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这城市曾下过雨,可广场和地面的群众多数不知道,毕竟巨大的城墙就犹如天花板一样盖住了大多数的天空,无论是雨水还是阳光,能进到这里的只有一丁点。没有被城墙掩盖的王宫却淋了不少,多数站在外面的护卫军都被浇了一身湿,被迫临时换下岗位,回到内室中更换衣服。
雨水不多,时间也很短,从阴云密布到最后一滴雨水落下也不过两三分钟,在那之后乌云也没有散去,依然徘徊在王宫的上方,只有少数阳光可以照射到城内。
不多,但非常重要,也极为引人注目。耀眼而温暖,每个人都需要这种阳光的照射,可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沐浴在这种阳光之下。
当一个人出生在这里的时候,就注定要在城墙的阴影下生活一辈子了。那些无法忍受的人大多数都离开了这里,或是留下来继续忍受。
对于守卫王宫出入口的卫兵们来讲,这天气倒着实不错,反正谁照到阳光对他们来说都没关系。他们同样也清楚国王与他的儿子们都不喜欢在这天气开会,反而很喜欢休息。
这样一来,那些没有在王宫内当值的大臣们即使赶过来也说不上什么,很快便因白跑一趟而悻悻离去,要不然一定会一大早大排长龙的从东西两个入口排队进入,更别提那些喜欢进出个不停的人了。
但是那还算不上什么,因为大臣中总会有人对他们大发脾气,就像是怠慢了这些自命不凡的贵族一样。或者反过来说,对这些贵族来讲,守卫大门的卫兵不过是一群听命的奴才罢了。
闲着没有事情可做的卫兵们仍不可以擅离职守,只好在特地为他们建设而成的守卫室里待着,多数人都在休息,只有一半的人在外当差,负责守卫大门。剩余的则与自己的朋友喝着酒,或者是食用从家里带来的早餐。
在外的也并非很辛苦,只不过开门关门这种无聊的琐事不可避免的要做上大半天。
今天,卫兵们一如往常的走到了铁栅栏的前方,十二个人两边各自六个,进入了搭建好的石亭里。四个人站着,剩余的休息等着轮换岗位。
其中一个站着的人几乎睡着,好在有同伴的提醒才打起精神,可却发现并非是出于善意的打搅,而是叫他注意眼前来靠近的人。
“早上好,我的朋友,可以允许我走进你身后的围栏,打开那扇门,拿出我想要的东西吗?”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笔直的走向前,一边梳理自己头发一边指着卫兵身后的大门。
“陌生人,经常进出的大臣跟贵族当中我从没见过你,所以你最好滚开,别等我发火才知道逃跑。”卫兵毫不客气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戟,对着眼前拄着拐杖的男人恶狠狠的说。
这是在通往王宫的隧道旁发生的一幕,十二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包围起了一个有着残疾的男人,那男人看起来消瘦,更像是营养不良的守墓人,脸色阴白没有一丝血气,低头默不作声,似乎被这个阵势吓怕了。
“我的言语无法说出我内心的伤感,请仔细读读我的这封信吧,尊贵而仁慈的大人。”他弯下了背脊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奉上,还做出了九十度的鞠躬,在一群围着他的卫兵面前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刚才持着武器指着那男人的卫兵接过了信件,把长戟放在胸前夹着,另一手打开了信封,取出内里的信纸。
有些香味的信纸已经发黄,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而美丽,上面如是写道,卫兵也读了出来:
“亲爱的老朋友,我已经无法继续忍耐下去,对于这灰暗的世界我已经看不到希望,即使它仍有缤纷的色彩在我身边。当我活得越久,我便越难以承认这虚伪世界的伪装是真实的,只有死亡才是解脱的办法,由我开始,将会带给所有人......”
