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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天赐的女武神

第四十七章 天赐的女武神

神秘的蒙面男自从出现以后,便对三人组连续进攻了几次,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里,抵抗他的三人就已经伤痕累累,其中朱利安尔斯所受的伤害最多,被对方用拳头打了好几回。好在有着霍吉尔与拉赫马的保护,才不至于被对方的利刃割伤。

但在朱利安尔斯心中,却觉得这是一种侮辱,或许对方早就有机会用两把武器刺穿他的胸膛,但却选择在靠的足够近的时候用拳头击打自己的面部,在他看来完全是对自己的嘲笑,对自己那种弱小的嘲笑。

“别分心!”霍吉尔大叫,让分了心的朱利安尔斯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敌人身上。

蒙面男的体力看起来就像消耗不完一样,拉赫马与霍吉尔已经气喘吁吁,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动摇,哪怕走路的样子看起来也是稳稳当当,就如同安心于进食的巨牛一样,不担心任何人的偷袭,只要自己还有着强大的武力,便不怕任何事情难道他。

霍吉尔有些担心,他并不清楚这周围有多少人居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附近,或许因为今天王宫里的突发事件,使得居民们早已离开去了人多的地方避难。如果没有人在一旁的话,继续这样战斗下去失败的或许便是他们,但如若有人可以去通风报信,至少也能找来其他人帮忙。

“小鬼,你很强呢。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做佣兵?”蒙面男饶有兴趣的提起一把长剑对着霍吉尔。

“果然被我说中了,看来还真的是佣兵。可是你的口音看起来却不像外地人,这一点真奇怪。”霍吉尔回答他,但却对是否有兴趣做佣兵避而不答。

蒙面男开始奔跑起来,在靠近三人之前便跳了起来,一跃到他们的身后,在三人的三角阵势之间进行了突击,拉赫马在对方刺过来之前便以挥出刀刃,但还是没有对方的速度快,被长剑刺中了肩膀,为了避免继续被刺穿,他决定倒退摔倒在地,免得被长剑切伤骨头。

另一面,霍吉尔则弹开了刺过来的第二把长剑,身体巧妙的往前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以后,把右手的武器转换到左手上,接着缠在身上与刀柄末端的红布条遮盖了蒙面男前方的视野,在对方另外一把武器还没有完全收回来之前,对准敌人的肩膀劈了一刀。

这种利用遮掩视线的机会突然反击的手法,让蒙面男子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还没站稳便被后方的朱利安尔斯又砍到了背部。注意力转移的一瞬间,霍吉尔便打算再发动一次致命性的攻击,但蒙面男的两把长剑已经收了回来,对准了迎面扑来的霍吉尔。

“如果避开的话,下次便没有机会了。”霍吉尔心里是这样想的,他不愿放弃这次难得可以反击的机会,主动迎向刺来的长剑。

好在他刀柄末端的布条韧性足够,在长剑刺过来的时候可以用来挡住剑锋,并且改变了刺击的轨迹,使得其中一把偏离开来。但另外一把并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直接的刺穿了他没有握刀的的手臂。受伤的同时,一次机会也因此而得来,忍受住痛苦的霍吉尔举起长刀,对准了蒙面男的脖子用力的劈了下去。

“噗通。”

三人一起倒下,仍在站立的只有还没反应过来霍吉尔做了什么的朱利安尔斯,他吓的退后了一步,之后才慢慢靠前,在安全范围内盯着地上那人的举动。

拖着被剑刺穿的手臂,霍吉尔在地面用腿蹬着,挣扎的向后倒退,被后方的拉赫马扶了起来,两个人捂着伤口静静的看着地面不动的蒙面人,过了一会终于觉得威胁已经不在。

“看起来应该是成功了。”拉赫马说。

“还是过去看看比较好”霍吉尔努力装作平静,但手臂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半只衣袖。

躺在地上的蒙面男并没有死去,他举起双手,用力的拍起来。跟着双手撑在地面,坐了起身。一只手捂着肩部的伤口,另一只手将跌落在地面的长剑重新握回手中。似乎只有武器才能让他感到安心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三人都非常惊讶,大概他们从没想过会有人受到了致命伤后还会活着,更别提是颈部附近被利刀劈砍后,却像个没事一样的人一般坐了起来,用锐利的眼神盯着他们。

