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窝”的一天总是从喧嚣的蒸汽车喇叭声和引擎声中开始的。
每天凌晨,天将亮不亮的时候,“美窝”并不宽阔的大街上就挤满了各种型号的大大小小的蒸汽车,车上坐满了从城里回来的人们。这些人里面有的是在城里享受服务的,而更多的是在城里为他人提供服务的。
幸好八月夫人的位置并不靠近玛卡莫斯城连接“美窝”的入口,否则习惯于睡到中午的欧兰就别想保持他的作息了。
安东尼斯其实也很想每天早晨多睡一会,但他房间的正下方就是八月夫人的厨房,每天清晨会准时发散出浓烈的烹制食物的气味,而这种气味会瞬间让安东尼斯清醒起来。
剧团复演之后的这天,团长巴拉德宣布全员放假。
放假却也没法睡懒觉,安东尼斯对此非常无奈。
当然,不得不早起也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去饭堂听听刚从城里回来的赌客们聊最新的八卦。
不过,这些八卦也并不总是让人愉悦。
比如今天,两个食客就在讨论西海王国现在实权到底在谁手里的问题。
“整个西海现在都在首相的掌控之下,元老院和公民委员会现在都支持他呢——当然,元老院表面上还是表现出不听话的样子,但其实首相以国王名义发布的任何政令元老院都从来不会反对。”一个微胖的青年男子说道。
“西海的首相不是个闲职么,他怎么可能掌控整个国家?”坐在微胖青年对面的红发男人质疑道。
“嘿,现在西海的国王跟个木偶一样,西海急需一个真正的统治者,所以这位首相就顺势上了……而且,他不但得到了整个国家,还得到了王后……”微胖青年一脸艳羡的表情说道。
“得到了王后?这不太可能吧,国王又不是死了。”
“国王现在这样子跟死了有区别么?我有个朋友是腾灵城大王宫护卫团成员,他跟我说他看到首相的车每天深夜进宫直到清晨才离开。你说他这个时间进宫是干什么去了?肯定是陪王后过夜了啊。”
“嘘,你小声点。你就不怕秩序骑士团的人在附近啊,他们可是会因为你说这些话直接把你勒死在厕所里的。”红发男人颇有些紧张的说道。
“老兄,这里是南海,秩序骑士团再大能耐也来不了这里。”微胖青年话虽然这么说,但却顺势转移了话题,再也不提关于西海的事情了。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安东尼斯对自己说道。
韦林格必然会这么做,而且国家也确实需要一个有能力的舵手。安东尼斯不认为只靠自大保守的元老院和效率低下的公民委员会就足以让西海王国长治久安。至于韦林格和伊莎拉的关系,安东尼斯不想去关心了。
“哪怕从一开始这就是他们导演好的一场戏,现在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安东尼斯在心里说道。
微胖青年埋头吃了一阵子早餐,又忍不住开始谈论起奇闻异事起来。
“嘿,你知道么,最近怪事多的很呢。”
坐在他对面的红发男人不耐烦的说道:“你一天到晚就是关心各种怪事,你就告诉我这里面能有多少是真的?”
“你这就强人所难了老兄,我到哪去验证我听来的消息是真是假。你要是不信就当我放屁不就行了。但我就是要说出来才舒服。”
“那你说,要是太离谱我肯定不信。”红发男人一边使劲咽着一口煎蛋一边说道。
“最近各国都出现了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突然以比较年轻的状态再次出现在自己家人面前的情况——我说的是实体的人,不是鬼魂什么的。你想想,你的曾祖父已经过世二十年了,但突然以中年人的状态出现在你的面前,而且是有血有肉的,然后过了一会又突然消失了,这种事你怎么想?”
“嘿,别咒我曾祖父啊!他还活的好好的呢。去年他还刚娶了第八任老婆。”
“好吧!我就是随便举个例子!反正就是怪事……你明白的,最近很多。”
“我觉得你在瞎掰!”
“我也觉得我在瞎掰,但传递给我这个信息的人言之凿凿的说绝对全是实话。”
“他说是实话你就信?你为什么不信赌场里的荷官从来没给骰子动过手脚?”
“呃……反正这跟我没啥关系,我懒得去想是真是假。不过说到荷官,嘿嘿,老兄,你有没有注意到紫夜俱乐部最近招的这批荷官出奇的漂亮啊?”微胖青年突然两眼放光。
“我说怪不得你最近总是输,原来你的注意力全放在那些姑娘身上了啊。她们是长得不错,但我觉得还是没有紫夜那些舞娘美。这些荷官很多只有脸蛋长得好,但那些舞娘是脸蛋和身材都一级棒啊。”红发男人说着说着也似乎要流出口水来了。
“可是你没机会跟那些舞娘说话啊,荷官却可以陪你聊一整夜。”
“然后你就在她手里输了好几千。”
“没那么多!就一千多!”
