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啊、一直在一边窥视着,偷偷摸摸的。”他有些不悦地撇嘴:“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在一边偷听、还不定期浮现出来发出声音来。在我看来就像是某种难以捉摸的什么东西一般。”
“喂喂、能不能搞清楚一点——这可是我的身体哦、我的。你才是那个不速之客。难道对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没有随意的支配权了么?”
他也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但是这声音也完全是在自己的嘴巴里发出来的。
虽然他知道这根本不是自言自语,可是效果却和自言自语没有任何区别——大概都是不能给外人睹视的场景吧。
看起来就像是疯子一样——
他也很奇怪、明明是在异常的环境下成长的自己,为什么竟然也能够轻易联想出“疯子”这个形容来呢。
自己所生活着的环境、自己一直在目睹着的事情,在拥有着正常伦理观的世界看起来,毫无疑问是相当疯狂的——那么能够淡定地观测着这一切的他们,也肯定是他人眼中的“疯子”吧。
那么疯子眼中的疯子、岂不是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了么?
他不由得为自己脑海之中浮现出的可怖想法而战栗——
疯子眼中的疯子、和正常人没有差别吗——事实上、他刚才感觉到异常的某些事态,大概在所谓的“正常”的社会中,也都是被视作不正常的。
为什么生长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中、照理来说也有着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对某些概念的定义却出现了重合呢?
正常来说不应该完全是互补的关系么?
这一方所持有的概念、恰好是对方缺失的——
“看起来你原本生活着的环境里、经常是会留你孤身一人,可是却有相应的知识传授给你呢。
只是拥有着相应的概念性、却没有实施的环境,却偏偏给予了足够充足的时间来进行自我思考,久而久之,你的脑海中尽是些相当复杂——在其他更加接近‘正常’的世界来说完全不需要思考,你却总想溯洄本源的念头——”
“欸?”
“虽然是你的思考、现在使用的也是我的头脑哦。也就是你转动的每一个念头我都能感受到,包括你喜欢的谁——哪怕连你自己都不愿意提及她的名字,怕亵渎了什么,不过从偶尔闪现过的模样以及内心中倾吐震荡出的名姓而言,我还是窥知到的。
莉丝——是莉丝、对么?”
“嘛……”
他自觉自己没有在脑海中闪现过几次那名字、基本都是用“她”以及“他最尊敬的人”来替代的,结果对方却捕捉到了他的思绪么?
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就算是他自己都没有看得很清晰——
“这不是当然么、我自己的头脑,忽然涌现出了完全不像是自己的念头什么的——就好像是睡惯了软床、忽然在厚厚的天鹅绒垫子下面感觉到被一颗豌豆硌到了腿肚子的感觉。
你当然发现不了、在我来说,可是耳鸣得厉害呢。”
“对……对不起……?”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番话、只能低声说出“对不起”。
他也不是真的感觉到抱歉,非要形容的话,其实有些类似于没话找话的氛围。
现在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完全看不到脸、却能感受到其心跳声的对象——
与其说是面对着、不如说是在联结着的。
无论哪种感触都是完全陌生的。
他本来也不算是有着相当的和人交流的经验——所谓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基本全部都是针对着某个特定的人——
哪怕就算是她的眉毛弯折超过一定的角度,他都能读取到某些不同的意味来。
然而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她一个人身上的话,无论他掌握了多么精准的观察能力,都只能针对她一个人的特性。
即使是在他生活着的世界之中,只有她一个人,都无法代表整个世界之中的所有成员——不如说、作为唯一高高在上的存在,如果其他人之间还是有着某种共通之处的话,唯独她的性格会出现和其他人极为显著的差别。
所以直到现在、他连自己的心跳以及纷扰的思绪,都没办法找出症结——不如说他的第一反应的话,反而是会让那些思绪完全保持着静止不动的状态。
一旦开始深入思考自己的处境、没办法满足现状的后果,他根本不想承担。
脑海里时时刻刻充满着杂音、又强行抑制下去,他就无法很清楚地筛选出他的思绪之中出现的,属于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念头和自己的思考。
在他看来、全部都是他不能深入去涉及到思考——
同时、也全部都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的思考。
“对不起吗?我不太清楚,你到底有什么应该抱歉的部分?”