“不得不说,你们做的实在超出我意外,但如果认为这种小把戏就可以赢我的话,还是死心吧。”蒙面男站了起来,甩了甩长剑上的尘土与些小血液,在寒风中站立不动,等待着与敌人的殊死较量。

“小把戏?看起来你伤的也不轻,被我们这种人打伤的感觉如何。”霍吉尔讽刺他。

“疼倒是疼,但我却感谢这种痛苦。因为疼痛使得我可以在被砍中的时候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而更重要的不就是疼痛使得你的刀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吗?如果没有刺中你的手臂,大概你可以砍死我,但有趣的是,如果你不牺牲自己的手臂,也就没有办法砍中我。命运决定了你无法杀死我,哪怕你再次使出螺旋反击,我也不会露出破绽了。”蒙面男抹了抹胸前的伤口,将血液蹭到裤子上。

“你知道我用的是什么技巧?”霍吉尔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

“刚才那种螺旋反击,我没记错的话,是某个女剑客曾经使用过的手法,不过也有另外一个人会,你一定是这两人之中的一个的关系者吧?”蒙面男开始回想起来,尝试在脑海中找到这两人的名字。

“卡墨娜·希帕提娅。”他终于想到了那个人的名字,那位曾被誉为女剑圣的人的名字。

“不准你随意提她的名字!”一向沉着冷静的霍吉尔一听到对方说出这个名字,便开始愤怒起来,脑袋上的青筋也露出了几条,打卷的头发遮盖了他的眉毛,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看起来就如同脱离牢笼等待猎杀猎物的野兽般。

“她是被称为大师的女剑士,十几岁就成了米勒都司的受封骑士,可惜因为叛国罪被追捕,也因此导致了米勒都司的覆灭。我真不明白,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却选择背叛国家,或许是看不清局势才会那样做。不过我没见过她,也的确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呢。”蒙面男开始带着嘲讽的语气说着这件事情。

“像你这种外人,会懂什么!”霍吉尔站了起来,忍住疼痛拔出了刺入手臂的长剑,对着蒙面男挥舞起来。

拉赫马看得出蒙面男隐隐约约地在挑衅,以此来刺激霍吉尔,虽然他不清楚霍吉尔与被称为卡墨娜的女人有什么关系,但一向沉着冷静的霍吉尔因此而愤怒的话,其中的隐情必然超出自己预期,放任对方不管,霍吉尔或许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可当他想起来的时候,霍吉尔已经冲了出去,完全超出了拉赫马与在前方不远处的朱利安尔斯的反应速度。

蒙面男轻松的打翻已经受伤的霍吉尔,将他手中的长剑抢了回来,然后一脚把他踢飞到一旁,力度大到让霍吉尔整个人都往墙边飞了起来,足足有一米远,直到被灰石制成的墙壁挡住时才猛然停下来。

受重伤的霍吉尔侧躺在地面上,看着蒙面人望着他。此时的她已经毫无力气站起来,也没有能力阻挡对方,渐渐地失去了继续维持清醒的力量,慢慢合上了双眼。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一想起卡墨娜的名字便回忆起更早以前的事情,意识随着时间远去,回想起了那个属于他的那段日子。

在他的记忆当中,那是十二年前之久,远在北方大陆的某个国家里,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国家的王储与唯一继承人,而国家的名字正是米勒都司,富饶却并不强大,长期以来一直是周围强国虎视眈眈的目标。历史悠久但无法避免的因为国家过小的面积而不断的衰败,比起建国时的强大与威势,都差了千万倍。

国王很清楚潜在敌人的意图与能力,因此很早的便将唯一的儿子委托给国内最出名的女剑士,那个名为卡墨娜·希帕提娅的大师。她是出生在米勒都司南方乡村的的米勒都司人,从孩童时代便接受了大量的训练,以便于在未来的岁月当中获得巨大的成就。而事实上她的确做到了,甚至超出了每个人的预期,不但在自己的国家中有了名气,还在大陆各地的武者之间传播开来。久而久之的人们称之为米勒都司的女剑圣,也称她为天赐的女武神,即便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但大部分人都很尊敬她,就连粗蛮无礼的佣兵们也不敢对她的性别多说一句。

