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之域。
“昙宗大人。”李兆恒再临昙宗办公室，“我们和云梦欣的通讯被人窃听。”
“是教廷吗？”对此，韩彦骏毫无紧张感，继续转动手中的白色“皇后”西洋棋。
“不是，反而像是附罪魔一类的……”李兆恒如实反应。
“那就别追究了，”西洋棋被抛在半空，又被昙宗一手接住，“只不过是次real test，有那两个人还怕搞不定吗？”
“但这次是窃听，如果是达芙妮那些人干的话……”李兆恒做出自己的推测。
“你好像把同为神极的云梦欣看扁了啊，第一神极李兆恒。”韩彦骏眼中的寒意越说越凌厉，那股杀气仿佛要把李兆恒全身冰冻。
神极祭灵师，在净空之域里是仅次于昙宗的最强存在，也是祭灵师中的一等战力。神极祭灵师一共十位，故统称为“十极”。但是，神极祭灵师的排序——像云梦欣第七、威廉·莫迪斯卡洛斯第二、安娜·柯蒂斯丽娜第五那样，并不是按照实力，而是职务分工不同。所以，并不是第一神极最强或者最弱，有时说不定第六神极是神极祭灵师中的最强者。
诚然，今届神极祭灵师最强的是李兆恒，但在昙宗眼里，他还没有贬低其他神极祭灵师的资格。
所以，刚才的话，他特意在“神极”二字加重语气。
“没有，昙宗大人。”李兆恒没有躲避那道冰冷的目光，古井无波的他继续阐述自己的意见，“只是觉得，这段时间云梦欣有些奇怪。莫非她和教廷的接触太多……”
“那也没办法啊~”昙宗转眼就收回杀人的视线，又抛接那枚棋子，“那是她的职务。不过你就对梦欣这么没信心？再说，女生的事我最不擅长，说不定她堕入爱河哦。”
“但愿是这么肤浅……”李兆恒暗自呢喃，他明白昙宗是在开自己玩笑。
无云的天空，让纯净的阳光狠狠嘲笑躲在这个白色世界下的影子。
“还真是废弃的啊……这个厂。”华樱到达目的地后就发出这样的感叹。
荆政他们下车的时候，司机还用诧异的目光打量他们三个，好像在说“这鬼地方你们也来”。
不过，汽车停下的地方离这座被荒废的工厂还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所以荆政他们免不了步行。
“昙宗还真会选个好地方……如果他要拍恐怖片的话。”就连云梦欣都很赞同华樱的想法。
秋夜的云为惨白的渐亏凸月所驱散，钢铁厂废弃的大门上，脱落的防锈漆使里面的金属经受岁月的腐蚀，像是被蛀虫蛀蚀的旧书。现实中生锈的铁锁早已失去它应有的功能，哪怕它是新锁，在祭灵师的“夜”里也是不值一提的摆设。
三人行走于无人的厂房之间。这座曾经徐阳工业化的标志，一年前因为环境污染问题而成为历史。但是，由于政府与相关企业的利益协调问题陷入僵持，厂房的后续拆除搬迁工作只做了三分之一不到就不了了之。也难怪在这座曾经数一数二的大工厂里，还可以依稀看到摇摇欲坠的竹制脚手架和堆在一边任由被锈蚀的工字钢。
刚到目的地荆政就展开“夜”空间，所以他和云梦欣都换上了代表祭灵师身份的白衣。至于不是祭灵师的华樱，则是保持长袖外套和百褶短裙的造型。
不过，他们首先要做的，是一起找到观测点。
这个提议是在车上决定的，虽然这是净空之域的测试，何况以云梦欣和华樱的实力，就算有附罪魔来捣乱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无论是华樱、云梦欣还是荆政都同意这样做。除了以防万一外，他们更多的是考虑到如果荆政在real test过程中遇到麻烦，那么两位少女可以及时知觉并且出手。同样，如果荆政完成了real test，他们就会有一个集合地点，也可以避免分开所带来的危险。
只是，他们遇到的问题，可不是那么简单。
“樱，荆政的手臂这么好抱吗？”云梦欣看着抱住荆政右臂的华樱，眼神有些奇怪。
两边厂房那失去玻璃遮挡的窗户如同呆滞的眼洞，里面深沉的黑暗死死盯着三人。混有铁砂的地面在三人不紧不慢的踩踏下发出的“沙沙”声，让这座工厂的诡异气氛愈加浓厚。