卫兵想要读下去,却被那个男人先抢了一步说了出来。
“将会带给所有人,一个没有假象的真实世界。”那男人用优雅的调子朗读了最后一句。
“什么?”那卫兵开始感到怪异。
“这是整个故事里我最欢的一句台词。”男人带着一丝遗憾讲。
当那个男人读完最后一句的时候,一瞬间便从手杖中抽出一把杖剑,刺穿了拿着信纸的卫兵的眼球,刚刚好扎进了脑子,没有嵌入骨头里,**的时候流的血量甚至还不如一次小手术。
剩下的十一个人在那死去的卫兵倒下前的半秒内一起退后,却为时已晚。
右侧突然冲出了两个男人,不顾死活的撞向了他们的长戟,那从肚子中喷洒出来异常大量的鲜血,在他们的脸上以及手上到处都是。模糊了视线令他们看不清楚前面的东西,想要握紧木杆也被黏滑的血液缓缓滑开。
不顾一切的往后拔出刺进去的长戟时,已经太迟。只能隐约看到前方被刺穿的男人并没有死去,而是抬起双手尽可能的握紧了长戟,用不可思议的力量把卫兵越拉越近,直到面前。
然后,一击挥起拳头打碎了带着铁盔的脑袋。
三个卫兵就这样惨死在这种死法下,脑袋被压的变了形,裂开的头骨里尽是脑浆。
近距离无法使用长戟的坏处在此刻显现出来,已经换乱一团满身是血的卫兵们无法再像刚才一样有秩序的将刀锋对准敌人,更加不能挥舞武器,想要拔出配置在腰间的短刀时,一个个都被砍倒在地。
那个男人趁着他们慌乱的一瞬间攻了过来,就像是刺穿叶子一样,用杖剑刺穿了他们的脑袋,也有更加多的敌人从附近阴暗的房屋角落里冲了过来,死死揽住他们的身躯,让卫兵们难以动弹。
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他幸运的没有死去,而是抽搐并且呕吐,恐惧感包围了他,让他的理智消失,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
“饶了...我...吧。”他哭了出来,倒在地上四肢卷缩在一起颤抖着。
“当然,我的朋友,让我给你一个不用担心恐惧与别人虚伪的世界吧,这是作为信魔的义务。”信魔单膝跪在他身旁,摸索着自己后腰的口袋。
他掏出了一把银白色的锥子,长度刚好可以握在手掌中间,粗细也不过两根手指,上面雕刻着特殊的花纹,像是某种复杂古老的文字。
士兵继续对信魔不停的求饶,哀求声回荡在附近的走廊里。黑色铁制围栏的后方,一群听到吵闹声而走过来的卫兵们发现了信魔,他正在门外半跪在地面锥子抵压在被当做人质的可怜士兵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信魔回过头去看着那些在铁围栏内的士兵,发起话来问身前倒在地面的受伤卫兵。
“救救...我,求求你们了。”卫兵伸出勉强可以动弹的手从低处往高处的铁门申去,希望那些看到他的同伴们可以出来营救他。
但事实却事与愿违,卫兵们不但没有向前,反而退后远离了铁门的范围,缩到了通往王宫候客大厅的走廊里。
“我在问你,叫什么名字!”信魔吼了起来,用力举起锥子刺入了卫兵的大腿。
他疼痛的嘶叫起来,像是快要被屠宰的猪一样,捂着自己的大腿抽搐,在第二根锥子刺过来之前,半张脸贴在地面的一滩血中叫:“科林斯!科林斯·布兰森!”
过了一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科林斯犹豫了一会,终于决定从那一片鲜血中抬起自己的脑袋,面前的信魔正在梳理刚才发火时弄乱的发型,抻了抻蝴蝶结继续问起话来。
“很好,科林斯,我就直接叫你科林斯吧。”信魔讲,随后又举起手指对着科林斯腿上的锥子说。“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去碰那东西,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刺穿了主要的血管,但如果真的是那样子的话,恐怕只要松动哪怕一丁点,都会让你失血致死。”
那是事实,科林斯很清楚,在训练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医生试着去教会他受伤后的处境,不要动这个也不要动那个,为此他很烦恼,因为科林斯似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真正的遇到这种事情,更别说是在自己身上了。
如今的他,只能在绝望中盼望自己的朋友或是同袍会出来救他。
“再看看我身后的那些懦夫,总有几个你认识的人吧,说不准还有你的好朋友。想想这群人都对你说过些什么,承诺过什么?现在这都只是屁话,他们只敢缩在里面,在支援来到前根本不敢出来。这些虚伪者戏的演实在太假了,不是吗?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即便如此你还是会相信他们。”信魔像发牢骚一样,在科林斯一旁不停的说。
科林斯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但他并不怨恨自己的同袍们,就跟他自己一样,人人都怕死,即便受过训练,还有良好的装备以及人数上的优势。
