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想要询问菜谱,只是随便提到了这个话题,就继续发散下去了而已——准确来说也不是我发散的,是您在这里发散我也确实不反感——
我并不是那么能忍耐的性格,也不觉得有什么必须要迁就不合理的事情的必要。旁的不论,如果我真的有不耐烦的话,又不想离开这里,最快的方式难道不是打断您么?”
“可是、我长期不和任何人交际,还想要从身到心都化成真正的机械的话,可以想见,即使你想要打断我,应该也做不到。我并不会被打断,而是像平时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
“那么、我使用强制的手段打断也就是了——”
“强制的手段是什么?”她的手指戳着桌面上的一个浅黄色的小按钮——
严格意义上,她的手指并没有放在按钮上。
按钮被一个半透明的保护罩的保护着,她的手指只是帖在了保护罩的外侧而已。
但那保护罩太过于通透,她的手指停留在了相当恰到好处的地方,所以看上去竟然就像是直接按在了按钮上一样。
“除非你点选这里、强制切断整个空间的电源。这也不是我的生命力就会被切断了什么的,只是——会让我短暂陷入恐慌中,这个时候你再抛出什么话题来,我可能会根据是否感兴趣来截断我刚才的话题——
然而、这个外罩只有我能打开,有我的手指指纹,瞳孔验证外加上一层密码锁——除非你同时把我的手指砍断、眼睛挖出来,强迫我说出密码,不然您肯定无法打开来。
若不使用这种方法、无论您是想要干巴巴地讲冷笑话,还是用刀子抵在我的脖子上,您都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那么、您的强制性手段是什么呢?”
“我本来不知道强制的手段是什么的,现在总算知道了。”
“喔——”她嘴角上扬:“也就是、在此刻之后,我必须要小心您会突然发狂使用强制性手段来劫持我、甚至不惜做出威胁我的生命的事情么?”
“威胁您的生命……大概是不会的。”
“你是想说、一只眼睛和一只手无法要了我的命么?”
“虽然并不是这个意思——”庞戈捏了捏自己的肩膀。
这具肉体、虽然没有太多的违和感,偶尔看到的身侧的黑漆漆的屏幕,以及亮晶晶的地面呈现出来的倒影,看到自己的模样和之前没什么差别,不过肉体上似乎经过了比他生活着的时候更好的保养——
整个身体都很轻盈、呼吸也很顺畅,力量大概也很强。
他还没有做过具体的尝试,不过如果是这具身体的话,说不定可以徒手捏断钢管之类的——是加入了这方面的改造。
他无法想象在之前的世界中加入类似的改造。
他时全心全意信任着他的“主人”的,他的“主人”恐怕却不信任他——不对、应该说,他的主人其实也是相信着他的——只是相信的不是他的道德和忠诚心,而是在相信他的弱小。相信他的弱小不会给自己带来伤害——
虽然确实可悲、不过他也还是能意识到,自己在对方的眼中其实就是个玩物一般的宠物的事实的——
说不定、宠物都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自恋而已。
实际上他的价值既非宠物、也不是玩物,而是具有某些观察价值的玩意——和笼子中被关着的那些家伙别无二致,只是站在笼子内外的差别。
他之前倒是没有这么想过——偶尔浮现出的念头,那种矛盾感让他没办法更加细致去解析这个问题——
不过在看到了、竟然有着半透明的墙壁,内侧与外侧分别关着复制体和原本的肉身,那道透明的墙壁看起来仿佛是二者之间的分界线,其实分界线完全只是他们自己的妄想而已——
并不存在什么分界线、或许他们自以为聪明的做法,是早就已经被谁使用过的了。
把本体和复制体之间互换那种事,是已经有谁做过的事——
之后随着世代交迭,总会有冒出这个“新奇”的想法的人,最终就变成完全混合在一处,分不出你我的境况了——
而他之前也曾经暗自庆幸过——幸亏自己不是笼子之内的人这种事——不过或许这种思考方式,从一开始就只是纯粹的、自我欺骗的一部分。
就和他的忠诚是有意义的、她果然对自己是另眼相看的——直到确定了这里确实是另外一重世界之前,他还是心怀着某种绝对不可能的憧憬一般。
在那个瞬间、有某种通路在自己的大脑中成型——
他发现了,其实笼子内和笼子外没有什么差别。
正如内和外,正和反的概念一样——既然是相对的概念,那么对于反面来说,正面也是反面——
现在他所立足的地方,是另外一重世界——
然而毫无疑问对于另外一重世界的人来说,自己才是真正的另外一重世界的存在。
他捏着自己的肩膀的时候,他也发现了这具肉体所拥有的威慑力——
虽然他不知道,对于眼前的这个人来说,自己的这动作到底有多少威慑力就是了——只是、在偶尔会浮现到表层的意志,一时又会完全消失,他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在中途出现意志的迟滞。
对话的时候、出现了不自然的停顿,有时候比说错了话更容易影响到对方的心情——这是、她所教给自己的概念——
但是,她却是不会在意的——被给予了这样温柔的安慰。
这到底算是什么呢?