正是因为有着这种名誉与实力,国王才会选中米勒都司的卡墨娜成为自己儿子的师父,自王子从三岁起,便接受了卡墨娜的训练。国王并不希望王子接受王室的传统教育而变得懦弱,他更乐于见到被训练改变的儿子逐渐成长,也因此王子从小便与卡墨娜和她的学徒们住在一起。对其他人就像兄弟般亲密,对卡墨娜则像师傅或者姐姐一样敬仰与尊重。

在这里的岁月让王子变得与众不同,不但有着非凡的剑术,还有着其他国家王储们所没有的的坚毅之心,危险的刀锋与寒风刺骨的天气伴随着他的成长,换来的都是无比的沉着与冷静。作为父亲的国王,每次看到儿子的时候都会惊讶的感叹卡墨娜的教导,以及对儿子成长的变化。而那名在卡墨娜教诲下成长的少年王子,名字正是霍吉尔。

可包括卡墨娜在内,没人知道国王的真正意图。

米勒都司虽然富饶,但也仅仅是因为作为各国之间的贸易中转站而得到了大量的商机,这里的土地本身并不足以供养足够多的军队来抵抗有侵略意图的军事大国,国王曾经收到了某个大国的信函,那国之君主妄图兵不刃血的收服米勒都司的统治权,并且希望就此得到米勒都司王室的支持,在避免战争的前提下和平的被纳入那国家的地图当中。

所谓和平统一,只是在失去了抵抗能力后任人宰割的一种称呼,国王召开的会议也一直这样认同,高层会议的参加者们有贵族,但更多的是富商,他们很清楚作为各国枢纽要地的米勒图斯不但有着大笔财富,还有方便的地势,一旦落入了热衷于战争的军事国家手中,就永远无法回归于和平。

收到信函的那一天,霍吉尔刚刚满一周岁,也正是因此,国王决定将自己的唯一继承人交予卡墨娜训练,他盼望他可以坚强,可以学会忍耐,在失去一切之时仍可以保持理智,那才是他所期望的,而并非单纯的为了磨练霍吉尔的剑术与习性。

因为国王很清楚,终有一天,霍吉尔会失去一切,但即便如此,霍吉尔仍需再次站起来。

更北方的贝加公国王室,追溯到古时候曾经是米勒都司王室的至亲,贝加的至高王之子米勒都司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击溃过无数的入侵者,在那之后受封在此地,以他的名字建立起了一个国家。虽然血缘的关系已经被时代的变迁被逐渐稀释,但并没因此断绝来往,反而因为长期的交流使得双方的关系更加密切与贴紧,在这种大国的保护下,米勒都司暂时得以幸存,霍吉尔失去一切的时期又被推迟了数年。年迈的国王清楚威胁并没有就此消失,仍然在积极备战,对霍吉尔的要求也从未减少,甚至越来越严厉,贝加在几年后在最北方遭遇了最大的叛乱与入侵,为了减轻压力更好的处理周边国家的关系,唯有取消了对米勒都司的保护,以换取南方的军事强国不会往贝加的南部入侵。

敌国的军队如期而至,轻易的击溃了米勒图斯的军队,零星的抵抗也没有起到任何阻拦作用。卡墨娜带着学徒们开始四处避难,国王则在国外寻求任何可能挽回局面的帮助,以免敌国继续在米勒都司肆虐。

一切的努力与希望都是徒劳的,知道了米勒都司王室去向的敌国派出了大量人手搜索霍吉尔的所在,在国外的国王与王后也被刺客暗杀。就连首都也遭到了占领,大量的政府官员被替换,在暗处开始宣传王室的过错,将战争的包袱推给已经过世了的国王。

卡墨娜是那种开朗并且沉着冷静的女性,霍吉尔身上的一部分特点就是从她那里遗传而来,即便国境被封锁而无法离开,卡墨娜仍然带着一小部分的王室支持者和自己的几名学徒在米勒都司潜藏了很久,避开了一次次的搜捕,在前后半年的时间里有效的组织了数次的反击。

