来试探你的实力的话,你会同意么?”
“就是信不过我的意思吧。”
希点点头:“这也是正常的思考、可以——如果我这么做能够让您安心的话,我认为这有尝试的价值。”
他顿了顿、补充道:“您如果还是觉得不安心的话,也不需要只把次数限制在一次,遍数更多也没关系——我并不在意。”
不断堆积起来的次数、正是自己在笼子之外所看到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每看一次,就会让之前的记忆丢失一点。
没办法像是在面对莉丝的时候一样、看到那些血腥的时候,一次性用染料把整张图画涂抹,而是任由记忆一点点被蚕食。
庞戈总感觉、自己看到的并非是希一次又一次在与不同的敌人展示自己的战斗力,而是在与自己的记忆战斗——
他每胜利一次,就从他的头脑中剜下去一片。
待到莉丝已经彻底认可了他的时候、他对于希的印象只有忽然闯入了唯一被信任他的世界的不速之客了。
空洞的双眼、注视着前方——
“那么、最后的试炼,当然是最开始就说好的……”
“是。”
她的话语还没有完全说完、他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浅灰色的眸子、在他的脸上扫着。
以相当残忍的手段、将他的生命也一起剥离——
“你想起来了吗?还是说、已经忘记了?”
就连同这声音,也扭曲成了其他的东西。
当这份声音与自己通过骨传导传入耳中的声音叠在一处的时候他猛然间清醒过来。
“你想起来了吗?还是说、已经忘记了?”
像是在吟念着他记忆中的波动、又像是在问询现在的他。
“刚才的是……?”
他的手掌贴附在额头上。
“嗯、之前伊莱不是给你看到了和你无甚关系的其他东西吗。不过、正因如此,你头脑中的记忆区异常活跃——毕竟之前就像是被刺入了管子,直接注入到记忆区。
这样、在快速记忆的时候,也将你之前在沉睡的脑细胞也全部都唤醒了。
这不就是我们的特殊技能吗?想让哪一部分的脑细胞沉睡都可以、也能随意唤醒。
我们虽然不能像伊莱一样、通过自己的身体接入到机械的存储,让自己变得像机器一样记忆着一切——
但是我们比起机器的记忆法,是更清晰、也更有人情味的记忆方式——
身体可以接收来自于其他地方的灵魂信号、把这些记忆就像是自己的记忆一样记忆。
伊莱的特别之处、大概是她的大脑就像是‘硬盘’一样,直接把信息加入进去即可——像是能够无限看戏剧和记录的旁观者——一字一句、以及场景展开她都能很清楚叙述清楚。
而我们两个的特别之处——则像是演绎过数个剧本的演员。
我们不断进入到各个角色之中、不仅仅拥有记录,同时也会拥有那一瞬的情感——
时日久长、就连我们自身都是自己演绎出来的,需要立于事外才能感受到情感的存在。
实际上在经历着当时的一切的我们,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能够称为正确的反应,反应是自然而然产生的。
而那份感情、必须也要我们隔着某一层屏幕,看着当时自己的表情,才能勉强产生恍然大悟的感觉。
然而同样的剧本、却并不会总是一样演绎方式——在结束之后我们还是会思考到底要怎样演绎才好,所以每一次望上去,似乎都有新的涂改。”
“……”
庞戈能理解他的话、完全能理解。
自己能够一层层把油彩覆盖在上面、其实就是想着,也许这样涂抹色彩会显得更加艳丽而已。
然而、在事情发生以前,自己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完全没有考虑到。
那明明应该是自己一直留存于心的感情,却需要第三人来提醒才能察觉到那是他的真心。
自己所无法感觉到、自己无法捕捉到,在谁开口的时候才能恍然大悟的,真的是他的真心吗。
他找不到回答。
“希在那之后……会变得怎么样呢。”他喃喃低语。
“他变得怎么样都已经无所谓了吧。”
庞戈差一点就想要斥责他还真是薄情、只是话到嘴边,甚至仅仅只是思维滑过他的大脑,他都会立时停止。
那不再是出于对谁的恐惧、而是单纯认为自己想错而停止。
那不是薄情——
他想说的是其他的东西。
而他想要说的的其他的东西,就和自己方才能够在他投映在灵魂上的痕迹一样,纵然当时没能完全理解,可是很快就会产生“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想到”的念头。
“你刚才、好像本来想要斥责我薄情来着……到底是什么阻止了你这份念头呢?”