“一千多你都可以找个姑娘陪你睡一夜了,你却拿去跟荷官聊天。”
“一千多一夜的姑娘没有荷官好看啊!”
“光好看有什么用,要想床上舒服需要的是技术。一千多的姑娘技术那可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聊得越来越露骨,而此时正好莎尔娜和希拉也来到了饭堂。
红发男人一看到莎尔娜,立即停止了说话,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莎尔娜对他抛了个媚眼,就带着希拉坐到了安东尼斯旁边。
“这俩家伙真讨厌,一大清早的就在这说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莎尔娜面带愠色的低声说道。
“那你还对他们抛媚眼?你不怕他们回到房间继续去说些意淫你的话?”安东尼斯实在是不明白莎尔娜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抛媚眼难道他们就不意淫我了?我这是要把他们撩的心痒不已,但是他们永远又得不到我。对于他们这种人,这是一种莫大的折磨。”莎尔娜一边冷笑一边说道。
“原来希拉是跟你学的。”安东尼斯突然明白昨天希拉挑逗攸伦这一招是怎么来的了。
“你说的是耍弄那个执行官的事吧?没错,这是我跟希拉商量好的。不好好折腾一下这家伙我心里一口恶气出不来。”莎尔娜说完,和希拉相视一笑。
安东尼斯决定不再对这事发表意见,于是他开始埋头对付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希拉在匆匆吃完早饭之后就直奔八月夫人的大门。
萝塞琳的蒸汽轿车如约准时在街边停着等他。
“攀上这么一个阿姨还真是运气好。”莎尔娜看着希拉的背影由衷的感叹道。
“但我怎么总觉得这个阿姨 有点……诡异……”这是一直萦绕在安东尼斯心头的想法。
“没什么诡异的,南海的贵族历来爱跟戏剧演员打交道。而且希拉这种可爱的男孩子正是萝塞琳这个年纪的女人最喜欢的。”
“不光萝塞琳这个年纪的女人喜欢希拉吧,你年轻很多不也喜欢他么?”
“哈哈,你也看得出来我比她年轻很多呀,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小孩子眼里我跟她一样都是阿姨呢。”莎尔娜掩嘴笑着说道。
“你和萝塞琳的年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我想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吧。”其实安东尼斯一直觉得莎尔娜很年轻,毕竟他真正的年龄还是要比莎尔娜大得多。
“哟,你嘴这么甜我可要觉得你图谋不轨了哦。”莎尔娜用摇曳的目光看着安东尼斯接着说道:“刚才你说我喜欢希拉,嗯……其实我呢,觉得希拉还是个孩子,要是真说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我倒是觉得你是个更好的对象呢。”
“……”安东尼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莎尔娜的话了。他觉得莎尔娜多半是在逗他玩,但同时直觉又告诉他莎尔娜也许真的对他有点感兴趣。
“哈哈哈,你紧张了呢,这样真好玩。希拉那孩子就是脸皮太厚了,逗他一点都没有成就感。好了,不跟你扯有的没的了,你帮我个忙,陪我去厨房一趟,我有点事要跟厨师谈谈,我自己去找他怕他想多了。之前在城里有个餐厅我就是一不小心惹了一身的麻烦。”
安东尼斯还是第一次走进八月夫人的厨房。
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个天天传出浓烈气味的厨房并没有布满油烟和污迹。其实,厨房里甚至要比饭堂还要干净。
三个工人在忙碌的清洗餐具和准备食材。
“你们的总厨在么?我们想跟他谈谈。”莎尔娜问道。
“老大,剧团的人来找你了!”正在洗餐具的工人头也不抬的高声喊道。
片刻之后,厨房侧面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人探出身体说道:“请来我办公室吧。”
这间办公室更是干净雅致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式样简练却做工精良的家具搭配上各种造型极为现代的配饰让安东尼斯想到了之前去过的“黑屋”——玛卡莫斯郊外的超高端会所。
而办公室的主人——八月夫人总厨艾尔迪斯——也是同样的干净雅致,完全让人想象不到他是一名厨师。
艾尔迪斯身材修长匀称,五官虽说并不算十分英俊,但却也有棱有角颇有男子汉气概。他的络腮胡修剪的十分齐整,一头栗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他的胡须和头发上都精心的摸了适量的油膏,所以看上去非常的光亮顺滑,而且还散发着令人愉悦的香气。