大量的佣兵团开始接到了军队给出的悬赏,在全国各地抓捕卡墨娜,但同时也宣称霍吉尔王子被卡墨娜挟持为人质,如果卡墨娜愿意归还霍吉尔则可以得到特赦。

自这一点开始,世人所知拥有崇高荣誉的女武神卡墨娜便消失了,留下的则是为了苟且偷生而交出王子的叛国贼卡墨娜。而往后的历史当中也对卡墨娜接下来的行为感到了奇怪与质疑,但他们永远都没机会得到真相。

消息传出后,霍吉尔真的被卡墨娜交了出来,与霍吉尔一起得到了敌国的特赦,他们很希望卡墨娜这一强大的战力作为自己的先锋继续南上,也乐意看到血统纯正的霍吉尔作为附庸国的统治者听从自己的命令。但政府更替后的一群人,恰巧正是卡墨娜数次攻击中受损失最惨重的贵族势力,他们不顾平民的死活,看不起任何他们认为的贱民,一意孤行的加强赋税,战前便尝试学习贝加贵族的方法来架空王室的权力。在战争爆发前也有人通敌来获得战后的威势,一个个都如同贪婪的吸血蝙蝠,给国家带来了比敌国军队更大的伤害。

“如果卡墨娜还活着,那她就一定会是我们的阻碍,别提那女人有多会迷惑别人,她继续活下去,霍吉尔王子迟早都会失去控制。”某个贵族对着占领米勒图斯的敌国国王说。

“杀了她,我们可以得到一切。放逐王子,让我们来掌权。”又有一人说,脸上带着贪婪。

“倘若只有这样子才可以解决问题,那么我也许只有这样做才称得上是正确的决策。”敌国的国王经不住长期的诱导,三人成虎的情况下认定了卡墨娜的危害远大于潜在的贡献。

那便是贵族们的想法,他们如实的反映了出来,但却只有对卡墨娜的厌恶与憎恨,只字不提卡墨娜曾经做过的事情,也不曾为她辩解,他们只想着尽一切可能让这个女人消失在世界上。

在民间,唯一抵抗的卡墨娜也放弃了,使得大量的爱国者也用同样的眼光看待曾经的“女剑圣”,他们咒骂她交出了国王之子,大骂她为叛国贼,断绝了王室的香火与荣誉,甚至诅咒她永远都不再出现在这个世界。就连她的支持者们也开始动摇起来,离弃她埋怨她。

没有一人支持的卡墨娜走向了绝路,在某一天晚上独自一人逃离了首都。她是正确的,第二天一早军队便杀入她的房间,想要将她秘密处决。霍吉尔并不知道这一件事情,他仍然没有恢复王室的权力与身份,仍像是阶下囚一样被软禁起来,从窗户往外看,却不能走到那里,孤单而寂寞。

卡墨娜的徒弟们也被迫分散,有的仍然跟着她,有的则去了其他国家,还有的下落不明。

某天的清晨,太阳刚刚升起,露水尚存的时候,城堡里的号角被吹响,一辆马车拉着一个囚牢从城堡外运了进来,被锁起来的是霍吉尔的师弟,来自东方尽头的山脉间,被称为不夜光的黑发少年。霍吉尔很担心他的安全,更担心卡墨娜的,他清楚的知道不夜光一直跟着卡墨娜,如果他被捕了,卡墨娜呢?

他一直这样思考着,最终焦急如焚的霍吉尔认定了只有逃离这个监牢才是唯一的方法,他已经没那能力再夺回国家,也没能力为父亲复仇,现在他只想确认如亲人般的师兄弟们的安全,以及卡墨娜身在何处。

霍吉尔尝试着寻找物体作为武器,然后引诱了守卫离开自己的位置,趁着夜更的时候埋伏在门口,利用自己学来的技巧打晕了大厅门旁的守卫,在马车棚后方的暗处,换上了士兵们的盔甲,装作闲着没事的士兵开始四周围走动,一点点的靠近了不夜光的囚车。

不夜光被囚禁了很久,或许从抓捕到他开始到现在并不久,但期间只喝了些水,一口饭菜都没有进食,而且身上的伤口多数是淤青,看起来也没有骨折的迹象。这对霍吉尔来说或许是好事,那证明不夜光可以行动,只是受限于牢笼而无法离开。

