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金属的轰鸣掩盖了指骨的折断。钻心的痛楚把荆政的右臂完全麻木。
如果硬要遵循“叙述客观性”原则的话,恐拍会变成“荆政的左脑也基本上处于重度麻痹状态”之类的狠毒词句。
但从破碎的指甲中间缓缓流出的血液分明在告诉荆政——他再度光荣负伤了。
“唔……”
荆政的脸因为痛苦而产生极不自然的抽搐,同时从口中艰难地吐出一记低沉的呻吟。
那种声音,就算听者是云梦欣,也会觉得毛骨悚然。
但荆政的对手绝不会因为这一个字而心生怜悯——更何况,他有没有心,也是未知之数。
至于事实是,他举起右手的连臂巨刀,对准荆政的颈动脉,就是一记干脆的重劈!
“喝!”
就在黑骑士举刀的瞬间,荆政断喝一声,强制把自己从剧烈的疼痛之中解放,同时,原先因为惯性而后摆的左臂上,瞬间螺旋缠绕起六七道金色的闪电。
紧接着,未等闪电凝聚,荆政的左手屈成爪形,在对方利刃将近劈下的瞬间,掌心对准对方胸甲又是一拍!
“轰!”
低沉的碰撞声在战斗区域中响起,紧接着,荆政的身体因为反作用力径直后退。但是,即使受到干扰,黑骑士的身体连动都没有动,更不用说那把漆黑的大刀。
被割裂的空气连同闪亮的刀刃,在急速后退的荆政胸前直接划下一道伤口。
“唔……”
再次低吟的同时,荆政的右脚下意识地向后一踩,强悍的滑动摩擦力让这位少年仅仅滑行了三四米之后,才静止下来。
不过这次荆政再次呻吟的原因,不是胸前的伤口,而是因为早已断掉的右臂。毒辣的痛感不仅疯狂侵蚀着他右臂的肌肉和骨骼,就连神经已不能幸免地成为了帮凶。
刚才荆政抬出右脚,目的自然是为了稳住重心,不过,脚部接触大地的神经冲动在途经右臂神经的时候,也不忘欺负一下自己的主人。
但,这还不是结束。
“噔!”黑骑士左脚向后一踏,前倾的身体就在眨眼间把两人的距离化为乌有。
“!”
荆政刚要做出硬接反应,黑骑士紧接的动作让他瞬间打消这个打算。
右脚前踏一步,随后笨重的金属躯体开始绕右脚进行顺时针旋转,随之而来的正是左手锋利的破空黑刀。
但荆政在“玉虚”的艰难对峙也不是白熬的。在那时激发的反应速度,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面对漆黑的刀锋,荆政身体立即向后一弯,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后仰让他亲眼目睹刀刃掠过鼻尖的全过程。
冰冷的刀刃掩盖眼前,同时荆政已经想出下一步对策。
刀刃离开,实在无法忍受如此煎熬的脊椎骨扳回先前挺立的姿态。不过荆政可不想就这样了事。
身体前倾的同时,左手向前甩出,又一道青色电光从掌心激射而出,直接轰击黑骑士的头盔。至于此时的黑骑士,还没有从刚才落空的斩击中恢复。
“咚!”
(切)
虽然稳稳命中,但那如同敲击寺院铜钟一样的声音粉碎了荆政对这次攻击的其他想法。
两把黑刀依旧稳稳当当地掌握在黑骑士的左手中,刚才那一击也只是让他的身体略微迟滞。不过,如果考虑他那副笨重的武装,那么荆政刚才的攻击根本是在白费力气。
但是,这次攻击,真的是为了打倒对手而弄出来的吗?
“原来如此……”
原先出现在脑海中的迷惑很快被回撤的想法所取代。根本没有迟疑,握住右臂肘关节的荆政一连使出七次“云行步”,就算黑骑士已经发现荆政要逃,他那血色的瞳仁现在也只是留下几道残影而已。
缓缓放下刀刃,黑骑士没有做出任何要追击的意思。
他站在原地,仅此而已。
原先喧闹的战场,此刻,再度陷入趁机。
当然,静止,是更大规模运动的前奏。
其实,这个所谓的观测点根本毫无意义。就连云梦欣也是在登上这桩破旧的楼房之后才意识到这点。
“他可是在巷战啊……看来我一开始就想错了。”云梦欣扶着额头,即便是自言自语也蕴含着一丝责备。
虽然论高度,这栋楼房已是仅次于高炉的存在,但是,和眼前这些平房相比,它根本就没有高出多少。相反,那些错落的厂房成为了她最不希望出现的视线障碍。
也就是说,从荆政开始战斗到现在,她和华樱选择在一个错误的地点来度过最有价值的时光。
“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坐在屋檐的云梦欣越想越懊恼,她很希望直接观察荆政的战斗,不过,胸章——“帝神之盾”——让她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徽章,代表的不仅仅是身份,还有义务。
real test进行期间,除非接受考验的人主动要求,任何祭灵师都不得进入战斗区域——包括昙宗。
也就是说,这种对“神使”的筛选是处于毫无干涉的状态下进行。
如果云梦欣要亲自进入荆政的战斗区,恐怕会被认为“私自介入real test以令接受测试者顺利完成任务”吧,到时候就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至于华樱,低着头的她一直站在楼房的一角,双手抱拳在胸前,似乎在祈祷。
(她也在被监视之列吧……)
云梦欣目光飘向那位少女,心里暗自思忖。
她很清楚,罗马教廷,并不希望自己的下属与祭灵师产生过多的接触。
(不过……)
现在想起来,云梦欣觉得,自己其实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
“呐,华樱。”
“?”先前还在默默为荆政祈祷的华樱一脸茫然地望向云梦欣的背影。
“你觉得,荆政他,适不适合做祭灵师?”
