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微笑着的表情、却很难让他下定决心离开房间。
她就像是看准了他这种反应一样、手指在屏幕的附近移动——
那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能够响应触屏的屏幕,在她的手指滑动之下发出了“滋滋滋”地提示音,把整个房间都映照成了鲜红色。
鲜红的灯光从上到下洒下,把他整个人都覆盖于红光内——
这种异常的流彩,倒是比之前让他的情绪陷入了更大的不稳定状态——
他以为自己见惯了赤色,无论是覆盖在墙壁上那些黏糊糊的即使用强力清洁剂也清洗不掉的玩意,还是血液——
但是这种灯光似乎有影响情绪的作用。
他敲了敲肩膀、扭了扭脖子,低声道:“失礼了、看来我确实应该该告辞了……”
他忙忙地转身要离开房间之内。
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被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使用的时候、有某种灵魂要被挤压出躯壳的不适的挤压感。
他正要迈步的时候、头顶上闪烁着的灯光有瞬间的停滞。
“你稍微、等一下。”
“怎、怎么了?”
在头顶上仿佛催促着他的灯光熄灭了的时候,他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然而那份“砰砰”的心跳声却还完全没有停止、甚至可以说稍微有点窒息感。
她凝视着他的背影、也发现了他的这份局促不安,手指在按键上敲打着——
他没有回头,不知道她按下的是哪一个按键。
只是伴随着极为清脆的“噗”的声音,头顶上的赤红色光芒变成了更为柔和的绿色。
他的情绪就像是被谁攥在手中的海绵一样、不受自身控制在张弛着。
“你拿着这个——”
她绕到了他的身后、在他的背上“啪”地贴上了什么。
在后背的位置,不是很容易取下来——他本来也没有打算把手指绕到背后去——
大概是害怕在这份空间之内,哪怕灯光是如此柔和的苍绿,在自己的指尖触碰到背部的时候,还是会触碰到什么不应该随意触碰的东西,进而触发危机。
而附近也没有镜子、他没办法通过回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背后被粘贴了什么——
只是凭借着干巴巴的感知的话、他的背后大概是被贴附了什么方形的、两侧垂着带子的什么东西吧。
“什、什么?”
她后退的步伐——
重新坐在椅子上的声音,以及手指刮擦着屏幕发出的“吱吱”令人难以忍受的高分贝噪音。
“现在你先不要管这种事、离开之后再看。不开玩笑的说,我的精神力确实差不多要到极限了,如果你还继续在这里停留着,那么不但无法确认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甚至连以后确认的机会都差不多会失去了——”她低声道:“我正是因为这份无法自控的冲动感,才会把它贴附在你的背后——”
如果庞戈是更加懂得所谓的“人情世故”的存在的话、那么或许借着伊莱的这番话,他或许会因此而对伊莱有所调笑。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做、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再次感受到了红光覆盖在周身的时候,他保持着沉默匆匆从房间中离开去——
伊莱那越来越小的声音、却还是留在了他的耳畔。
“是么……原来这家伙、在不同的状况下对那位也还是这样忠心么?还是说、因果的关系出现了错乱呢——
既不是完全没有因果牵系的巧合、也不是现在基地内所理解的探索……?”
她的声音幽幽停留着——
“到底是、哪种呢?”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的门已经自动关闭,他想要回答也没有机会回答了。
不过他还是稍微有点好奇、她的那番话是期待他回答什么,还是完全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是自言自语的话、为什么不让那些言语在心中流转?
如果是希望他能够回答的话、声音为什么又越来越小,甚至在他好不容易能捡到机会回答的身后,身后的门扉“砰”一声关闭?