穿着士兵盔甲的霍吉尔慢慢靠近在牢笼里的不夜光,与他交谈得知了卡墨娜的所在地。不夜光很惊讶霍吉尔竟然可以有机会离开被软禁的地方,也惊讶于霍吉尔并没有放弃他们。在外面,每个人都说霍吉尔王子已经放弃拯救出卖了自己的卡墨娜,但不夜光看到的却并非如此。

两个人没有交谈太长时间,显然霍吉尔也没有能力救出不夜光,并且带着他逃离城堡。

在做了很长时间的考虑后,霍吉尔终于决定独自一人离开,不夜光祝福他,愿他可以一路在城外找到卡墨娜,还带着惜别的口气。两人或许永远不会再见,多年来的手足之情使得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短时间的分离也让人不能接受,更别提是知道对方将要死去的前提下。

霍吉尔还是忍住了伤痛逃了出来,自从战争开始后,每一天他都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或许是家庭或许是亲人,要么就是尊要与荣耀。一样样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都随时间而去,他甚至幻想没有机会再见到卡墨娜与其他师兄弟。

这是第二天的上午,霍吉尔在昨晚利用自己独创的跳跃方法和体能上的优势,从自小便认识的一条山间小道跳跃出城堡,从山间爬出来后很幸运的在一个向来没有马只的小镇中偷来了马匹,趁着夜色在城镇间穿梭,却因为在路间巡逻的军队的阻碍没有在天亮的时候达到目的地。

尽管如此,霍吉尔还是找到了卡墨娜,她在一座城镇的酒馆中休息,打扮成贝加的旅人,但扎成两条手臂粗一样辫子的黑发还是没有变,标志性的红色瞳孔与肩腰带在披风下还是那么漂亮。即便没多少平民认识她的模样。霍吉尔很惊讶可以找得到卡墨娜,卡墨娜更为惊讶,她从未想过还可以再次见到霍吉尔。两人说了许久,希望可以找到解决目前现状的方法,但卡墨娜拒绝了霍吉尔想要留在这里的想法,她将自己的遭遇全盘的告诉给霍吉尔听。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力量拯救这个国家了,你必须离开。”卡墨娜如是说。

“可我们还能够继续寻找愿意与我们一起反抗的人,他们还在各地作战。”霍吉尔不解的说。

“你可以,但我不能了。贵族们为了使我不能再次加入反抗而四处宣传,民间的大部分人也认为我是一个卖国的女贼。”卡墨娜依然保持冷静。

“那你也能留在我们这一面对吧?”霍吉尔意识到了什么。

“不,以后要你自己去努力了,霍吉尔。八年来我教导了你许多东西,将来是你必须要用到的,你的父亲曾经召见我,告诉过我为什么要让我来培养你成为现在这样一个人。”卡墨娜没有正面回答他原因。

“我知道,他希望我可以在苦难来临的时候不要退缩,要学会保护自己的本领。”霍吉尔自认为明白。

卡墨娜摇了摇头:“他私下曾说过,你将失去一切,他只是担心你站不起来没,如果那样的话,无论你多么的学识丰富或者剑术高超,都不可能坚持下去。”

“当然可以,你们太小瞧我了,现在我不就是从被软禁的城堡里自己一人逃离了出来了吗?我还差点就可以救得到不夜光。”霍吉尔辩解道。

“比起那一点,你也需要留意一下周边的环境。我的生命很快就要到终点了,那些对王室的憎恨,或许可以由我来转移,只要我能吸引到贵族与其他势力的注意,或许对你的关注会下降许多。”她很淡定,举着酒杯在思索什么。

“你在说什么,师傅?我们已经安全了,而我可以借着我的名声再次让其他人帮助我们。”霍吉尔开始慌张起来。

“现在不需要你继续张扬下去,一切事情与麻烦都将由我终结,你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可以,唯有那样才能复国。”卡墨娜站了起来。

“我不明白。”霍吉尔又一次用“我”做开头,强调自己的观点。

“时间不多了,瞧。”卡墨娜拔出了手里的重剑。

酒馆里的人早已消失一空,四周围也没人在一旁,卡墨娜早就留意到了这一点,但霍吉尔反倒因为过于在意卡墨娜所说的话而忽视了对身后的留意,前方的酒保消失也没有发现。

“其他人呢,还有其他人跟着你才对!”霍吉尔意识到了不对劲,数名师兄弟中,只有自己一人在这。

“原来如此,他们只抓了不夜光那小家伙是这个意思,看起来迟早他都会怪错的人的。”卡墨娜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到底怎么了!卡墨娜!”霍吉尔慌张起来,但卡墨娜却没有理会他。

