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什么呢?在彻底检测了他的脑波之后——为什么还要一次次试探他可能的边界呢?
当然、同时也算是试探他是否会有仇恨的情绪存在着——
既然已经把他的思想整个翻出来了、为什么却不尝试用这种思路的进阶模拟他接下来的行动?”
“这……”
“是做不到、对吧?因为做不到检测了脑波、就掌控对方的心灵,才会一次次反复做同样的筛选。”
声音、从自己的咽喉和嘴唇中流泻出来,却依然是那般陌生。
“甚至、还有你也是,如果她只是通过检测你的脑波、就能修改其中的一切的话,那么你现在的纠结感又是从何处的起源的?”
纠结……么。
确实、如果自己的脑结构已经彻底发生改变了,那么就不该有这种近乎绝望的纠结感——
想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却因为那缭绕在耳畔的,熟悉音色却不熟悉声调、更加不熟悉语气的话语恍然惊悟——
“等一等、我现在使用的也不是我自己的大脑,那么又如何确定这份纠结感是来源于我自身的思考呢?”
“的确不能。那么、你又是通过什么来认定,那些忠诚的、即使被背叛也绝对不能抛舍的情怀是属于你自己的呢?不是同样不能确认么——然而你却认定那些思绪是属于你的——
你如果仔细感受的话、甚至从方才伊莱挑不出你话语中的错误就能感受到吧,不仅仅你对于莉丝有着奇怪的忠贞心,而我对于莉丝也同样——
纵然你的莉丝是统领者、而我的莉丝则是在这边世界的一个普通的、脾气暴躁却很有能力的工作人员——
而现在又多出来一个温和的、不擅长思考,却能够通过自己的畏怯感给予自己的同伴鼓励的,和我的莉丝截然不同的另一个——
你应该、在能调取的我的记忆中能感受到吧?我们的世界是怎样的一种构造——我们在不同的世界之中协调着、选择能够供给我们完善而平静的生活的选择支、尽量多排除掉错误选项,同时如果可能的话,就用莉丝来承担伤痛的那种方法来完全模拟复制出其他世界的有用的个体,把他们的记忆和思考原样复制过来,这样我们就仿制出了其他世界中最优能力的个体——
你应该发现了、这三个莉丝都是有所不同的——正因为有着难以言喻的忠诚心,所以你应该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其中的差别——
可是、事实上,你发现了吗?我不觉得你没有发现——只是、习惯性停止思考,甚至让你已经开始对‘莉丝’这个名字,而不是这一存在付出自己的忠诚。
毕竟‘莉丝’这个存在总是发生难以解释的变动——如果不是在对这个名字效忠的话,认知很可能会出现不可逆的崩坏。”
原本身体的主人调动着大脑——
那毕竟是属于他的身体、他若是想要调动身体机能,无论如何思考都比自己要容易得多。
而直接调动大脑机能的模式、在脑海中呈现出来的画面,竟然比之前伊莱、还有更早之前的世界之中看到漂浮于空气之中的投影画面更快、更加清晰——
甚至就连感情都能完整传达到心中去。
即使那是自己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糖果、自己的舌尖上却还是扩开了某种怀念的味道。
那是故乡的味道吗?他不知道——那毕竟不是他的故乡——
不过、也未必是庞戈的故乡。
毕竟那是和其他的记忆都无法接轨的,相当别扭的、出现了数处怪异的接缝的部分。
“这糖果、不是你的记忆……吗。”
“嘛、你看,我就说你还是有正常的判断力的——难道我说的有什么问题么?并没有呐、你不但拥有着正常的思考力、也有着正常的判断力——
就连你根本不熟识的我的记忆中出现了错乱的部分、你都能捕捉到的话,那么岂不是证明你本来该更加熟悉的自己——哪一部分是你的思考,哪一部分不是你的思考,其实你也有能力筛挑?为什么不呢——”
头脑中的画面继续推进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并不会怎么去回顾的,属于他的回忆。
那能算是美好的回忆吗?他也不知道那能否算是美好的记忆、至少在当时自己的心情应该是愉快的……吧。
实际用这双眼睛睹视的时候、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再一次回溯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诧异于——原来当初自己的心情,是这么沉重的吗?
那么、为什么当时的自己却完全没有发现呢?
已经痛苦到心脏要被撕裂的程度、为何没有发现呢?
如果他真的没有发现、真的以为是愉快的记忆,那么又为什么却不曾回顾过相关的碎片吗?
所谓的潜意识抗拒么?
然而这种思维不断重复,无论如何也不能简单解释为是潜意识在作祟了。
那就是、他自己的主动意志。
是他主动寻求的的救赎和解脱、然而他却把这份责任全部都推给无法反抗的所谓潜意识——
多重人格真的存在的话——不对、描述自己没有体验过的东西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自己最初就和这边的庞戈共用同样的身体的话,他不得不说自己的意识中肯定会把自己做的有问题的恶劣的事,想方设法全部都推到庞戈的身上。
这是他能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却也是能够保证自身不破碎的事。
但是在庞戈自由调动着他的记忆的时候、他发现了那违和的糖果的记忆来源于何处了。
“我不是第一个么?借用这副身体的?”