他的右眼被鲜血浸湿了一半,其中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眼球甚至可以感受到血液的温度与粘稠感,异物的入侵让眼睛留下了泪水,不知是为自己而流还是单纯因为血液流了进来。此刻仅剩下的一只左眼从信魔身旁的大门后看到了躲在那里的同伴们。
看的并不算太清楚,眨了几次眼睛也无济于事,在右眼流出的同样泪水也顺着左眼的一角流了下来。
“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呆在那里别动,等你的同伴来救你吧。”信魔拍拍科林斯的脑袋,然后站了起来,扔掉挽在手臂上的杖剑,一瘸一拐走到了大门口前方。
躲在里面的卫兵大胆起来,走出了看不到他们身影的回廊,手持长戟在大门后呆着,就像是随时都要逃走的麻雀一样,看起来胆小又不够镇静。
信魔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做工精良的眼镜,戴在了自己高高的鼻梁上,缓慢而从容的举起了双手。
“我投降!”他耸起肩膀说。
卫兵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信魔喊了第三次才肯走出来,但依然没有打开大门。一直待到驻守在内部的大批部队冲出来之前,都傻呆呆的站在那。
城市的另一角,两个疾奔在巷间的人止步在某间房屋外。
特兰很熟悉这里,甚至比夏洛特本人更熟悉这间属于他自己的屋子,一直以来忙于工作以及追讨属于玛丽峰的财产,很少有机会回到这里过夜,多数时候也只是在总部就寝。
“开门!”夏洛特第一个走上去敲起门来,他时刻担心再次发生酒吧时的意外。
特兰也同样紧张,那种感受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理解。
大门很快就被从里面打开,一个仆人打开了门,见到是主人与特兰便立刻唤来了其他人迎接,就连玛丽峰也被惊动到,光着脚提着裙子急忙赶过来。
“天啊,你竟然回来了!”玛丽峰站在那条不算太阔的走廊,见到了夏洛特以后立刻跑了过去。
看起来,这里很安全。并非夏洛特所估计的那样,可却仍有异常的疑点存在。或许只是他们来的早了些,信魔仍会瞄准这里?夏洛特如是想。这种想法变成了一种制造恐惧的念头。
“这里不安全,赶快穿好鞋跟我离开这里。”夏洛特一只手牵起了玛丽峰的手腕,强行带她走到了门口的鞋柜旁。
“其他人呢?”特兰有些不情愿的问,刚才他还在生着夏洛特的气。
“剩下的人!尽快回到自己的家里,住在这里的跟我来。”夏洛特挥起一只手调动着呆在屋里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仆人们。
“发生了什么?我还没烤好我人生第一次自己制作的苹果派!”玛丽峰穿好了鞋子,踏着脚步绕到了夏洛特面前。
“别管苹果派了,我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夏洛特注意到了一些改变,那是来自玛丽峰面部上的变化。“你什么时候戴了眼镜?”
“难道你没注意到吗?我很早就订制过一幅眼镜,只不过现在才送到我手上,别忘了之前我的家可是被毁过一次的。!”玛丽峰看起来更加随意,没有了刚来这里时的那种拘束感,只不过淑女的文静气质依然在她身上。
特兰实在忍不住,于是开始打岔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赶快去巡逻军的总部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吗?”
“当然!你说的没错,不能继续耽误时间了。”夏洛特说完最后一句话,硬拉上玛丽峰开始了归程。
身后的仆人们虽然清楚的收到了主人的指示,却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玛丽峰回过头去说了一声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你还真像是这家的主人呢!玛丽峰小姐。”夏洛特打趣的说,但并没因此生气,反倒很乐于让玛丽峰来管理这个家,尤其是当他不在的时候。
“自从你找来他们以后,就是我在负责一切的东西,更别提你连回来一次都那么困难了,有些人连你的样子都记不住呢。”玛丽峰也回复他说。
夏洛特没有再次用言语回应玛丽峰,只是稍微低下头默默的笑了起来。
在一旁看着的特兰没有原地呆着什么都不做,他走了过来,突然恳求起来:“夏洛特,我想自己找黑斯特瑞。”
“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求我,特兰。我已经派了人去接他,他很安全。”夏洛特告诉特兰,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安静下来。
经历过许多次险情的特兰更愿意自己亲自去找黑斯特瑞,而不是派一队靠不住的士兵来保护那个患病中的老伯,尤其是在班德死后的这一段时间里,更别提现在的特兰不但离开了瑟雅斯,还自认为抛弃了赫伯特。
玛丽峰擅长观察一个人,也同样懂的怎么样去了解一个人,她看得出特兰的不安,走过去试探性的问起来:“黑斯特瑞?他怎么了?”
“情况不容乐观啊,玛丽峰姐姐。”特兰揉起太阳穴来,只得接受夏洛特的说法“那么,启程吧。我想去看看朱利安尔斯那面到底怎么样了!”