“记住了,我在这国家之中已经是一个应该消失的人,无论国民还是政府都好,现在我也只是多余的叛国贼,但你不一样。贵族们并不想铲除你,国民们仍然支持你,你必须离开这国家重新积攒力量,至少我肯定如果你仍留在这里是不会有一天安稳的,霍吉尔。”卡墨娜突然举起了剑架到霍吉尔脸庞,另一只手勒紧了霍吉尔的脖子。

卡墨娜挟持着霍吉尔,走向了左侧酒馆的小门,一脚踢开后走了出去。

霍吉尔此时才发现城镇外已经布满了佣兵团,就连西侧的山头上也全都是弓箭手。而一些正规军则同样混杂在其中,军旗与身上的纹章显示出这正是米勒都司的军队。这些士兵每个人在看到了卡墨娜以后都感到惊讶,那个在传闻中被渲染为大恶人的叛国贼,竟然只是一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女子。

即便他们早就听说过天赐女武神的名号,也没有亲眼目睹过卡墨娜的真面容,多数都以为卡墨娜是一个满身伤疤的肌肉女,但事实却超出他们的想象范围。卡墨娜非但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一般,反而看起来更加文静,但对比起来还是有些狂野,没有刘海的额头有些宽大,兜帽下的面容就算被影子遮盖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稍微一动便在阳光下展露出来。

“连贝加的佣兵团都出动了,看起来我的人头值很多钱嘛。”卡墨娜摘下了兜帽,甩了甩辫子,试图看清楚到底多少人以及什么人在她附近。

“卡墨娜·希帕提娅!放开被你挟持走的霍吉尔王子,否则你将以叛国罪名被处死!”远远站在前方屋顶的某个男人大喊,那是国家即将上任的新宰相,也是下一任最有可能当选摄政王的贵族。

周围的平民们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一场景,远远的躲了起来,在可以听得到宰相喊叫地方围观起来,一个个都担惊受怕却又禁不住好奇心的诱惑,人人凑过来争相一睹那个过去是国家荣誉今日却沦为叛国贼的卡墨娜·希帕提娅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普通民众中有的人对卡墨娜到底做过什么并不在意,也有的曾是她的忠诚支持者,却因为传出了卡墨娜劫持霍吉尔王子并且放弃抵抗的缘故而开始厌恶她,更多的只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在兵团的外围等待着下一刻发生的事情。

“她没有挟持......唔。”霍吉尔想要说出真相,却被卡墨娜捂住了嘴巴。即便他意识到了卡墨娜只是在演戏而已,但他仍不明白为什么卡墨娜选择这条道路,如果继续走下去,卡墨娜就真的会成了劫持自己的叛国贼。

“别乱来,现在是计划里最关键的一步。”卡墨娜很小声的在他耳边说。

霍吉尔仍然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逃离敌军监牢的他如今又突然看到了这一景象,彻底陷入了混乱的迷思当中。

“啪!”

一声巨响才霍吉尔与卡墨娜身后响起,那是来自酒馆屋顶的枪响,一瞬间从空气中爆发出来的震动吓到了围观的群众,就连军人们也不例外,纷纷退后试图避开一些。在屋顶的狙击手所使用的火器并不精准,但在近距离下还是可以伤害到目标,被瞄准到的卡墨娜虽然并没有被狙击手按照预期一般打穿背部,但失了准头的火铳仍然打中了她的小腿。

“你是哪里部队来的白痴?会伤害到王储的!”宰相在屋顶对着另一面手持火铳的士兵吼叫着,但好在并没有真的伤害到霍吉尔,而是打中了卡墨娜,这样一来谈判的就多了一项有利的优势。

“卡墨娜!你的腿!”霍吉尔没办法转身过去,但卡墨娜的手已经因为脚部的剧痛而送了许多,让他可以说出话来,只有卡墨娜才可以听得到。

痛楚并没有征服卡墨娜的意志,她还是像以往一般冷静沉着的应对,站在原地不动,即便子弹可能已经打入了骨头。听到了霍吉尔的呼唤,卡墨娜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她还是那个样子站在原地,等待下一刻有事情发生。