“你你……你不知道就别乱说。”如果光线充足的话就可以看清华樱泛红的脸颊。
“哦？我不知道什么？”被荆政家人引出调侃兴致的云梦欣也不忘戏弄这位同学一把。
“我我……怕鬼……”华樱的声音越说越小，双手微颤的她似乎在掩饰什么羞耻的事。
“那么你又当红衣主教……”这回连荆政也不帮她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那个，荆政，附罪魔和鬼是不一样的！”华樱越是竭力否定，脸上的红晕就越明显——虽然另外两人还是看不到。
“过分~”云梦欣随即弄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我也抱抱，荆政。”
“为什么你也要啊……”荆政没有说出实情：他的手臂是被华樱强抱的。
“人家也是你朋友啊……”云梦欣在荆政面前对着手指说道。
“先把你脸上的坏笑弄掉。”
“啊拉被识破了……”云梦欣没有遵循荆政的命令，不过那副“被看穿了”的表情还是使她更加可人。“不过人家佷妒忌嘛~”
“哪有人直接把妒忌说出来的啊……”荆政突然觉得自己开始看不懂眼前的少女了。
“梦欣什么时候是荆政的朋友了？”华樱倒是在意这一点。
“嗯~”云梦欣用右手纤细的食指托住下巴表示思考，不过答案还是有些无厘头，“很久以前。”
“欸……很久以前……”华樱听到后立即在自己脑海里进行搜索关于云梦欣的记忆。
“你看那里行不？”突然荆政说道，右手指向身边的一栋楼房。两位少女同时向那幢楼房望去。
从目测来看这幢建筑的高度应该仅次于炼铁用的高炉，不过按照云梦欣所搜集的地形信息，过了高炉不远就是这座工厂的尽头。也就是说，这幢楼房已经齐备作为观测点的条件。
所以，云梦欣同意荆政的意见。
“看来还是荆政的眼光准啊~”
是你刚才一直在欺负人，什么都不留意。只是这句话荆政没有当面说出。
“那么，按照约定……”刚才一直黏着荆政不放的华樱，也放开了自己的暗恋对象，“我们要暂时分别了，荆政。”
“我明白了。”没有繁杂的修辞，简单的四字却概括了荆政对华樱的承诺。
朋友之间的约定，本来就是繁文缛节的禁区。
“那么荆政——”华樱还想说什么，却被云梦欣间接阻止：“那么荆政，你现在就去吧。”说着云梦欣祭出那招牌的微笑，化作暗夜中的一缕阳光，“要小心。”
荆政同样以微笑回应：“嗯。”这个时候，他反而觉得看见云梦欣的笑容很令自己安心。
随后，他的身影就在黑暗中逐渐消失。
华樱还呆在原地，她还在疑惑云梦欣为何要阻止自己。但云梦欣只是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如果你相信他，就让他去吧。”
“欸？”华樱猛然回头，云梦欣已经背对自己，“如果想看见荆政，就要快点哦。”
虽然这句有些生硬，不过，一旦出自云梦欣之口，反而成为了温柔的劝慰。
就连华樱，也觉得这位少女很难看懂。
在徐阳市的跨江大桥，那位海蓝色头发的女人再次出现。
双腿盘坐在桥顶，腿上则是一部笔记本电脑。高处的秋风即使在“夜”里也是寒气不减，但比起天气，她对电脑屏幕上的东西更感兴趣。
屏幕的蓝光被吸进那双充满狂热的海蓝色眼瞳，被拍打的键盘无法掩盖她陶醉的笑意。
“小梦欣~这次就由你来搜集数据了哦~”
“虽然很想说‘就交给我了’……”确认云梦欣和华樱不在后，荆政开始自言自语。
虽然行走了一段距离，不过，荆政连那科研社所谓“最新研究成果”的影子都没见着。
“不过夜战还真的很麻烦啊……”
到目前为止，荆政的所有战斗——无论是与附罪魔还是在神迹——都是在日间或者是光线充足的情况下进行。但现在有很大不同，至少光线实在是过于昏暗，而目标也要荆政自己寻找。
荆政环顾四周，除了阴森的厂房和破烂的卷闸以外，就是几堆废弃的刚才和一些矿石。
