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经验、还是惊艳?”她的指尖在枪的扳机上摩挲:“如果是后者还好,如果是前者的话,那还真是抱歉了——我实在算是个没什么经验的人,从过去到现在,我的行为都是纯粹靠着自己的直觉来行动而已——
不过看起来直觉这种东西意外还是很能靠得住的——比起深思熟虑更能靠得住——
既然智者千虑都必有一失的话,那岂不是就意味着,思考的人最终都会死在自己的思考上?
没有人能知道那所谓的千虑一失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也就是每次思考都需要担心自身的生死问题。
那岂不是和直觉什么的没有任何区别了么?直觉的话,最起码在我这里不会有悔恨的感觉。
反正我什么也没选,所有的一切也不是我选的——那么、如果就此死掉了的话,也就意味着我的直觉认为我的生命到了尽头。
可是人的身体、好像比人的思考意外更偏爱于‘生存’这一项,当然也可能是偏好于死亡的都已经消失掉了——从第一次就像是自动程序一样选择了生存的道路,也就已经注定了,我的结局——大概是某一次我终于腻烦了,不再相信自己的直觉,非要自己拿主意,结果却从悬崖上坠落了。”
她盯着庞戈、她凛凛的目光,比她的枪尖更有威慑力——并非是枪尖几乎没有任何威慑能力、正好相反,只是在说,她的压迫感就像是比枪把内脏贯穿还要强烈。
如果、直觉真的能靠得住的话——那么她现在不是应该开枪了?
他现在已经嗅到了,缠绕在自己身体周围的死亡的气息——
甚至连心脏的跳动都没有那么急促、而是慢缓缓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刚才确实是夸了我‘惊艳’。同时、我的直觉也告诉我,我还是在这里把你一并杀死比较好——虽说你现在向我跪下双膝之类的,感情比我想得更诚挚,可是感情却是变动个不停的。
上一刻你还在仇视着我、下一刻却能如此认真来乞求我——这岂不是意味着,这一刻你跪着,再下一刻你就可能用我手中这把武器把我杀死么?”
“……”
果然、她并没有想要放过自己——
他的目光环视着空间。
没有出口——大概是在笼子的时候,她已经仔仔细细打量过房间的结构,也已经找到了哪怕是角门的出口。
想要逃跑、本身就要考虑自己的奔跑速度和她枪的速度哪一边更快,何况逃跑的出口都已经被封死了,自己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逃离的机会。
再说些什么——他在刚才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勇气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再说什么,总感觉提不起兴趣,也鼓不起精神。
他现在能做到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垂着头——像是个丧失了方向的空壳一般——
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姿态。
他从来就没有什么方向可言,是被他人无意之中解救与赋予的,可是回过头来的时候,自己却发现手掌心已经再度变得空空如也。
那些一度填满了他内心的东西、其实也没能真的把他的内心填充至满。
“不辩解什么的吗?再挣扎一下、说那只是我无来由的妄想,只要你归顺于我,就绝对不会辜负我的期待什么的。”
“辩解——”庞戈低声:“其实我很想辩解的。可是、我心中也很清楚,我其实没有什么资格辩解——
无论说出什么话语来都像是在狡辩一样,实际上也大概确实是在狡辩吧。
我也曾经,向着您杀死的那位,表现出自己的忠实来——之前也有着数位,有着各种各样的兴趣的,我都曾经目睹过、也被强行要求过,说出自身的忠诚来——
结果又怎么样呢。我现在跪着求作为凶手的您、我本来还想更有骨气一点的,回过头来却发现的我以为对我来说好像有那么一点亲近感的主人,其实也不是我想象之中的,和别个明显不同——
不对、如果单纯论对我的态度的话,她还是有点不同的——不如说每个主人,对待我的态度都是有着微妙的差异感的——
这份差异感,其实是天然存在的,我也知道,所以无法变成我以特殊的眼光看待他们的理由。
真论及起来,到底有谁对我来说很特殊,反倒是一个,并非我的主人的家伙。
但已经说他很是特殊了、我还是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脸、身体忘记得一干二净,说话的声音也不记得了,连同言语都只是零星的几句话让我记忆深刻。”
“这样、也能算特殊吗?”她反问道。
“我也觉得、按照一般的标准,应该不算。可是——对于我来说已经很特殊了。我有一种预感,如果在这一刻我死掉了的话,这幅血腥的画卷自然会成为我记忆格外深刻的瞬间——
然而、如果这一刻没有停留,指针还是继续向下走的话,我一定不会记得,曾经有那么个人在我的生命中以这种形式存在感,应该会和您的形象合并为一体吧——我有这种预感。
被覆盖掉、被忘却——就像是、除了我提及的对我很特别的那位‘同伴’一样,所有的主人,关于他们的一切我都已经混在一起了。
似乎是有无数个名为‘主人’的家伙做了相似的事情,也可能是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名为‘主人’的家伙做了不同的事情——
您现在和我提及他们的名字,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能说出口的就只有‘主人’,能够勾起我的记忆的也只有‘主人’。而和莉丝大人相处的时间、我也有了莉丝是我的主人的印象,再把时间线延长的时候,我肯定会认为我从头至尾只有莉丝一个主人,给予了我人生的全部经历。”
“真是很特别的告饶方法啊。从你刚才说我‘惊艳’之类的、就让我很是诧异了,现在这是拐弯抹角向我承认,你还是认可我是‘莉丝’的么?”