准备好行李包裹的仆人们总共有十二人,其中七名跟随夏洛特,剩余的都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飘落在外的茉莉花被蓝色的雾气染成了深蓝色,从城墙的缺口上飘了过来,与阳光一起落在某个角落,没等落地又被吹起,贴到了正在向下走去的夏洛特脸上。
“看来,差不多是时候了。”夏洛特从脸上拿下了那茉莉花,闻了闻。
今天的空气并不如以往那么清新,过去的日子里即便潮湿也让人舒服,可今日一早太阳冒出来时便透着一丝鲜血的味道。冷风把这味道传送的更远,整座城市的人大概都可以嗅出了蹊跷,看过广场尸堆的人更加清楚这城市会有些事情将要发生些什么。
他们都很清楚,但并不明白原因,只知道连日来的危险贯穿在了一起,迟早会发展成不可收拾的大麻烦。
同样有这个感受的还包括朱利安尔斯,但他大条的神经与鲁莽的性格总让他慢一步发现问题所在。
当他带着队伍终于到达了特兰所说的那片地方时,贫民区内显眼的一片土地上倒着一大群人,大致数数也有三十多。四周围的建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但在这片区域长大的朱利安尔斯却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居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多,留在这里的人在这个时间恐怕也早就去工作,附近找到的几个人只能模糊的叙述事情发生的经过,但对于结尾到底是怎么样的却百问不知。
地面上的躺着的并不是真正活着的人,朱利安尔斯曾经见到过这些死而复生的怪物们肆虐的情景。看到这一幕,他终于都确信了信魔仍然在生的猜测。虽然信魔如何在大爆炸中生还非常值得去思考,但当下还有着更让人困惑的问题。
如果是被围攻,那么特兰的朋友到底在哪?朱利安尔斯这样想,他转不过弯的脑袋望向地面三十多具衣着一样,但盯着被盯劈得破烂的尸体,无数的问题都随之而生。
尸体当中没有不同款式的衣物,或许都是被信魔操控的人偶。而另一面,附近的建筑全都被打碎在地,用于支撑这些墙面的房梁统统被砍断,刀口亦不止一处,非常整齐就像是厨师用利刀切割葱片一样。
“怎么可能。”朱利安尔斯看起来像是白跑了一趟,没人需要救援,留在这里的只有大量的尸体和建筑碎片。
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在这种攻击下幸存下来,他也很清楚附近的道路,这里是十字路口,被围堵住就不可能逃离,而那些人偶的可怕,朱利安尔斯自己也见识过。
可看了看脚边瓦砾下那小腿粗的房梁被切成了一块块,朱利安尔斯又否定了刚才的想法,只是自他学习剑术以来,都不曾遇到过拥有如此大臂力与技术的士兵存在。
这一点引起了他的担心,更简单的来说,那便是对未知存在的恐惧。
“如果这个真的是一个人做的,到底会有多强。”朱利安尔斯放弃了思考过多的东西,打算回去询问特兰真相,并把这个问题交给夏洛特。因为在巨大的城市里,或许有一个比信魔更棘手的家伙存在也说不定。
“收队!”他大喊起来,抬起短刀呼唤其他分散着调查中的队员们。“快点!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他的命令并没有得到反馈,几个在废墟后搬运碎片的士兵匆忙跑了过来,一脸惊恐的神情像是刚刚经历过什么。
“叫他们回来,别太磨蹭。”朱利安尔斯在士兵想要说话前边指着他们的鼻子讲。
士兵们显然不这样认为,开口回复了长官的命令:“您最好来看看这个,队长。”
朱利安尔斯非常急于回到总部,但眼下的情况或许更重要。原本被他召集的士兵们纷纷围了过来,并不是正面走近,而是背对着站在中心的朱利安尔斯,手拿剑或枪对准着某种东西一步步的倒退过来。
“怎么可能。”朱利安尔斯被士兵带到了中心瓦砾堆积出来的制高点,开始环视起周围的情景来。
那是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大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破烂或者完好无损,打着蝴蝶结,暗红色的礼服让人想起了歌剧院的侍应生,只是在这里面有男有女,也有老人和孩子般的身形。互相间挎着彼此的手臂,向后一步然后前移两步,如同跳舞般,胳膊上还挂着一只拐杖。
无差别的动作极其整齐,每个人都戴着一顶礼貌,脸上套着某种精致的面具。那上面的图案朱利安尔斯很清楚,勾起了前不久他那段不愉快的回忆。
面具上暗红色的染料被阳光照射的有些发红,线条与圆圈勾抹出的笑脸更上次见到时更加标准。
“有人说您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可以告诉我们吗?队长?”刚才的几个士兵异口同声的问。
朱利安尔斯明白了他们所担心的到底是什么,可眼前的景象让他也无法解释,只能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这些是力气很大而且难以杀死的人偶。如果没估计错的话,肯定是跟魔法有关的东西。”
