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刚才专门捏着自己的肩膀，是想要和我说什么来着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十之八九还是威慑性的话题。”
伊莱坐在那宛如剥夺了她的人性的、能够给身体充电的座椅上，脸色坦然——
“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说吧，我会认真听着的。”
“可是……”
“没关系、你可以随便努力，但是不能期待结果嘛——你可以随便威慑我，可是你并不能就此期待你确实就能吓唬到我，不才是正格么？”
他沉吟着——与其说他时在思考，还不如说他是在等待。
等待之前他莫名就开始依赖着的、素未谋面可是却能够在关键时刻替他托底的——因为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所以大概也拥有着类似的基因组的哪个人代替自己回应——
再一次是空白的时间。
他意识到对方暂时一段时间应该是不会替自己做出那些看起来还算完美的回答了——
这或许、才是最为正常的情况。
就像是每到一个地方之后、都会有新手指引一样——在指引结束了之后，就轮到他自己行动的时间了。
他其实不知道“新手指引”是什么。
似乎是属于一种名字叫做“游戏”的存在的玩意——不过、在他印象中的所谓“游戏”要么都是更为质朴的东西，要么是足以吞噬整个世界的恶劣玩意——
不过他崇拜的那位似乎倒是深谙此道——他并不知道她在讲述那些对于在黏糊糊的空间中生活着的他来说已经变得没有什么意义的词语到底是她自己真的接触过，还是在他降临之前、在书库被腐蚀得更厉害之前，她在那些被腐蚀的空间中读取过资料。
当人生太过于空荡荡，就很容易把自己看到的世界当做是自己的世界来对待——
不如说、其实个人的人生，基本都是很匮乏的东西，而想要填满其中的缝隙——要么就是追寻一些看起来很卑劣的趣味、要么则是把其他人的故事装在缝隙之内——
说到底、个体也依旧是作为母星的存储器而存在的。
1EB的资料、就需要将近6000块18TB硬盘才能盛装得下，而单单是人类自己制造出的信息量，就多达100以上的ZB——
作为星球级别，想要存储的话需要更多的资料存储器，就像是人不断在开发扩容存储装置一般——
不过矛盾的是、在扩容存储装置诞生的时候，同时也会产生更多的信息垃圾——
累积、累积，如果什么都无法舍弃掉的话，就只能不断再继制造垃圾。
一旦开始清理丢掉，却又发现不需要的东西比必要的东西多出了许多——
大概这就是、在最开始收拾房间的时候，最初必须要把房间变得更凌乱，之后才能逐渐变得整齐。
一旦开始静下心来去审视、就会发现自己的周身净是些完全不必要的。
能够看到完全无意义的故事、甚至一不小心就投影到了自身，大概就是作为“人”这种硬盘之内，又被存入了不必要却无法删除掉的奇怪信息吧。
或许她正是在那些黏糊糊的，已经连光束都看不到的世界之中却被委托了存储那些崩塌的内容的魂灵。
似乎作为游戏而言的话，有着越精细的新手指引，上手的速度便能越快——而完全不提供新手指引的游戏，除了水管工用头来顶开砖块那种模式的游戏之外，基本都很难做到快速习惯——
实际上那些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小东西、每一块小砖块，都是经过了精心的计量，才能够在完全没有语言和文字的提示之下，也能靠着自己摸索来搞清楚游玩的方式——
把学习的过程融入在了初期游玩的过程之内，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花费比制作通用的教程更加费力气的心思。
她在那里和他滔滔不绝说着这些话题的时候、他就只是一如既往作为一个当不成狗、却还自认为是忠犬角色该做的事，坐在一边默默听着、默默记下来。
那已经死掉了的期待，又再次在他空虚的内心之中泛起——
他想她之前为他传授已经不大需要了的知识、之后他在这陌生的地方，也许是灵魂全部都被收录在了类似游戏卡带的地方。
他刚才能够应对环境、正是新手教程的功劳——
从她的口中听说到的、那足以让世界破灭的元凶之物，似乎就能够让人任意调整自身的形态——
能够随意调整自身形态、可以说是所谓的“现实”之内不存在的相当良心的功能，也是一般人所追求的理想。
想要更加平稳的人生的人、却不得不站在顶峰；
希望能够穿上华丽的衣袍的人、却在空荡荡的水管之下，听着雨水拍打着钢管的声音——
现实和期待之间存在的无理边界，能够通过在另一重空间内很简单的操作就得以实现——
在内部的资源也开始被管控之前、那确实是理想的家园——
能够在其中找到比现实更加温和的灵魂归栖之所——
是比不得不承受的，无论如何也无法调整到满意程度的现实更适合自己的地方。
能够自由调整形态、也就意味着和自己的外表是完全一样的，只有强韧度上更高是有可能的。
不如说、这种反而比自己落在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基因组的可能性更为合理。
没有了新手教程的指引、他现在只能依靠自己来应对微妙场面。
他一时却并不能想到、新的台词——
“如果——”他苦笑了一声：“现在再说这些台词，或许会显得有那么一点可笑，然而我却是真心述说这些话的——至少刚才。
即使现在稍微有一点点不合时宜，我好像也只能把这些话题呈现出来了——”
“最好是这样。如果你要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合衬的新台词的话，我反而会有点困扰。”
“我想说的强制手段、大概就是用这些肌肉——这还算强健的肉体来攻击你吧——可是、既然我没有这么做，甚至就连尝试都没有尝试过——
当然，现在我是知道了，那是无效的行动，可是上一刻的我却并不知道这个事实，我认为最可能有效的手段我没能使用，那么就是我并不讨厌你哪怕严重歪斜了我们的主题问题。”
“是吗、和我检测出来你的心率波动差不多呢。虽说我不能知道你具体在想什么，只是通过心率、呼吸还有你的表情，以及模拟装置能得出一个不大准确的大概结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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