庞戈笑眯眯地问他道、并不带有任何极深意味的挑衅。
“我不知道、我需要你来告诉我,我才知道是什么阻止了我这份念头——”
“嗯、是吗。”那一边、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声线,却因为语气大不相同而显示出了某种似乎相当大的差别的,也与自己有着同样名字的家伙浅笑——
“看起来、经历上的话,我们未必会相差多少。然而,经验和感悟之类的,我们却有着相当大的差异。我比你熟练——或者应该说是老成么。如果刚才的过程是反过来的、即使你能够窥视到我的记忆深处,恐怕也给不出合衬的解释吧。”
庞戈轻轻抿住了嘴唇——他感觉到自己抿住了嘴唇。
“好吧,我就以前辈的身份,稍微指导一下你好了。如果我对你的经历、以及你的人际关系的理解没有出错的话,希当然每一次都是希望你能够去往更安全的地方。
在那真正的莉丝死亡之前、基地对于你来说,恐怕能称得上是整个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了。而在真正的莉丝死去的时候、你被第二个莉丝控制住,这份安全就开始摇摇欲坠——
在他发现了新的感兴趣对象的时候,你的安全感接近无存——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并且半是威胁、半是请求,大概就是想要看看这里是否还适合自己的朋友生存吧。
显然,他得到的答案是‘不’。可是如果最开始就把你送走的话、甚至还让你保留着记忆,你大概不会乖巧离开,那位虚假的莉丝也会怀疑他的目的。
他有着极强的实力,可是他的实力却没有强大到,在把你送往这么遥远的地方,还能够保持着自己理性和防御力。
他必须要不断给莉丝强化他很强、他很难轻易被打倒的印象,这样、莉丝才能在他做着相当危险的事情的时候,也不敢偷袭。
他需要绝对安全的环境、既没有你的痛悔,也不用抵挡莉丝的偷袭——
你现在能如此安全在这里和我对话,那就是他已经成功了的证明。”
“……”
庞戈确实在感受到了“真实”的时候、有种自己背叛的实感。
他知道他并不能算是背叛——
即使真的被算作了背叛、那也是在当事人允许的情况下。
当事人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够背叛得彻底一点。
得到了免罪符、他也依然会愧疚,他甚至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拖后腿的状况下、小声问询:“不知道事到如今、我还回得去么?”
“嗯、果然演变成这样了呢——本来想要痛斥我薄情,却在中途中断了想法的原因,是知道我只不过是指出了事实而已,既不涉及到丰富的情感、也不涉及到无情。
只是在如实把某些文字读出来而已。
可是、对于自身的薄情感与背叛感却挥之不去——会感觉自己对不起唯一的朋友、即使是被他送走的,也会思考着、把他一个人留在那边是否正确。”
听着庞戈的话语的时候,他会有种自己在冥想的错觉。
冥想、自己和自己的灵魂在对话。
不过、以他的大脑是无法想到庞戈所说的层次的——
然而、冥想与自省感却怎么也抹消不去。
“可是你自己之前不是已经说出来正确答案吗?像是你以及我这样的人,在那边也只是在拖后腿吧。如果他一个人无法对付那位伪物赝品、你在那里只会让束手束脚的他完全束手无策。
如果他打点好一切、他应该有办法把你唤回去——
如果他做不到、那么你最好停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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