“歌剧院事件发生的时候,您跟夏洛特长官就是面对这种东西吗?”士兵们还没有真正与那些看着像人的怪物接触或是战斗,但曾经听闻的东西让他们清楚意识到这些东西并不好对付,稍微有一点误差都可能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放弃原有搜救的任务,给那几个刚才招来问话的路人几把武器,让他们起码能保护自己。”朱利安尔斯沉住气,低声多旁边的人说。
没有弓箭与盾牌的队伍,在这种情况下等同于暴露在旷野,没有任何天险可守,唯一能保护住他们的便只有自己手上的武器与背后同袍们的背脊。
人偶们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密密麻麻的包围了整个废墟,最中间的是三十多个士兵与几个普通的市民,外围的人偶们数量在士兵的估算下甚至可能超过了一百五十人,五倍超过了巡逻军的人数,中间十余米的缓冲带也越缩越小,随着人偶们的靠近而变得危险。
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朱利安尔斯也同样吃惊,即便他已经见怪不怪。
人偶们停了下来,一只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但仍手挎手的站在原地,跟着将摘下的帽子摆在胸前深深鞠了一躬,就好像是极具教养的绅士一样,彼此间每个动作都不差半分。
“天啊。”一个运气不好困在里面的路人跟几个吓呆了的士兵一起说出了这句话。
说出这句话的在这城市里绝不止一个人,因为同一样事情而吃惊的更加多。
这些东西背后的主人正在远离着贫民区的王宫内被拘束着,那正是投了降的信魔,扔下了武器的他自愿投降,在卫兵们跟他之间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在王宫内部驻守的大部队来到后才想方法很不情愿的用锁链铐起了他。
信魔并不安静,时不时的会唱出一些没人听得懂的歌谣,在其他人眼里像是疯了一样朗诵台词,但却从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也对其他人不予理睬。
好在押送过程中信魔没有做出任何让人担心的行为,原先恐惧的卫兵们也并不清楚这个自愿配合他们戴上精铁打造的手铐的人有什么目的和来头,只是想尽快甩掉他,把这个杀了自己同伴而又棘手的家伙扔出去。
接手的人并不是国王旗下的任何一个士兵,而是来自北方军团的十几名士兵与他们的团长—不夜光。
当他们得知自投罗网者可能的身份时,立刻赶了过来,甚至有一半人连盔甲与武器都没佩戴,仅仅为了第一时间确认那个人是否为他们所寻找的信魔。
现在看来,毫无疑问的是他没错,但不夜光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信魔都没有理由自投罗网,一个双手被束缚并且没有武器的人更没可能从王宫内部制造麻烦。猜错信魔的想法也比完全没有头绪要强,可信魔所出牌远超他们所想象,不但令人头疼,还会使其他人不知所措。
有关于这疑点的猜测,不夜光在前往王宫的途中便不断思考,并且与身边的部下们商量,为下一步做准备。
到底是提出将信魔收押到自己所管辖范围下,还是留在国王的控制下审问他?
两条道路看起来都不算太差,但不夜光选择了第一条。他与他的部下们都希望在这种异国他乡之地稍微能有一些主动权,免得信魔嘴里的话都被套去不利于本国。
他正想着,却在踏上楼梯推开大门时,在内部的议会大厅里看到了坐在王位上的西蒙国王。连同在场的还有格伦与福克西纳,卡特倒是坐在一旁想要摆脱一个侍女的纠缠,为了不让父亲看到而生气,他特意离得远远的,在一扇小门的角落里等待某些事情的发生。
一排排的卫兵站在一旁,还有几位大臣,平时聚在这里的官员以及有影响力的贵族统统没有在列,就连艾兰思家族也没有任何一人在。
“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呢,小子。”西蒙拖长了音调,听上去既像是讽刺又些不满。
“作为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我有必要尽到自己的义务,国王陛下。”不夜光着实被吓到了,在他心里真正快的离谱来到这里的是国王和他的儿子与大臣,原本的计划被国王的快速出现而打乱,不得不重新开始考虑。
在此之前,双方都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信魔突然走向前几步,在卫兵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国王的王座前。
“初次见面!我的陛下。您一定非常伟大才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正如您的父亲和祖先一样,愿他们保佑你可以长命百岁。”信魔鞠了一躬,足足有九十度角,低沉了一会才抬起脑袋。
那凌乱头发之间的笑容满是奸诈的神情,灵光的眼睛反着光盯死了坐在王位上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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