他茫然站在走廊之内——
他是认为这间房间是应该属于她、他才会走到这其中来,可以说是自认为有规律的误打误撞。
然而他却知道自己并不能说这次误打误撞完全没有收获——
至少、他忽然意识到了,之前他生活着的被各种黏糊糊的恶心的东西所覆盖着的基地,表面上看起来的是由她占据着相当有限的房间、其实那只是她经常出没的地点罢了——
在其他房间、哪怕没有她的痕迹,所属权也是完全属于她的。
在这里大概是有所区别的吧、那些她不曾占据却也拥有着所属权的房间,现在应该是住着其他生灵——
那些原本是她经常居住的房间,在自己拉开门的时候,大概看到的也仅仅是个陌生人——
甚至、自己现在真的碰到了她,看到的也仅仅是个陌生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到有些怅然——
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去——
本来想要去搜寻所有她可能在的房间的念头、被他放弃了。
仅仅是应对一个不熟悉的伊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
若是应对的是一个熟悉的人,他或许即使有着其他的力量支援着也会全身都是破绽——
听起来似乎是有点矛盾的情境——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他倒是更好应对,反而面对熟悉的人会有些不知所措——
大概是本来就不熟悉的人、流露出了截然不同的一面,还可以用“我们的关系没有到达那个层次”来解释——
然而、如果是熟悉的人,从头到脚显现出的违和感——尤其之前一直都是像他信念一般的存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保持所谓的正常而理智的情绪。
说起来、自己好像还真的要感谢,这边的庞戈和伊莱不算熟识的事情——从对方使用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对话的流畅程度而言,他和对方也由于方向不同,成为了乍看完全不是同等的类型——
当然他也知道若是愿意深入去解明的话、肯定结果是截然不同的——然而在基本都是维持着表相的关系内、反而是表面上的偏差能够让人瞬间暴露——
至于之后的所谓内核之类的比较虚幻之物,倒会被认为是在情绪激动之下,开始强行挣扎着试图不让他人发现伪装的真相。
如果他现在也有着寻找归所的欲望的话,他现在大概只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内——虽然那也不能称作是自己的房间了。
结构、陈设是几乎一致的,但是——除了结构陈设之外的东西却都完全不符合他自身的审美——如果他确实有着那种东西。
在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不知道是过于疲惫的情绪席卷了他,还是他确实感觉到困倦了,他朝着那完全不符合自己个性——至少他自己认为是完全不符合自己个性的大床上重重躺倒了下去。
有什么东西硌住了他的背部、把他的后辈硌得生疼——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背部被贴上了什么的事。
那本来应该是临出门之前的最后的嘱托,为什么却被他忘记了呢,还是如此彻底的……
他有些想不通这一点,把手绕到了背后去,轻轻拉扯着。
他的手不能绕到背部——经过锻炼变得那样健硕的身体、以及比他自己更加壮硕的肌肉——他本来以为身体的各部分应该比自己更加灵活。
然而过于粗壮的手臂却阻碍了他把手掌平伸到身后去、取下黏贴在背部之物。
他发出了“呼”地一声,尝试着——
手指能够触碰到边缘的时候,他做出了用手指“夹”的动作,然而他却只捏住了空气。
那么、自己把身体朝着手指的方向稍微倒折,是否能够让手指触碰到呢?
他试图把试图朝着一侧倒折、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能碰到。
在背上黏贴的比他想象得要更紧,他身体的倾斜并不足以让黏贴在背部之物伴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倾斜。
“什、什么啊,真够讨厌的。”
他口中发出近似骂骂咧咧的声音——然而比这更加刻薄的骂人的话语,并没有在他的头脑中形成概念,是以他也没有用比这更加刻薄的话语——
何况在这个房间之内只有他自己,哪怕他大声唾骂,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的也只有他——
这样岂不就像是他在自己辱骂自己一样了?
其他人在他的背部黏贴了这种东西,他取不到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对自己发出刻薄的骂声……
“你确定吗?这个房间之内、只有你自己?”
在他的耳边、传来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熟悉,同时却也不可否认有些陌生。
语气上、还有心境上——
如果他的面前有镜子的话,他肯定能看到自己的脸上现在浮现出的定然是相当惊慌失措的表情。
可能是从刚才到现在、他的情绪本来就处于某种高度紧张的状态,只要捕捉到哪怕一点点声音,都会引来他异常的慌张来。
“谁……?”
“你现在的表情很慌张啊,语气似乎也有点变了。难不成你是在害怕么?从刚才我就在觉得了,除了映照在伊莱瞳孔之中的那张面容,我还真不想承认你这家伙可能是我的某种分身啊。”
说着如此流畅的话语、耳骨都发出了摩擦碰撞声。
他本身并不是这么多话的人、如果能够自我控制,他也会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听起来并不激动。
不是为了保持优良的品性、仅仅是他知道着她并不喜欢比较情绪化的存在——
“我已经很情绪化了、所以我身边并不需要一个和我相似的,能够互补是最好的。若不是互补的类型,我勉强能接受,不过之后会不会像是垃圾一样随手扔掉,我就不知道了。”
他被激发出来的、是按照她的话语中大概不会被随手扔掉的。
不过即使按照所谓的她的理想、最终自己也还是逃不掉被丢掉的命运——在遇到了优秀程度远胜于他的个体之后。
现在正在认真说话的这家伙——果然毫无疑问就是之前被他调侃为新手指引的那个存在——
他并不是、作为新手期结束就消失掉的脆弱的灵魂,而是躲在一边窥视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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