“这是在难为我吗……”地形复杂而且参差不齐，是荆政对这里的第一印象。虽然祭灵师可以通过灵脉感应的方式来感知附罪魔的存在，但是，这里过多的厂房无疑让这种方式的有效范围受到极大的限制。而且，这种探测方法，荆政还没怎么用。
因此，在一个生产车间里，一双充满杀意的红眼可以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荆政背后。
紧接着，一道利刃在红眼右侧闪出，直指荆政后背。
但是，这次偷袭却被荆政一个右侧身躲了过去。
虽然荆政没有纯熟应用灵脉感应，不过在“玉虚”里的生死挑战还是让他对锐物攻击产生一定的感知。
荆政斜眼偷瞄自己的右方，那双血红的眼睛让他的心脏一阵紧缩。
黑色的利刃在攻击未果后立即上扬，同时另一把黑剑向荆政背后就是一记横斩。
荆政感受到背后的寒气，立即使用他第一记道术。
“嘭！”荆政被击飞到二十米远，在稳定姿势之后仍后退了五六步。
巽卦·风阵壁，用灵脉让周围一部分空气瞬间压缩成微型屏障。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不过也让荆政被拦腰砍断的结局。
“可咯，可咯……”在阵阵沉重的金属碰击声中，荆政的对手终于露出它的全貌。
披挂全身的仿古欧洲骑士盔甲一片漆黑，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头盔没有护目罩，所以荆政可以看见那双没有瞳仁的血色眼睛。更让人畏惧的是，它的双手完完全全是两把黑色的大刀。背后的月光为这位黑色骑士蒙上一层轻纱，刀刃更是反射着月光的寒气。
“科研社的人都这么恶趣味吗……”荆政暗暗吐槽的同时分开双脚，做好迎战准备。
突然，黑骑士的身子微微一动，下一秒就出现在荆政面前。荆政连它身后飘扬的烟尘都没有看清，黑色的左刀刃就已经高举在荆政头顶。
“铮！”大刀斩下，却忽然被一把无形的剑把它挡在荆政右肩上面。
巽卦·疾风剑，荆政在看见黑骑士那身装束就往自己左手聚集灵脉，而现在，被压缩的空气化成一道利剑，保护了他的右肩。
巽卦的道术是所有卦象中最少的，不过在这场战斗中看，这两个道术无比实用。
黑骑士左刀被挡的下一秒，右刀直刺。但这时荆政右手聚灵完毕，只见他右手护在腹前，一把疾风剑瞬间生成，再次挡下了夺命的黑刀。
黑骑士向后跃起已拉开距离，但是，他起跳高度却高得离谱，整块胸甲都暴露在荆政面前。
机会！荆政瞬间解除右手的疾风剑，同时把手向前一指，一道青色的电光从他的食指指尖发射，直接命中黑骑士的胸膛。
“轰！”青色电光狠狠撞击黑骑士的胸膛，也只是把他的落脚点打远了些，基本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不过，这回荆政所用的青雷枪已是把握力度的改良版，如果是上次的版本，那块胸甲早被打穿。
黑骑士落地瞬间尚未立足，双刀交叉在胸前，紧接着又出现在荆政面前。不过荆政已经有所提防，在黑骑士碰到地面的瞬间，他的身体就瞬间平移到原来位置后五米处。
乾卦·云行步，作为一种瞬间平移技能，虽然消耗灵脉不多，但是，以荆政现在的水平，能平移出五米已是极限。
黑骑士没有放弃，他的瞬移没有到达荆政面前的时候，身体向前冲刺，交叉的利刃更是同时挥向荆政。
“切~”荆政小腿骤然发力，身体猛地后弯，交叉的黑色刀影同时在荆政眼前闪过。之后，未等身体站稳，荆政再用一次云行步，直接冲到黑骑士身前。
黑骑士的血眼映射着荆政右手的影像。它没有看见缠绕在荆政手上的空气，已经形成一把利剑。而挥出的双刀想要回救，已经太迟。
“哈啊！”伴着荆政一声大喝，右手的疾风剑径直刺向黑骑士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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