“占据了你的躯壳、这样——”
“嘛、嘛,我也稍微读取了一些关于你来到这里之前的那些记忆,你之所以会占据我的躯壳,不可不是你自己的错误吗?而是强行把你送往这边的那家伙的……”
“喂!”他脱口发出了一声怒吼。
哪怕他知道那是事实、但还是从他的喉咙中发出了低吼。
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根本就是某种不经思考的冲动。
问及她和这身体的原本的主人到底谁更加友好、那么肯定是这边的庞戈更加友好。
毕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也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杀气和强烈的敌意。
虽说这在她的身上,他也同样感觉不到——
然而他却总有一种,那些气息从来走缠绕在身边,完全没有消散过的感触。
大概是她面对生命的态度实在太过无情了吧、自己不自觉就会产生她是冷酷的刽子手的想法——在刚刚产生的时候就掩埋掉,结果不知不觉在意识内出现了无数同样念头的死尸。
在产生误会的初期、就应该把这些误会从头解开来——
一点点捋至平顺,这样才不会留下祸患。
她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有留下容许他质疑的余地,他能做到的就只是一味听从、一味认可——乍看起来仿佛是恋慕的心意,其实完完全全只是崇拜之心。
还是不会去思考为何而崇拜、只需要认为她所做的一切全部是正确的思考就足够了。
“对……对不……”
“真是别扭呢、你这家伙。”从自己的口中倾吐出的、连声调都让他不熟悉的声音:“现在、我倒是有点佩服卡利特那家伙了。
竟然就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了许久、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丝违和。直到两者之间互相影响,他也还是保持着这种交流的模式。
我现在只是、从自己的口中听到声音都觉得有些诡异,如果也让我对着镜子映照着自己的脸,发出‘啊、啊’的声音来,那么我很可能不能维持自我,而是想要干脆把自己杀掉呢。
卡利特却反而在这之中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如果能够交替使用身体的话,我倒是想要潜入他的身体中,看看他的思考回路。”
“你们这边……”
他想起了就在刚才他看到的伊莱的屏幕上显示着的大量数据。
以及伊莱强硬地传输到了他头脑中的,关于这边的世界上一次毁灭的某些黑暗之处——
“你们这边不是可以提取记忆以及记忆力吗?甚至能够让替身和本尊之间都搞错了自身的身份什么的、而其他的代替品也都以为自己是真的。
能够有着这种程度的技术的话、岂不是你想要读取谁的记忆,那么就提取出来就可以了吗?
即使通过正当的手段无法提取、不是也可以偷偷摸摸的……”
“唔……”嘴角被拉扯的感觉:“如果不是占据着身体的话,某些要素恐怕是不行的呢。
比如说、你认为即使能够提取出你的……莉……”
他就像是应激反应一样、立刻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了“咯吱”一声。
他也不想打断这边的、对于他来说既是原本的主人也是真正的庞戈的那家伙的话语,他其实对他现在提及到的话题相当好奇。
然而他就像是不能控制自己一般、发出了打断的声音。
“好吧、虽然我不是很习惯,可是考虑到我们的对话最好能流畅进行下去比较好这一点,我果然还是说‘你所崇拜的那家伙’好一些?”
他从肺部里吐出了一口气。
“老实说。”苦笑的声音:“我可不认为、这种说法就变得更礼貌了——难道不是变得更加没有礼貌了吗?”
“……”
总而言之、只要不提及“莉丝”的名字,他的呼吸就会畅快不少——那并不是被植入了芯片、或是有谁的监视着才会做出反应,而是长期的条件反射。
莉丝其实没怎么禁止过他、甚至他偶然间出口的名称,她不高兴的表情也不会很明显——
既然没有刻意做出过拦阻他的行为,那么为什么自己却还是会有着这种天然反射呢?
她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实现的、让他在内心中,既认为自己是在恋慕着她,同时又认为她是神圣而不可侵犯?
这两种思绪,严格来说其实也是有些矛盾的吧——
如果说这具身体的自由度改变了他,他刚才还是会发出某些近似于疯子的怒吼。
然而、如果说完全没有改变、他现在却能冷静思考思绪的矛盾来——
“你现在的心情似乎平静程度更高了,应该能够以比较心平气和的态度来听我的话语——”
“唔。”
“那么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你只是在眼前看到了你最尊敬的那位的所有思绪,把它们都呈现在眼前,你就能说你已经了解她了解到灵魂的程度了么?”
“不、不能呢。”之前愤怒的情绪已经消失了,但他却还是脱口而出了答案。
“还有那位‘希’,我不认为你所尊敬的那家伙,并没有对他进行脑波检测。”
“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自然还是被检测了的。”
“完完全全的、相当深入去探测了他的思绪,这样没错吧?”
“是。”
他自己还亲眼目睹了那场景——虽然看着他在笼子中挣扎被虐打,他的心情有着难以言喻的清爽感——
然而、同时他却也多少在那个场景的身上感受到了——
矛盾。
就和他现在在为自己的对于“疯子”和“异常”的定义竟然会和普通人相差无几的,略带着惊诧的矛盾。
本来以为应该是“异常”的自身、概念上也和他人不同的他,既确实有着疯狂的一面、却会在脱离的时候自动回归到所谓的相对正常的价值。
人类沦陷的世界被迫娶了兽族女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