“您不是根本不需要我的认可吗?我的意思是——您现在是我的主人,而我的所有主人,现在在我的概念之中都是‘莉丝’。”
“我自然也是?”
“您不杀死我、成为我的主人的话。”
“如果有一天有人把我杀死了、想要成为你的新主人时?”
“那么、他或者她自然也是莉丝——”
“现在可是你承诺效忠之刻啊,就把这么残酷的未来说出来,你认为真的好吗?”她的表情看起来却并不怎么生气,甚至还带着玩味的愉悦笑容。
“我现在还是在当着上一个主人的尸体再向您效忠呢,并且您也是这么期望的——不然也不至于在我的眼前杀死她,还可以选择伪造她的委托,告诉我是她希望你能做她的代理人,这样我能心安理得答应的可能性可比之前要大得多——
但是您还是选择了、在我的眼前杀死她,选择我在她的尸体之前宣称选择您作为新主人、把您认作是新的莉丝什么的,靠着我这个貌似忠厚的仆侍来覆盖掉过去的记录。
在这个世界之中,在这基地之中一直从过去活到现在的,唯一的幸存者就只有我——认识莉丝的应该也只有我一个——
所以反而不是谁能决定我是否是名为‘庞戈’的道具下仆,而是我这个下仆能决定谁才是这个基地的主人。
我现在即使在有新的成员到来的时候,称自己是莉丝,大概也没有谁能够戳穿我——这样我也就拥有了基地,我也拥有了这一整个空间的支配权。
相比之下——把这两者结合在一处对比起来的话,我倒觉得在您的面前就告诉您,若是有下一个比您更强势的出现,我也会毫不犹豫丢弃您——
无论是面对您的尸体,还是面对您被切割破碎的被做成了食物的餐点,我都能够笑吟吟地对着新的主人,若无其事把您当做是笼中早该死去的竞技者,而我面前的人,则才是从过去延续到现在,一次都没有改变过的莉丝大人。”
“如果你有一天力量忽然比我强了、也可能会考虑背刺我,自己成为基地的头目么?”
“唯独这个、大概是不可能的吧——之所以要加上‘大概’这个含混词,不是为了给我自己将来的卑鄙行为留下后路。比起之前我无论是谁,都愿意当成是新的莉丝的发言,这里就算是承认可能,对我而言也没有多添狂妄——
我自认为是不可能的——以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心境。也许之后发生某些事就会改变,以至于我忽然对权利有了渴慕,想要成为基地的统领者也说不定。但现在的我是并不想的——
在之前看到了笼子中的生命相互厮杀、在现在看到了曾经的主人在眼前惨死,并且早晚会忘记这一幕——
还有即使看起来很忠厚的仆侍,比如我——到最后也还是会背叛的,完全不会给自己、也不会给任何人留下余地。
那么、岂不是说我一直作为‘庞戈’而存在,作为服侍着【人类基因保存基地】的手下,反而比我成为头目要安全得?
只要我还存在着,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大概就不会去在那仿佛是靶子一般的位置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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