安东尼斯注意到,艾尔迪斯的鞋格外的大,完全跟他的身材不成正比。
也许这种超大尺寸的鞋也是一种风尚吧。
“两位想跟我谈些什么?是对一日三餐有意见么?如果有意见请尽管提。”艾尔迪斯的声音友善且热情。
“哈哈,确实有意见。你做的菜太好吃了,让我保持身材更加的困难了呢。”莎尔娜掩嘴笑着说道。
“莎尔娜女士——但愿我没记错你的名字,很抱歉给你带来了这样的困扰。其实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专门为你制作不容易发胖的食品。”艾尔迪斯语气诚恳的说道。
“不不不,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专门给我做吃的就太麻烦你了。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做个小生意。”莎尔娜收起了脸上那戏谑的笑容认真的说道。
“唔?小生意么,愿闻其详。两位请坐吧。”艾尔迪斯把两张椅子搬到了他办公桌的跟前。
“你也许也注意到了,来看我们演出的人很多。我发现散场后他们很多人一离开八月夫人就立即奔向附近的小吃店去买零食。我们一幕戏的时间很长,他们必定会觉得饿。所以我就在想,可不可以八月夫人自己制作一些零食在开场前和散场后卖给他们,这虽然赚不了太多的钱,但总归是一笔额外的收入。而且,以你的手艺,很多人可能会专门为了吃你做的零食而来看戏,而你也可以把售卖零食作为一项固定的副业,这对于我们是双赢。”
“嗯……让我仔细想想。”艾尔迪斯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微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
“我觉得此事可行。我们厨房的食材经常会剩下一些造型不齐整的边边角角,拿来做正餐不合适,经常最后就扔掉了。但是这些边角料拿来做零食就正好。你说得对,在你们演戏的时候卖零食确实赚不了多少钱,但能把本来该扔掉的东西换成钱,这也是值得做的。而且,如果能给你们带来更多的观众,我很乐意帮忙,因为我也很喜欢看你们的戏剧。”艾尔迪斯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售卖零食的利润我们三七分成如何?我们三,你七。”莎尔娜微笑着对艾尔迪斯伸出了右手。
“就那么一点钱,就别三七了。我们双方一边一半就行了。”艾尔迪斯轻柔的握住了莎尔娜的手。
“但是你们需要帮我一个忙。”艾尔迪斯接着说道:“明天你们可不可以派个人去城里帮我买一批装零食的纸盒子。‘美窝’可以买到的纸盒子都看上去太粗鄙了,而我知道城里有一家厂出的纸盒子又便宜又好看而且更干净。但是他们不送货到‘美窝’,所以必须要我们自己去买,而我手下这些工人谁也走不开。”
“没问题。”莎尔娜拍了拍身旁安东尼斯的肩膀说道:“他负责去买盒子就好了。”
“这位不是我们的‘国王’陛下么?让他去给我跑腿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呢。”艾尔迪斯一边跟安东尼斯握手一边小小的开着玩笑。
安东尼斯在心里苦笑着说:“给你跑腿的确实真的是国王陛下。”
离开厨房之后,莎尔娜和安东尼斯各自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今天应该会一直在房里看下一幕的剧本,如果你想来找我可以直接来哦。正好今天希拉不在。”莎尔娜在楼梯口对安东尼斯语气暧昧的说道。
安东尼斯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莎尔娜大姐姐,你能不能别总是逗我啊。”
“嘿嘿,你怎么确定我一定就是在逗你玩呢?”莎尔娜不等安东尼斯回答就扬长而去了。
安东尼斯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就开始继续读那本名人列传。
他现在看的是末代雷索亚女大公艾薇奥拉·昆的传记。
这位女大公并没有活很多年,在不到四十岁时就去世了,所以她的传记篇幅并不算长,但是她十七岁之后的内容却很精彩。
艾薇奥拉十七岁的时候她的大公国被旧克兰西亚帝国攻灭,她被塔科雷皇帝俘虏并秘密关押在首都至高城皇宫的地牢里。两年后,塔科雷皇帝的叔叔伊萨·西塔博伦发动军变,一位一直垂涎艾薇奥拉美色的皇家马夫趁乱把她从地牢里救出,并带她一直向南奔逃。
艾薇奥拉出逃的这段路走得异常曲折艰辛。最先她一直不得不委身于救她出来的那个马夫,而在途中她意外和马夫失散之后,身无分文的她遇到了各种各样的艰难险阻,经常要靠对各种各样的人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路费、食物和人身安全,直到后来再次遇到马夫。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沦落到这个地步也很是让人唏嘘。
