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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蛇与狐之书(五)

真蛇与狐之书(五)

医女下。

无名氏记。

“要是我早点发现的话,事情就会简单许多。”广原面前的晴明语气低沉,他看着那条似死非死的巨蛇叹息着。

“本就没有你们插手的地方,现在快离开这里!”

蛇女的话语冰冷,她不欢迎两人的造访,隐约间广原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息,脚下这片了无生机的土地中有一股力量在流动,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动静,这是只有在人们心无旁骛的时候才能发现的异样。

“依附地脉,钉魂复生。逆天行事,徒增灾祸。”晴明转过身对医女问道:“你难道想与她同归于尽吗?”

“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晴明摇了摇头,对一直保持着警戒姿态的广原说:“看来现在没有我们插手的机会,你打算怎么做?”

广原将搭在刀柄上的手放了下来,一句感谢咽在口中,还没等他说出口,医女化成白蛇遁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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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逃离,远离背后那片没有生机的土地,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去。

白蛇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离开这片死地了,她也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回到这片死地了,一年两年……或许这个轮回已经进行了百年。

起点最终变成了终点!

第一次离开是母亲垂危时满怀绝望的离开,那时这里还是一片翠绿色的山岗,樱花会在春天绽放,鱼虫鸟兽生生不息。

第一次回来是想从绝望中寻找些许希望,没有断绝的执念驱使着她回到这里,却让她发现了母亲最后的执着。

于是一次次的逃离开始了,从这里开始然后在这里结束,一个又一个圆圈就是她的行走的轨迹。

“……我没有妹妹那样追求自己幸福的勇气,也没有像你一样对自己残忍的勇气……可是为什么……”

“能阻止母亲的只有我,不要再逃避了!”

在死地上残留着几丝星绿,它们因为白蛇的眼泪浇灌而生,在这片死地之上它们的存在转瞬即逝,每当一点星绿消失一句轻语便会在耳边响起。风从死地上带来的低语之声,像女子的哭声,又像鬼魂的呼嚎。

一路跟着那点点星绿来到死地的边缘,广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我们该怎么办?”

“希望我们的小狐狸不负众望吧。”

“就只能这样等着吗?”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想请您去帮我准备些东西。”

“为什么不趁着此时结果了那条死蛇?”

“咒法之力深入地脉,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

一道白影从晴明的身后掠过,广原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出剑却慢了一秒。白影从晴明身上撕下一块衣物,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逃离了。

“看来我有麻烦了,如果你有意相助的话,就请不要再犹豫。”

广原收剑回鞘,沉稳的点了点头说道:“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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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地还没有扩散开来的时候,一条没有勇气的白蛇游荡在死去母亲的洞穴前,她知道母亲所做的事,理所当然她也知道后果。

没有勇气离开,也没有勇气抗争的她,走在无限循环的怪圈内。

……

“想要你儿子的命,就献上人祭!”

借着从小狐狸那里学来的变身术,白蛇迷惑着人类,她知道只要吞食祭品就能让自己变得强大,只要自己的力量能胜过自己的母亲,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可是当人祭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犹豫退缩了。

她尝试杀死一只野猪壮胆,却被野猪顶翻在地,看着从自己身上流出的鲜血,白蛇知道这不是它愿意看到的东西。因为曾经深爱过一个人类,爱屋及乌之心将她置于两难的境地。

……

于是她另辟蹊径,假装要求人祭,引来别人讨伐的话,问题也将迎刃而解。

“不用担心,我给你画上的咒印不会至你于死地。它们会在三年之后会自己消失。”

将町民献上的女子画上咒印变为咒女,然后把她们像漂流瓶一般投入到烟波浩渺的人海中去。白蛇等待着结果,却没有等来结果,这些被施咒的女孩就像沉入水中的石头般了无音讯。

在痛苦的纠结和逃离的循环中,母亲的诅咒开始侵蚀土地,终于到了她不得不下定决心的时候。

勇气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当你一直在寻找它的时候,它总是躲着你。但是当你放弃寻找,开始正视现实的时候,它又会找到你。

咒蛇吸干地脉重生为祸的那一天已经近在眼前,白蛇已然决心赴死。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我没有害怕的理由!”

欺骗着自己,用言语麻痹着自己的思维,但是她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滚滚流出。滴落在地上的眼泪,在死地上点出一点点星绿,然后星绿消逝,再由风将她纷乱的思绪带向远方。

……

“那里发生的一切与你们无关,滚开!滚得越远越好!”

变幻而成的锋利狐爪撕裂了骑马少年的衣甲,町中的人因为妖怪的出现四散奔逃,士兵们惊慌的呼叫着。

那一天赶回町中目击一切的广原远远的看着白蛇的背影,他摇头叹道:“你并不勇敢,你把勇敢和逞强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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