“他不是你拉进去的吗,你不知道的话,还会有谁知道。”提起这件事,华樱总觉得有一股无名火突然涌上心头,语气也变得生硬了许多。
但云梦欣,用了一句话,就让这股火气稍稍变温顺了些。
“他,是你青梅竹马吧。”
“是。”华樱的语气出现缓和的迹象。毕竟,云梦欣说的是事实。“那又怎样?”
“他是怎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吧?”
“没错。”尖锐的气息再次被软化了些,不过那双望着云梦欣背影的美眸中仍散发着不满的炎光。
“那么,你觉得,他担任祭灵师,适合吗?”
“为什么总是这样问我!”终于,华樱心中的火气按耐不住,在此时瞬间爆发。
“明明是你把他拉下水的!为什么要问我!当初不是你告诉他他是灵脉正启者的吗!为什么那时没有想到荆政适不适合的问题!难道你现在又要反悔!开什么玩笑啊!明明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现在荆政被你说服了,你却又要退缩,这算什么意思!”华樱越说越激动,就连肩膀也开始颤抖。
“别以为神极就可以出尔反尔!”
华樱向前踏出一步,但云梦欣的背影依然毫无动静。
沉默数秒后,云梦欣重新开口:
“我第一次邀请他的时候——”
说着她缓缓站起,转过身,一脸平静地说道:“他拒绝了。”
语气平淡,像是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但最后那四个字,让华樱有些发热的头脑,稍稍冷却了下来。
“他提出要成为祭灵师的时候,你也在场的吧?”
华樱保持沉默。
云梦欣似乎早有预料:“那么,你也很清楚,他要成为祭灵师,是为了什么?”
“不要让身边的人为自己的受伤而流泪……他,就是这么说的。”尽管华樱在压抑着自己的声量,不过,在这种环境下想听不清楚都不容易。
“那么,你也很清楚吧,”轻移玉步,云梦欣显得分外从容,“我,根本没有威胁,或者,引诱他。那条路,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这……”华樱无法反驳,虽然她极不希望承认,但,作为荆政最亲近的人之一,她无法否认这是事实。
所以,她才会生气,气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荆政。
看上去很自私,但华樱,也是出于好意。她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荆政出事。
但现在,面对已成定局的事情,作为主要参与者的云梦欣却是第一个提出要终止的人,这显然让人很难接受。
“但是那句话,难道不值得商榷吗?”
“?”华樱仍不明白云梦欣的意思,右手紧抓衣领的她,一脸困惑地看着云梦欣。
“不想让别人流泪,先要不让自己受伤,那么,怎么样才不能受伤?”
“答案是:力量。”
“!”华樱的右手,下意识地加大了力度。
云梦欣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如果拥有强大的力量,那么,他就不会受伤,而身边的人,也没有必要为他担心。所以,那句话,真的很伟大吗?”
“可是——”
“放心,我也很清楚,荆政和某些人不同,他不会为了强大的力量而不择手段,他并不希望伤害其他人。”说着,云梦欣举起了右手的食指,眼神也变得凝重,“所以,他才不适合做祭灵师。”
“为什么?”华樱的表情,除了困惑,更多的是焦急。
“你也很明白吧,他的为人。”云梦欣依旧保持冷静,“他太善良了。”
“就这个原因?”
“唔。”云梦欣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但她没有放弃补充说明:
“身处净空之域的我,和身处罗马教廷的你,都很清楚。这两个组织,都不是绝对光明的存在吧。”
“我很担心,如果荆政抱着过于崇高的理想加入祭灵师阵营的话,恐怕,经过某些不愿意面对的事之后,他会失去自我吧。”
“他并不是没有能力,只是,他的性格,并不适合。”
适时的沉默再度降临,至于打破沉默的,则是华樱。
“那么,”华樱的表情说明,她认同了云梦欣的看法——不论公私。“你要怎么办?”
云梦欣苦笑一声,“有些事,越早告诉越好,只是希望他……”
突然,云梦欣好像看见了什么,双瞳因为陷入惊愕而放大,嘴唇也微微颤抖。
“怎么了,梦欣?”华樱的关切刚落,云梦欣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寒起来。那股气息,就连荆政,都没有看见过。
那是一股,要把人大卸八块的杀气。
“华樱,快点救荆政!”说着,一个“云行步”后,云梦欣的身体就出现在华樱背后。
“欸?什——”华樱刚想问是怎么回事,云梦欣的下一句话让她的所有神经都顿时绷紧:
“Real test被人操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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