“是王子殿下!果然他是被叛国贼希帕提娅所挟持的。”围观的群众开始说。

“可我听说王储曾经投降过,卡墨娜也是其中之一。”也有的人这样质疑。

“一定是希帕提娅控制了王储殿下,现在她挟持着王储殿下不就是证据吗?”最后有人这样讲了出来,周围的人虽然仍然议论纷纷,但讨论的目标已经从霍吉尔身上转移到了卡墨娜的目的上去。

宰相听到了民众的言论,他很高兴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但利用了军队找到了卡墨娜,还可以引导舆论的倾向,使得未来对卡墨娜的审判更对自己有利,这样一来,即便卡墨娜有霍吉尔的辩护,也难逃一死。

“虽然你叛国了,但如果你愿意放下武器,我将会给你最公平的审判。”宰相心里这样想,事实上如果卡墨娜真的照做了他也会这样去安排,只不过法院里早就是贵族势力的控制范围,现在就连摇摆不定的民众们也倾向了他们这一边,天平上的平衡终于不在。只要可以抓得住卡墨娜,那么对方就只有任人鱼肉的下场,而卡墨娜也很清楚这一点,宰相正打算利用对方摇摆不定的心来戏弄对手。

虽然声音很小,但卡墨娜还是可以听得到周围民众们的议论,此刻她安心的对霍吉尔说:“霍吉尔,你是这个王国最后的希望,请继续忍耐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父亲所做的一切。或许你现在还不可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只要你活下去了,便可以得到答案。”

她松开了勒着霍吉尔的手,将他往前用力一推。霍吉尔还没有完全理解卡墨娜那些话的意思便被赶忙冲上来的士兵们拖了过来,然后带到了后方。

他看着卡墨娜的脸,有些迷茫与不解。

卡墨娜对他并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在嘴里默默的念着:“再见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士兵们包围的更紧密,弩手们也在屋顶靠了过来,对准卡墨娜似乎等待着什么。

孤单一人的卡墨娜站在原地,被数百名士兵包围着,看着逐渐远去的霍吉尔,摘下了包裹在身旁的包袱与披风,拎起手里的重剑,抬起头看着站在屋顶的宰相。

“来吧!我们将给你最公平的审判。来吧!我们将给你最合理的待遇。来吧!我们将让世人评价你的功过。”某个声音说。

卡墨娜笑了起来,她有些听不清到底是宰相所说的,还是自己幻听而来,或许两者都有,两者也都是她所期盼的解决,但最后卡墨娜还是举起了武器,看着已经被拉到很远在安全地带的霍吉尔,用剑刃对准了宰相,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毫无准备的士兵们被强大的卡墨娜瞬间击败,吓傻了的宰相迅速的往后方的屋顶撤退,弩手们的攻击多数都被卡墨娜挥舞武器时制造出的气流打散,但仍然有几只弩箭刺入了她的身躯。战斗一直在持续,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结束,平民们也退得很远,等待着卡墨娜的死亡降临。

当满身是伤口,身躯插了数支箭头的卡墨娜再次走到霍吉尔面前时,她终于支撑不住,哪怕选择了死亡的命运而不愿意屈服于随意决定他人命运去向的敌人们。

霍吉尔还是哭了,时年十一岁的他并不理解卡墨娜的行为是为了什么,他只清楚除了父亲和师兄弟们以外,唯一一个如亲人般对待自己的人也就此失去,或者说是姐姐一样的师父。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他,而自己却不能改变这一切。

战斗过后,单单是被卡墨娜一人杀死的士兵人数超过了六百,半个小镇被毁,卡墨娜的身躯也连同一早准备好的炸药在这世界上消失,只留下了黑色的硝烟。

那一场战斗,没有人不是抱着惊讶的心态,也没有人是抱着同情的心,或许有也或许没有,对于卡墨娜来说都已经不重要。在她二十六岁的人生当中,有一些事情是可以舍弃的有一些则是可以牺牲的,而唯独对于武者的荣耀与国家的命运是她不可以牺牲或是舍弃的,那是她的象征与梦想,也是正是米勒都司的卡墨娜,人称为天赐的女武神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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