艾薇奥拉本来的目的地是当时斯盖拉女皇统治下的黑羽帝国,但她在途经太阳城的时候染上了重病,一直挟持占有她的马夫无力医治,于是把她丢在旅馆里等死。恰好一位叫做马鲁斯·库尔兰尼的游医也投宿在这家旅馆,他顺手治好了艾薇奥拉的病。
艾薇奥拉彻底康复并完全恢复清醒之后她发现这位游医马鲁斯已经变成了兰多雷王国的王子。马鲁斯的大哥格兰迪那·库尔兰尼-兰多雷在伊萨·西塔博伦——那位终结了旧克兰西亚帝国并建立克兰西亚联合王国的人——的扶植下恢复了自己祖父的国家。格兰迪那成为了兰多雷王国的国王,而他的弟弟马鲁斯就有了王子的身份。
因为怕召来祸患,艾薇奥拉没有告诉马鲁斯她的真实身份。她隐姓埋名的留在马鲁斯府里当了一名帮佣。年轻美丽的艾薇奥拉自然会引起马鲁斯的兴趣,尽管他已经结婚多年;而艾薇奥拉也颇感激马鲁斯救了自己一命。最终两人秘密的走到了一起,几年后甚至还有了一个私生女,起名为奥蒂莉亚。
奥蒂莉亚六岁的时候,马鲁斯——此时已经因为担任国家要职而有了亲王的称号——意外死亡,艾薇奥拉没有了靠山。因为她长得漂亮而且性格刚硬,所以马鲁斯府的仆人们都很讨厌她。马鲁斯一死,仆人们纷纷向马鲁斯的夫人告状,马鲁斯夫人其实也总觉的艾薇奥拉这个年轻貌美的“帮佣”有些碍眼,所以就顺势要把艾薇奥拉母女赶出亲王府邸。
艾薇奥拉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这么小就流浪街头,所以她只得对马鲁斯的夫人坦白奥蒂莉亚是马鲁斯的私生女,也是马鲁斯在跟妻子所生的三个儿子之外唯一的一个女儿。最终马鲁斯的夫人同意把奥蒂莉亚留在亲王府邸里抚养,但是艾薇奥拉必须离开太阳城回到她的故乡北荒去。
这已经是艾薇奥拉可以想象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她含着泪与女儿分别,立即动身北上。然而马鲁斯府里早就觊觎她美色的几个护卫在厌恶艾薇儿的女佣的怂恿下,在太阳城城外的山谷地带截下了艾薇奥拉并将她**。艾薇奥拉想要阻止他们,就说明自己是克兰西亚联合王国国王伊萨的儿媳,雷索亚大公国前女大公,然而这些原本没想杀人的护卫们一听说这个女人居然有可能是这种背景,开始害怕放她走了之后自己会倒霉,所以就杀了她灭口,并抢走了她所有的钱财。艾薇奥拉的尸体被抛到深谷之中。
而艾薇奥拉的女儿奥蒂莉亚以兰多雷公主的身份被养大,后来嫁给了伊萨的儿子洛杰,并最终杀掉了洛杰夺取了克兰西亚联合王国的王位。奥蒂莉亚将联合王国的一个军港命名为赛斯艾薇港以纪念自己的母亲——在克兰西亚联合王国分裂之后这个军港现在属于克兰西亚联邦。
看完艾薇奥拉的传记,安东尼斯不由得慨叹她的一生要比之前看过的那位伊莎拉皇后更要悲惨。
名人列传上印着的艾薇奥拉奥术影像是她很年轻的时候拍摄的:一位穿着北荒特色裘皮紧身裙装、有着一头微卷的齐肩暗金色头发的身材修长的秀丽少女。她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微笑,看上去颇为可爱。
奸杀艾薇奥拉这么一个可爱女孩的那些人的行为实在是太令人发指了,这让安东尼斯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安东尼斯一口气看完了艾薇奥拉的传记之后才突然感觉到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他看了眼钟表,已经早就错过了午餐时间了。
八月夫人在非正餐时间也有食品供应,但肯定是没有正点时的饭菜新鲜了。
安东尼斯下楼在饭堂里随便点了几样东西当做午餐。
刚吃到一半,突然有人在背后使劲戳了他一下。
安东尼斯险些把刚喝进嘴的果露喷出来。
不用想,戳他的人一定是希拉。
希拉笑嘻嘻的递给安东尼斯一个木盒子,说道:“这是萝塞琳阿姨送给你的礼物。”
盒子并不重,安东尼斯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套精美的文具:一支钢笔、一本笔记簿,以及一叠图案精美的书签。
“为什么送我这么文绉绉的礼物?”安东尼斯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说发现你爱看书。她自己读书的时候的习惯是随手做笔记,所以她认为你可能也会这么做,所以就送了你一套文具。”希拉回答道。
“这……其实我从来不会做笔记。不过这文具倒是挺漂亮的,而且估计也不便宜。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拿着有点惴惴不安啊。”
“放心吧,不会莫名其妙白送你东西的。阿姨有事需要我们俩帮忙——还是个不小的忙。你先吃饭,吃完咱们去你房间里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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