“啊、你看呐,我倒是认为那边你所崇拜的那位太蠢……”
他的“蠢”字的发音还没有完全出口、仅仅是发出了一声像是泄气一般的声音,对方就已经开始从喉咙之中溢出低声嘶吼。
他咳嗽了一声道:“我倒是认为你所崇拜的那位未免也太没有眼光了——虽然你在听过伊莱的话、以及我刚才的言语之后认为自己的忠诚心是被操控了,事实上,不管伊莱的想法是什么,但是我的思考是截然相反的——
我不认为你是被操控了,没有任何人能操控你。哪怕你一直按捺着自己真实的欲望和思考,你其实也依然是以自己的力量贡献出你的忠诚来。那就是你自己的意志,逃避这种责任没什么意义。
我刚才已经感受到了哦、你不是想通了么,如果早早就和我共用同一具身体的话,我早就成为了你的替罪羊了。
你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然而却还是压抑着自身——这真的能够叫做被操控吗。
真正的被操控、不应该是连自己做的事情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灵活的思考能力——?
事实上、是这些话题你已经不止一次思考过,甚至每一次都不止是停留在思考的境界上,而是已经想通了。
然后你把想通这个事实埋葬起来、反复埋葬,却把自己内心涌溢出的念头当做是‘潜意识’,真正被操控的人真的会做到这种地步么?
没有被命令的事情就不会去做的话、那么在没有被命令的时候几乎不太可能去思考——真的去思考了、那也不会去收回思考——
与此同时若是产生了恐慌、恐怕会通过倾诉来解决吧。试图把自己的内心中陌生的情感完全倾倒在效忠对象的身上——再之后受到严厉责罚。
你已经目睹到无数次这种事了、甚至也没有故意藏起来。你在其中感受到了威慑、更多却是庆幸——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自己是特别的这件事?难道不正是你自身的意志,希望能够被你的效忠对象所认可么?绝对的忠诚、为什么还要寻求认可呢?那种自我实现的价值,不是在被摸摸头的时候,就已经实现了么?”
“……”
“喏、你到底在钻研什么?你又在探究什么?你真的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吗?”
在这个瞬间、他的思绪被调动到了,一片血红的画面中。
“!”
在他看清画面之前、他已经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几近发狂一般,大吼着:“不!不要把这个调动出来!我不想看到这个!喂、喂——!”
他习惯性——他甚至对于自己能够产生这种“习惯性”行动都产生了某种战栗感——
他完全没有这样调动思绪的记忆、但是他的感知却分明在告诉他类似的事情,他已经做过数不清的次数了。
然而、这终究不是他的身体——
他无法依靠自身的意志控制——
那是他的记忆、却由于不是他的身体,可以被其他的魂灵所随意调动。
多么喜感而又令人痛苦的发现——
显然、他感觉到了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了——那是他拼命想要隐藏的某些事,那么好奇的感情当然不是源自于他,而是源自于另外一个魂灵。
他之前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大概就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现在则是想要屏气凝神来观察这一切——
在那血色散开去的时候、在血雾之中,他窥视到了躺倒在那里的身体。
谁?是谁?
还有即使被希打倒的时候、他虽然明知道实力相差太过于悬殊,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正胜利的——
然而就这么干脆放弃了的理由、是什么?
这一切的答案,都隐藏在那一抹血红色的雾气之后,然而和另一个庞戈产生的好奇心是不同的、他的内心没有丝毫好奇——
他现在甚至思考如何才能让自己和庞戈一起毁灭。
在产生反抗的意识的时候,他的感知之中出现了艾深·克里修恩和卡利特的镜像的记忆。
站在镜子两侧的人,一边所感受到的是依靠以及陪伴。
然而另一侧感受到的却只有惶恐不安——
虽然最初的时候、发现了在镜中有着自身的倒影的时候,还是有着某种欣喜,却仅仅是片刻之后就消失掉了的情感。
随之而来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彻底摆脱的畏怖。
别看我——
别看我——
那种情绪、渐渐让他发现了镜中的自身与自己的违和感。
显然镜中的自己和他并没有一样的情感——
纵然看不到自己的脸,在看到镜子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会认知是自己——
可是在表情的撕扯出现了差别的时候、却还是能够意识到。
不对、不对,这家伙——不是我。
那是一种、最初还认可为自己的影子,之后却也开始否认了的情绪——
何况、他对于庞戈并没有当做自我的认知。
从最开始的时候、就能清清楚楚认知到,那是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存在。
这里、是他的身体。
现在、他却感觉仿佛是自己的身体也受到了搅动——
然而、那位卡利特,还有艾深的记忆,显然不该属于他——
他却能够像是完全属于自身的东西一样,随意调动。
以及品尝糖果的记忆。
皮肤上被撕扯了贴片的疼痛——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哦。”
也就是、数分钟前,从伊莱那里听到的话语——
“可是、我根本就没什么特别的,这个事实还真是让人受打击啊。不过找到了归栖地什么的,也算是收获吧。”
曾经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也就是,现在不再那么认为了么?
显然那并不是事实,其实直到现在,她也依然是很特别的存在而存在着。
可是、为什么——
她却误以为自己是平庸的存在呢?
让她产生了认知偏差的到底是什么?
是被投在了不特别的群体之中这件事——
就像是小石子一样、小石子中的金块是很特别的——
然而、即使不在小石子中,金块也还是特别的。
之所以会产生落差感,是她忽然从小石块中,转移到了贵重金属的群体之中。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特别感完全散失在了这些闪闪发亮堆积起来的山峰之中。
不是特别的、也不再是特别的。
她以为她发现了新的事实——然而其实反而她之前的认知比较接近本质——
并非是她的光芒变得黯淡了、而是她被投入了一群特别者中。
那么、显然庞戈也是特别的——
庞戈的特别,甚至能够让他和伊莱一样,感受到皮肉从贴片中被撕扯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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