他也被灌注了必要的知识,在比对之后他还是能够找到合适的形容的——
只要、把全世界都塑造成某个人的敌人,并且不断强化这种概念,之后却会告诉在这个到处都是敌人的世界,只有自己会不断鼓励、支持着,并不计较任何代价——听起来好像是温柔、听起来好像是温暖——
其实那只不过是,控制的第一步而已。
全部都是敌人、只有自己会温柔的话——把这句话的逻辑翻转过来,就是纵然世界如此之大,却不会有对方的容身之处——
对方拥有的只有自己、也只会有自己。
只有自己是无条件的、其他的都是有某种目的——
恶意这种东西,即使无视也存在——
正如善意这种东西、即使无视也依然存在——
然而、纯粹的东西,却基本不存在。
在二者交融的时候,选择看向哪一边,心情也不同。
“我的肉体、在您看起来,也很强劲,对么?”
“唔、如果从纯生物意义上来说的话,的确很有威慑力。就像是大部分的生灵被一只棕熊追都会忍不住奔跑一样——
甚至就连温顺的大象靠近的时候、大部分的生灵也基本都会感觉到恐惧。哪怕是号称森林之王的动物,基本也只敢靠近没有被象群护着的小象,而不敢对大象贸然发动袭击。
而且、大象的温顺是有限度的——如果是在偷粮食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并且对大象发动了攻击,是会演变成严重的流血战的。
嘛,您也不是大象,也不知道谁是大象,我和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呢——可是、这也是我无法筛出最为有用的信息的结果。”
伊莱发出了干巴巴的、却并不尴尬的笑声——
“黑猩猩的身体,也足够有威慑力了。如果能群体行动的话,那么威慑力就更强了——可是、在这【基因保存基地】之中,让战斗力朝着某一方的天平无限偏斜,对于基地的存续便不安全。
最终能够留下了的黑猩猩就只有您一个——不过作为补偿、您的身体内其实是有着,那些被强制消灭掉的黑猩猩中提取出来的最为优秀的部分的——”
“那是什么?而且为什么您刚才突然不再使用【人类基因保存基地】这个形容,而是【基因保存基地】了?”
“没有。”她眨动着眼:“不是按照旧历、今天是4月1日么,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是每一个都被默认了可以参与这无聊游戏的家伙,不都可以随意说出自己感兴趣的台词么?”
她的手指擦过半透明的玻璃罩——
“如果允许每个人都说谎的节日,其实最好的一点、并不是可以说出自己平时不敢说出的假话,而是——可以随意说出自己平时不能随意说出来的真话——”
她保持着刚才那看起来很尴尬的笑容。
“不知道您认为、这玻璃罩下面,有着威慑我的方式,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您是个黑猩猩这件事,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这里并不一定是真的【人类基因保存基地】的事,是真还是假呢?
即使这里是【人类基因保存基地】,也不是不能保存黑猩猩的样本这件事,不知道您是否能准确理解这个事实呢?”
“最后的那个……”他蹙眉:“是什么意思?”
“嘛、既然之前存在过对于真实的肉体和复制的肉体的差别有着病态的执着的家伙们存在着,那么非要把所谓的进化前的肉体留下来的组织,不是也很正常吗?
黑猩猩什么的、猴子什么的、单细胞生物之类的——把这些也都算作是‘人类’的一部分,这种解释,不知道是否能够合上【人类基因保存基地】这组织的名称呢?”
庞戈从她那保持着的、尴尬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中,反倒感觉到了威慑——
本来他是想要用气势压倒对方的,不想自己才是被气势压倒的那一方。
他方才内心中涌动出的澎湃的心情、瞬间被冰冷浇熄——
现在所能剩下的感情,可能就只剩下逞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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